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一章 人怯懦,莫言逆天(求推薦)

“你為魔念我為本尊,沒有我,你激發不了玉蝶的真正功效。”

獴邏的話並不能算錯,他與美帥同根同源,罵人就是罵自己。心裏寬慰自己,美帥說道:“來此一趟,你我都明白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還想留下來?”

修士都明白一條道理,不管是心魔還是真正分身,一旦出現主次不分的情形,強來絕不是什麽好的選擇,最好能勸說一方讓出大位,避免玉石俱焚。

“本帥授命陰司,絕不容輪回重器流落人間。”

盡力讓聲音顯得平和,美帥說道:“你的打算,本帥大約能猜到幾分,但我告訴你,那絕對是夢想。即便本帥屈從、甚至完全服從於你,也不可能實現。”

獴邏嘲諷說道:“沒試過,怎麽知道實現不了。別忘了,當初之所以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夢想。”

美帥搖頭說道:“我來是為了使命。”

“是夢想。”

“是使命。”

“夢想。”

“使命......算了,就算有夢想的成分,也是過去的事情。”

自己和自己爭,這種事情實在無聊,美帥搖著頭,說道:“陰陽對立,冥空為界,陰司判主掌輪回大律,絕不能越雷池一步,違者必遭天譴。我懂的東西你都懂,何苦執迷不悟。”

獴邏冷笑,嘲諷說道:“口口聲聲大律天條,本君問你。天在何方?”

美帥伸手向天,說道:“天道無形。無論你看不看得到,它就在那裏。”

獴邏說道:“遺棄之地,有進無出。天若在,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美帥默然良久,回答道:“天意難測,不需要解釋。”

獴邏說道:“什麽事都有解釋,隻看你敢不敢去找。”

美帥苦笑說道:“陰司大判無能為力,地都閻君都看不清晰。你想做什麽。”

獴邏冷灑,說道:“我想做什麽?我想做的就是你想做的事,如果不是這樣,我又怎麽會誕生?”

這番話講出來,承認了“你”與“我”,同時道出根源。執念生魔,無執念不成魔。正因為美帥、也就是當年的獴邏執念尋根,才有如今的狀況發生。

美帥重生,經曆無盡波折返回勸自己放棄,如何做得到?

獴邏說道:“遺棄之地隔絕天道,這是你當年得出的結論,本君深以為然。正因為如此。你才要在此地重建冥空,成就輪回,構築新天道!”

“現如今,大計已近成功,隻要你放本君出來。你我相融,便能重掌玉蝶渡化。構築新輪回。”

獴邏說道:“相比四方星空,這裏的確小了點,但要看到,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裏靈、魔、妖俱全,五行完整,假以時日冥都重現,你、我成就一方主宰,難道不比屈居在受人役使的陰司好得多?”

獴邏繼續說道:“別與本君說什麽貪念,三生六道,那個沒有貪念?本君在此主掌輪回,等若解救遺棄之地億萬蒼生,難道不是無量功德。”

美帥無言以對。

這本就是他想出來、且曾為之努力過的目標,該如何反駁。

“重造天道,假如這樣算貪,本君就貪他一回,又何妨?”

聲音漸趨激昂,獴邏怒吼道:“假如這樣算違逆天道,本君就逆了這個天,又怎樣!”

夢離三層大放雷聲,十三條鐵鏈似乎感受到什麽,根根搖晃齊齊拉扯,獴邏剛剛愈合的傷口再度爆裂,鮮血順著鐵鏈上行,肌膚越發蒼白。

煎熬痛苦自不比說,獴邏、美帥均能感受到,但都沒有開口說話,沉默忍受。

良久,鮮血流盡,鐵鏈平息,獴邏神情慢慢平靜。

“送你重生一次,想不到你沒能完全變成人,卻沾染不少人之劣根,變成懦夫。”

獴邏冷諷說道:“早知如此,本君何苦浪費萬年修元。”

美帥不同意這句話,說道:“不做人則不知人。我在人間收獲頗多,你沒在人間走過,沒有資格下判斷。”

獴邏說道:“那你告訴本君,你在人間經曆了什麽?人間到底有什麽,讓你、讓本君畏懼?”

美帥說道:“經曆從來不是談的,需要親自經曆才能體會道。”

獴邏說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經曆就是我經曆,你感受就是我感受,隻看你肯不肯講。”

美帥說道:“過去幾十年,我和你講過不少,你體會不到人間真意,再講也無用。”

獴邏冷笑,輕蔑說道:“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就叫人間意?你是不是真的修傻了,還是被誰蠱惑?”

美帥默默歎息,說道:“我講過,不做人則不知人。人鬼殊途是至理名言,你體會不到的。”

獴邏越發不屑,冷灑說道:“以鬼身附人魂,人不人鬼不鬼,現在的你連鬼都不算,有什麽資格教訓本君?”

美帥沒法回應這句話,無奈說道:“不談這個,當年本帥事敗,如今的你力量更弱,更加不可能無法成功。妄談逆天,最終隻有取死一途。”

獴邏說道:“本君弱、你已獲得新生,脫困融合,很快便能比當年更勝。當今當世,遺棄之地,誰能與本君抗衡。”

美帥默然半響,說道:“四足、金烏都在,山君也在,還有一個轉世靈童......拿不準他是誰。”

獴邏微微變色,瞬間又恢複,說道:“欺我不能入世?你說的這些,除了那個什麽靈童,本君都知道。”

“四足缺頭,金烏斷腿,損傷比本君大得多。縱脫困、其實力恐不及當年一成,本君怕其何來?”

稍頓。獴邏說道:“至於山君......嗬嗬,你當本君是萬年前的你麽?山君目的與本君相合,隻有合作相幫,怎會與我為難?”

獴邏知道世間變化,美帥並不覺得意外,默默搖頭說道:“你所講的,都是過去的事情。如今四足已經找到它的頭,金烏有了傳人。隨時都能脫困而出。至於山君,你若還相信她,離死也不遠了。”

聽了這番話,獴邏有些發愣。

受困夢離,每隔百年,獴邏才能獲知一次外界信息;也就是說,最近的一個百年內。人間發生了天大變化,不為其所知。事實上,美帥現在所講的已過去數十年,人間最新最近如何,連他都不曉得。

最最可惡的是,美帥來到這裏數十年。之前從未提及過這些,似在刻意隱瞞。

“那又如何!”

內心憤怒,獴邏寒聲說道:“沒有本君驅使玉蝶,此地永遠構不成輪回。他們縱然實力盡複、狀態全盛,也要與我合作。”

美帥憐憫說道:“與虎謀皮。你又忘了當年教訓。”

“那是你的錯!”

獴邏陡然暴怒,尖銳嘶吼道:“當年如由本君主掌。絕不會上山君的當,絕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美帥接受了這句話,平靜說道:“現在呢?”

獴邏微楞,說道:“現在,現在怎樣?”

“現在的你何嚐不是當年的我,仍在想與山君合作,與虎謀皮?”

美帥神情流露出悲哀,說道:“提醒你一句,當年的我雖被蠱惑,但在行事前就留下種子,如此,轉魂之法才能成功。如今的你什麽都沒有,失敗便會輸光老本,什麽都剩不下。”

獴邏默然,不能不承認美帥的話很有道理,但......

“我會小心,我不會重蹈覆轍。”

三個我,獴邏以這種方式表達信心,驕傲說道:“我已有所準備。”

美帥深深歎息,說道:“你的準備,就是那些不成氣候的魔蚊?”

獴邏冷笑,回應道:“還有,本君要做女人。”

“......”隻有美帥明白為什麽,內心苦澀無以言表,無奈誠懇說道:“先不說這樣有沒有用,關鍵不要忘了我的教訓、還有判斷。連山君本人或許隻是棋子,若不然,它有什麽本事構陷真靈,怎麽瞞得過閻君法眼?”

“我知道,我沒有忘。”

獴邏表情扭曲,說道:“做一枚有價值的棋子,總強過做一隻幹搖尾巴的狗。”

美帥不知該說什麽好。

沉默了一會兒,思索了一會兒,獴邏神情回歸漠然,說道:“我有資本,我願意賭。”

美帥堅決說道:“我不同意。”

獴邏輕蔑說道:“本君不需要你同意。”

美帥目光疑惑。

獴邏知道他想什麽,冷笑說道:“蠢貨,難道你真的以為,本君會讓你來去自如?”

美帥目光微凜,雙手輕叩,氣息隱隱開始流轉。

獴邏視如不見,淡淡說道:“你來的時間有點早,看不到外麵的情形;若不然,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自信,也可省了本君出手。”

“十三封魂鏈,你能出手!”

美帥目光越發淩厲,緊扣雙手毫光乍現,身體仿佛融化了一樣快速霧化,頃刻間變成一團虛影。與此同時,其麵前雷霆轟鳴聲聲,一團幽光閃爍漸成漩渦,緩緩旋轉不停。

“封魂鏈固然霸道,本君萬年的血也不是白流。”

靜靜望著美帥的動作,獴邏眼裏嘲諷越發濃鬱,其周圍,十三條鐵鏈齊齊震動,淒豔血色彌漫其表,浮現出一張張麵孔。

“獻魂血祭,墮落之靈......孽障!”

斷喝聲中,美帥踉蹌無法站穩,身體由虛轉為凝實,那團漩渦雖仍在流轉,其勢頭艱澀好似被千萬隻手拉住。

通道難成,身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