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七章 過河後......

昊陽高懸,金烏借助昊陽查看四足動向,此刻已經衝出星外,頭也不回、徑直朝蒼茫而去。

“會不會再回來?”

“沒意義。”

“回馬槍,怎麽會沒意義?”

“你比四足還多疑。”

金烏目光連閃凶芒,說道:“穿越罡風對真靈而言不算什麽,但也不是一點損失都沒有;他要耍花槍,總要考慮時間隔多久......十天八天還是十年八年?你知道的,本神隻會越來越強。”

“它可真傻,為什麽連老窩都不要。”十三郎喃喃自語。

“怎麽會呢。”蛇妖搖頭表示不讚同,說道:“你不明白,龍族凋零數量極少,每個都極為珍貴。本君化龍中斷,氣意已被天道所察,相信會有龍族前來查看;到那時,本君稍稍接引一下,四足想走都走不了。”

“如此說來,您還有機會化龍......”

十三郎回頭望著它,誠懇說道:“老天待你不薄。”

“老天?關老天什麽事?”

十三郎的話來得突兀,蛇妖一頭霧水,說話之間內心忽被一股悲憤與怨恨交織的情緒填滿,遏製不住痛罵衝口而出。

“該死的老天害我這樣......啊!”

千萬把刀子分割靈魂,挖出五髒仍進油鍋,非如此不能描述其痛;蛇妖淒厲慘呼,隨即被衝天而起兩條紅影淹沒,並有一聲萬年長嘯,一聲興奮狂嚎。

“現在,你可以死了。”

“現在,本神吃了你!”

撕開七百裏長軀需要多久?答案是一瞬間。

禁錮真靈之魂需要多久?答案是一瞬間。

毀滅一條即將化龍的蛇需要多久?答案還是一瞬間。

慘呼剛起。十三郎體內飛出一隻利爪,看上去形容慘淡、可用破爛不堪形容的爪。利爪之後還是一隻爪,一隻虛影朦朧、能夠自主的爪。

碧落本該數百年才能醒轉,因為籌備山君一戰,須彌山上僅僅一年。金烏以“拔苗助長”的方式強行催動其回歸;大戰三日苦忍不動,為的就是保留最後底牌。

這絕對是十三郎才有的習慣。

利爪迎風成百丈,在那隻能夠自主的爪子操縱下刺入蛇妖的頭,之後像凡間殺蛇的方式一樣,如剪刀裁向蛇尾,直達斷根處。

夜蓮早已飛到空中。目睹那條剛剛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大蛇全無抵抗能力,剛剛吹噓過的肉身就像一塊布,瞬間被利爪開膛破肚。

身體被毀,一套迷你小龍隨之出現,虛幻的麵孔猶自因劇痛扭曲不止,眼裏慢慢驚恐絕望。

沒時間責問。沒時間求饒,迷你小龍扔痛施法,試圖遁入虛空。

來不及了。

一蓬烈火撲麵,周圍滿滿黑絲跳躍,黑絲周圍隻一張包納天地的大嘴;迷你小龍的體型不算小,但與那張嘴相比,宛如大象與大山站一起。

昊陽之鳥精通火遁。本身就是玩弄空間的好手,如連一隻受創累累、此時還在承受天罰的“偽龍”都捉不到,恐沒臉自稱金烏。迷你小龍死命掙動,不惜以燃燒的方式連施數道神通,可都抵不過金烏貪婪,隻來得及留下一聲惡毒詛咒。

“金烏,別忘了你的誓言!”

“本神就是第三爪,傻逼!”

回答它的是碧落。碧落就是第三條腿,需要大量時間由虛轉實罷了。碧落從來未死,真靈誓約對金烏何來約束;除非日後金烏再敗。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再失碧落,今日誓約便會發生作用,此生休想再有第三足。

這是最大秘密,也是真靈誓約的最大破綻;休說蛇妖想不到,縱然妖妃複生。其記憶中的碧落也在萬年前就已消亡。話說回來,三日苦追,落日驕陽,生死之間金烏都不曾喚醒碧落助戰,蛇精便有兩個腦袋,也想象不出碧落怎麽會跑到一個人修身上。

哪有金烏會把自己第三足送出去,簡直鬼扯!

“你要自爆,到本神肚子裏去爆!”

怒發衝冠,一切憤怒都在這聲咆哮中宣泄,金烏飛撲七百裏長軀,大快朵頤。

正如其自己所講,實力越是恢複,金烏的胃口就越大,萬年封印,除了火焰,這隻昊陽鳥一口鮮食都沒有吃過,今日豈能不盡興一回。

從頭至尾,蛇妖被蒙在鼓裏,至死都不明白這一切究竟為何發生。

“唉!”

歎息聲中,萬世之花回到十三郎身邊,目光望著那隻巨鳥貪婪進食的血腥場麵,目光有些不忍。

“它也挺可憐。”

“可憐?”

十三郎神情冷漠如鐵,聲音淡漠聽不出一絲憐憫,說道:“不說萬年之中如何,單單今日之戰,人間之力消耗殆盡,從修家到凡間死亡需億萬才能統計,哪個不比山君可憐。”

一麵說著,十三郎不忘朝金烏吆喝,讓他不要太貪心,起碼留點龍皮龍血龍......總之不能吃獨食。

“可它不是山君。”夜蓮說道。

“它是。隻不過由蛇變成龍,心氣兒高了,不想認。”十三郎回應著,忽然朝金烏扔過去一枚戒指,口中大喊。

“怎麽連龍筋都沒有,別是被你撕了!”

“蠢貨,它本質連蛇都不是,是蚯蚓,蚯蚓哪裏來的筋!”

“蚯蚓都能成龍?”

“蚯蚓就是地龍,有個龍字就能化龍。”

“......好吧......”十三郎不知該說什麽好。

“蛇妖山君畢竟不一樣......”

那邊爭執失望,這邊夜蓮出奇固執,說道:“如果沒有那個萬年期限,如果它真的立誓不與人間為敵,甚至答應守護人間。你會不會放過它?”

十三郎有些為難,回答道:“假設的事情讓我怎麽說......多愁善感不像你的性情,何況是一條射,你怎麽了?”

夜蓮呆了一下,猶豫說道:“剛剛看到那條小龍。就好像......”

十三郎越發不解,等了一會兒不見下文,追問道:“就好像什麽?”

“沒什麽。”

“不對,一定有什麽事情。到底怎麽了?”

“別問了,真的沒什麽。”

夜蓮低頭不肯再繼續這個話題,幽幽說道:“你怎麽樣?”

不提還好。一提到這個,心神徹底鬆懈下來的十三郎頓時覺得腳底發軟,連日來強行壓製的疲憊如潮水反撲,頭暈目眩,身形搖搖欲墜。

鬥天劫,戰雷尊。之後一人代表人間,聽上去何等光彩奪目;真的做了才知道,那種肩責億萬生命的壓力根本不是人受的罪。毫不誇張地說,這三日來十三郎心力消耗程度,比過去百年加起來還多。

“誓約反噬!”萬世之花大驚失色,連忙扶住。

“我可沒有違反誓約。”

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十三郎歎息說道:“五勞七傷在所難免。但不是因為反噬......一覺睡上百八十年,還是一條好漢。”

“又不是妖獸,怎麽能睡著麽久。”夜蓮失笑同時難解疑惑,問道:“你在神輝之中參雜七情法術,不算對它出手?”

十三郎理直氣壯說道:“當時我心裏想的是幫它治傷,目的是安撫,怎麽能叫出手?”

夜蓮白了他一眼,幽幽說道:“如果不是情緒失控,它就不會罵......那個話。不罵就不會受到天罰,不受天罰就不會有後麵的事。”

十三郎說道:“那是副作用。是藥便有三分毒。何況神通道法。”

夜蓮無奈說道:“不提這個,你有沒有覺得......太冒險?”

十三郎收斂戲虐,說道:“七情不發揮作用,我也有辦法讓它罵天,真能忍住不罵。我還有辦法讓它失神。”

手指在金箍上敲動幾次,十三郎感慨說道:“其實我想到它能這麽厲害!”

十三爺麵前不能對天不敬,連壞話都不能講,實力越強反噬越劇烈。如今可以得出結論,這條禁製至少能夠達到真靈以下......東西好壞全看落到誰手裏,明明是件倒黴事情,才三天就被十三郎用於戰場。可以想象,這個頭箍將會成為又一張可在關鍵時刻發揮奇效的底牌,價值無可估量。

“此物從天而降,後果難以預料,且不可輕易使用。”有些看不慣十三郎得意忘形,夜蓮警告說道:“況且以真靈強大,身邊如沒有金烏,一切白搭。”

“我又不是倒黴蛋,哪能總對上真靈。”

十三郎沒往心裏去,偷偷瞅一眼金烏,目光邪惡。

“回頭在他身上試試......”

“試什麽?”

片刻功夫,金烏已將七百裏長軀吞噬幹淨,打著飽嗝抹抹嘴巴,順手把戒指扔回來。

“值錢東西不多,龍角算一樣,可惜屬性趨土;蛇血流得差不多了,剛剛本神不小心放了把火,剩下幾袋夠你那幫寵物用的。皮甲倒是不少,可惜這貨與本神相衝,身體裏的一切都有強大怨念,你修真火內含本神氣息,暫時恐怕用不上。”

真正巨龍一身是寶,這條偽龍由蚯蚓修來,死後價值百不剩一。細數起來,最最實用的是那一身鎧甲,可惜十三郎所修真火繼承自金烏,最容易受其衝擊。

不用金烏介紹,十三郎隻需放出神念、輕易便能感受到那些皮、鱗內包含的滔天怨氣。金烏當然不怕,十三郎修為低實力弱,穿上它恐怕瞬間就會被怨念掃**靈台,要麽直接變成傻子,要麽成為瘋魔。

聽了金烏的話,十三郎先是失望,隨後忽然想到什麽,臉色猛地一沉。

“這麽說的話,人間遺失的那些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