銘尊現身了。

他背負雙手,憑空緩緩行來,最終一步站在了紀塵的身前。

那看上去略顯單薄的背影,卻異常的挺拔有力,如是撐起了這整片天地。

許多人心驚,在銘尊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凡的氣息。

就像是一位君臨天下的王者,來自那遙遠的上古歲月中。

“本王欲殺之人,還從未有誰能夠護得住,不管你是誰。”

虛空之上,龍王眉頭微微一皺,隨後這般冷哼了一聲。

他亦能感受得到銘尊的不簡單,這很可能是一位聖人。

但此事,關乎著他們龍族的顏麵,不是一位聖人就能夠保得住紀塵的。

要知道,龍族能夠稱霸世間多年,所擁有的底蘊,非同小可,一位聖人,還不足以對他們造成震懾。

“嗡!”

然而,便在龍王的聲音剛剛落下之時,隻見銘尊眸光一轉,微微朝他望了過去。

虛空頓時在此刻震**了起來。

一股無形的力量浮現出,讓得那片天地都是為之扭曲了。

龍王麵色驟變,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威壓,降臨在了自己的身上,讓得他渾身劇震,整個人似要被壓垮一般。

“你,再說一遍?”銘尊輕聲開口,麵容顯得冷漠而平靜,就這般看著龍王。

“噗!”

而隨著他話音落下,那股壓落在龍王身上的氣息似變得更加恐怖了幾分,竟是直接讓得龍王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

“聖尊饒命!”

龍王麵色驟變,這一刻,他終於是意識到了對方的可怕,當即大喊求饒。

“您……您是……銘尊?”

城中某處,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忽然開口,臉上滿是驚愕與不可思議之色。

他激動到了極點,全身都在顫抖著,在認出銘尊的刹那,整個人都是毫不猶豫地朝著對方跪伏了下來。

“老祖?”

這是一名來自某個荒古世家的老祖,身份尊貴,敢與天下聖主比肩。

但現在,卻是對著一名中年男子行跪拜大禮,這樣一幕,不禁令得這個世家的所有人,都為之心驚了起來。

“你是當年那位身受重傷的小子?”銘尊一怔,看向對方,雖容貌早已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但這老人身上的氣息,卻依舊是讓得他感到有些熟悉。

“當年銘尊救命之恩,晚輩不敢忘,未曾想,此生竟還能夠見到您老人家!”

白發老人激動地流下了淚水。

八百年前,他尚且年輕之時,曾在外曆練,遭遇了生死大敵。

一場苦戰,終得逃命,最終是被銘尊所救。

而今,自己容顏蒼老,但銘尊除卻那滿頭雪發之外,青顏依舊,便與當年他所看到的完全相同,這頓時是讓得他腦海深處的記憶,被大量勾動了出來。

“銘尊!”

“玄國上上代的聖皇!”

“八百年前威震東荒的絕代強者,他竟然未死!”

許多人驚呼,臉上都是浮現出了愕然之色。

這是人族六千年歲月以來,繼葉皇之後,最為接近聖人的存在。

此刻,他竟也出現在了帝城中,並且,僅憑一個目光,便令得傲視天下的龍王大口咳血。

憑此可見,如今的銘尊,多半已是成功邁入了那樣一步,活出了第二世。

斬道大圓滿,能活千載左右。

而銘尊作為近千年前的人物,此刻壽元顯然也已是快要到了盡頭。

若非成功證道,邁入了聖境的話,他不可能活到現在,更不可能保持著這般不老的容顏。

“銘尊千古,我沈家自不敢忤逆,但紀塵殺了我沈家多人,此事……”

來自沈家的聖主在沉默片刻之後,忍不住硬著頭皮開口。

沈家乃是荒古的帝族,曾有古帝在世,論底蘊與其它,都是要比之那些聖級勢力強了很多,且當世亦有暮年聖人存在,若就這般放過了紀塵的話,這對沈家也是有著顏麵上的損失。

“你們之間本無恩怨,當年沈家之所以對紀塵出手,便也是因為他身擁女帝傳承,紀塵殺人,算正當防衛,今日,本尊出麵調解,沈家若可放下,此事便算過去了,若你仍有異議,可讓你家中那位聖祖來與我談。”

銘尊聲音平靜,似不摻雜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得沈家聖主無言以對。

他話中之意已經很明顯了,除了聖人之外,眼前的沈家聖主,並沒有資格與之共談什麽條件或其它。

沈家雖是荒古的帝族,底蘊強大,但發展到了這一世,許多傳承早已斷絕。

麵對著一位活出了第二世的聖人,傲如他們這樣的荒古帝族,也絕對不敢有絲毫的招惹。

而今,銘尊擺明是鐵了心的要保紀塵,誰敢出來說個不字?

縱然是君臨天下的龍王,剛才都隻能大喊求饒。

“道一可有話說?”

見得沈家聖主沉默了下來,銘尊目光再次一轉,朝著道一聖地的那位暮年聖人望了過去。

隻見對方皺眉,並無言語。

這是一位活了數千年之久的存在,他成道的歲月,遠比六千年前的葉皇都是要早了一些,是傾盡了一個聖地的力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續命到了如今。

他太過於蒼老了,每一次出手,都幾乎是在燃燒著自己的生命本源,加速死亡。

因此,這位古老的聖賢明顯不太想與銘尊為敵。

對他而言,即便是銘尊,也不過後起之秀。

自己成名之時,世間哪曾有過對方的身影?

可現在,就是這樣一位後起之秀,站在了紀塵的麵前,如同一座大山那般,讓得道一聖地,根本無法搬動。

“太上長老之死,對我道一影響甚大,非三言兩語便可化解,但銘尊若真要鐵了心地為他出頭,這個啞巴虧,我道一也隻能吃了。”暮年聖人這般開口,麵色同樣顯得平靜。

到了他們這樣一種境界,所有的情緒早已不會輕易被顯露出來。

“前輩有何見解,不妨直言。”銘尊沉吟片刻,而後這般詢問。

這位來自道一聖地的暮年聖人,成道比之葉皇都要早了許多,他稱一聲前輩,自然也沒有什麽不妥。

而且,道一作為一個傳承了萬世之久的古老聖地,自己也很難說真的能夠對他們造成太多震懾。

最重要的是,被這樣一個聖地盯上,總有暗箭難防。

銘尊或可守護紀塵一時,卻難以守住他一世,凡有絲毫的疏漏,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而為了不讓這樣的隱患發生,銘尊自然是希望能將紀塵與道一聖地之間的恩怨給化解掉最好。

“此事,雙方皆有理虧之處,我道一為了維護顏麵,不會輕易退讓,想必銘尊多半也是如此,既如此,何不讓他們這些年輕人繼續胡鬧下去?”暮年聖人開口。

銘尊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紀塵,見對方並無任何表態,隨即便是言道,“道一也好,龍族也罷,包括沈家,紀塵斬道之後,你們三家,年輕一輩的任何人,皆可對他出手,老一輩人物不可進行幹涉。”

“而且,若讓本尊得知,有老一輩的人欲對紀塵出手的話,屆時,本座定會親自登門,後果,自負。”

淡淡的話語,卻是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在其中,令得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內心一跳。

問當世,又有哪一個聖地、世家甚至古族,敢將這樣一位聖人,得罪到親自登門的地步?

那樣的後果與代價,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夠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