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另樣陳橋

僅僅一句破局遠不能讓所有人信服,雖知十三郎必有下文,幾人臉上仍流露出幾分猶豫,似有所疑。

十三郎心知肚明,說道:“有疑問大家一起探討,這方麵不用顧慮,問題越多越好。”

眾人對此無意見,十三郎說道:“槍王可以坐關療傷,我估計,能好也得大半年吧?”

槍王費力回答道:“不差這點功夫,心裏有數才安穩。”

十三郎點頭說道:“那好,長話短說;海底生物浮上水麵,原因隻可能有兩個,一為海底發生劇變,再就是人為。不管哪種,我們都應該盡力多殺。”

周圍酣戰不停,血海汪洋向心翻湧,因堆積的屍骨太多,無盡之血以血鼎為中心化成一個巨大漩渦,周圍死的活的巨虱均紛紛“撲”上,再被成批滅殺。需要提到的是,放出血鼎後,三位大能的直接壓力小了,需要滅殺的巨虱數量卻更多;無論十三郎還是他們都不可能允許血鼎被巨虱搶走,來多少就要殺多少,一頭都不能漏。

好在巨虱之間也有競爭,讓這種壓力得到舒緩,同時大家都已感受到血鼎內時有暖融融的氣息釋放,無論心神還是精力都能得到好處,加上十三郎偶爾以煞靈球鎮壓,滅殺起來效率著實不低。

唯一的問題是:為什麽這麽做?

“假如是自然變故,我們這麽做至少沒壞處。”

指著符文閃爍的血鼎,十三郎說道:“護持之力越強。我們就越強,變強總歸不是壞事。有沒有問題?”

槍王想了想,說道:“有沒有可能,巨變本就是因為血鼎之變引起?”

十三郎坦然回答道:“可能不大,即便有,也未必因為我這隻。”

話繞了個彎,槍王尋思了一下,苦笑說道:“意思還是人禍。”

十三郎沒有直接回答,說道:“胖胖含著飛蟻下過水。同樣是感應之力,萬米後蟻後的感應極其模糊,直至完全消失。我可以告訴大家,蟻後與飛蟻之間的感應能力不比萬裏符差,若非神念受製,千萬裏外也可指揮。對比血鼎對妖獸的吸引範圍,六級巨虱海麵之上隻有幾百裏。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感應隻是一種感覺,冥冥中覺得它存在,可根據強弱判斷方向;厭靈蟻足夠神奇,但與血鼎無法相比,因此大家仍有疑慮。

十三郎說道:“就算血鼎奇異,假設它還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牽引。亂生海這麽深?什麽樣的力量能穿透。有沒有誰想試試?”

眾人無奈搖頭,根本不可能的事,假如連海底都能抵達,誰還懼怕海麵寬廣。

血舞王低吼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怎麽可能人為?”

十三郎回答道:“我不知道,所以先假設它是天生。海底生物受了刺激。或者別的什麽原因,湊巧浮上來碰到我們。既然是這樣,何妨借它提升實力?”

血鼎越強大家受到的壓製就越小,能發揮的實力也越強,道理很簡單;稱現在沒有大敵出現提高力量,可算未雨綢繆。孿生海的妖獸多,但不會蠢到明知道送死還來送死,數量也很難像眼下這樣充裕,與其主動尋找,何不順手收割?

十三郎說道:“不排除天變,但要作為人為操縱的準備,如何?”

事理講明,眾人接受起來變得容易,百花仙子調整好心緒,揮手作畫不忘詢問,說道:“假如,假設真的是人為呢?”

假如,假設,小小差別表達的是濃濃憂慮,十三郎麵有微慮,回答道:“那樣的話,真的很麻煩。”

之前分析那麽多道理,得出的結論無非是天變幾率遠大於人為,換個方式講,可造成這種劇變的人必定非常強大,強大到讓人難以接受。

單純比較戰力,很難想象大修之中有人比槍王血舞還要強,換言之,此事若人為,很可能是其它人。

其它人......三個多麽可怕的字!

血域無人是十幾代大修共同得出的結論,假如此地還有人類......

想到這裏,幾人均有些色變,十三郎目光略掃,開口道:“這件事的背後有沒有人,是不是人,有多少人,修為如何,通通不用管。”

隨手補一顆煞靈球,他說道:“看不到,就當他不存在,精力專注眼前。”

藍山嘟囔一句:“自我麻痹?”

十三郎耳朵尖,聞言搖頭說道:“錯了,是自我安慰,不是麻痹。”

眾人麵麵相覷,心想這算怎麽個說法,正經點好不好。

“不是摳字眼,有區別的。”十三郎適時說道:“當他不存在不等於置之不理,現在能做的隻有一件事,兩個目的,三項選擇,四種打算。”

這麽多講究?眾人驚詫不已。

“一件事就是殺!不停的殺,盡量快殺,把這些冒出來的巨虱海螺還有別的通通殺掉。目的一為提高,二為破他的局。”

十三郎說道:“現在至少可以斷定,這些海獸上浮的初始目標並不是我們;進而推理,不管他的圖謀是什麽,殺的越多就越難實現,殺得越快影響越大,越容易引發後變,才能更快弄清真相。”

藍山略有擔憂,說道:“這樣的話,我等也難保持狀態,真有第二重變故,恐怕不易對付。”

十三郎笑了笑,笑容有些苦,回答道:“如果是那樣,反倒應該慶幸。”

眾人均有不解。

十三郎說道:“局有大小,布局的麵亦有大小;越大的局越難操控,反應的周期也越長,這點都同意吧?”

顯然的。都懂。

百花仙子微微色變,說道:“意思是。滅殺巨虱恐還不足以阻止對方?”

十三郎點頭說道:“假如殺點巨虱就能引發第二變,這個局就算厲害也有限,來就來,沒什麽大不了。怕隻怕怎麽殺都反應,那才叫人擔憂。”

沒反應意味著無所謂,意味著局麵不受影響,意味著和平號就像一隻螞蟻,咬人但不讓人覺得疼。

十三郎說道:“現在這樣。大家都能得到喘息,血域到底魔氣精純,你們三個不出數日就能複原。我知道你們都有絕殺手段,而且按照兩位的表現,戰鬥中應有所得,距離破境又進了一層才對。”

這話有些曖昧,藍山百花麵色微紅。

戰鬥從來都是提升感悟的最佳時機。他們倆與十三郎遊**二十年,該領悟的早已領悟,領悟不了的再逛一百年也不定能領悟;此時對兩人來講,最適合的修煉方式就是戰場,重新體會那種生死間遊走的感覺,進而破境衝關。

和平號一戰。雖達不到威脅生命的程度,但因心理放不開,多少也令兩人感受到了壓力;同時血域規則也是感悟良機,多重影響下,兩人均察覺到塵封多年的修為有所鬆動。漸有提升跡象。

修為到他們這一步,再提升就是圓滿。之後就是臨門一腳,直逼化神關口。多年夙願有望實現,兩人焉能不為之激動?與此相比,殺妖必然得到一些材料,比如妖丹之類,不可謂不珍貴;假以時日練成丹藥,勢必含有血域獨有的上界氣息,同為收獲的一種。但與境界有望突破相比,這些都顯得微不足道,反不被人在意。

話說這很正常,假如在血域裏什麽好處都得不到,魔修何苦冒險爭奪資格,打破頭衝進去送死。與他們兩相比,血舞王所得反倒極其有限,因他本就有化神之力,到此無非讓法力更精純,本就存在的感悟更深。

這種事情提一下就好,十三郎略微點破,說道:“槍王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恢複,長短都無所謂。假如這樣都應付不了局麵,還能指望什麽呢?”

氣氛沉重起來,幾名大能憑空想著某個不知名的強大存在,均覺呼吸有些沉重。

越恐怖的事物越不能想,越想越怕,越想越覺得對方更恐怖。道理大家都懂,奈何身處這樣的環境,縱然幾人都在心裏提醒自己不去想......那是說說就能做到的麽?

沉寂中,百花仙子目光流轉,開口道:“剛剛先生提到選擇,有三種?”

對喔,三種選擇,怎麽著也能找一條比較有利的可選,眾人精神為之一振,紛紛附和追問。

十三郎平靜說道:“三種選擇,實際上隻有一種有用。”

百花仙子的眼波又開始閃,柔柔說道:“還請先生教我。”

教你個屁,是教大家。藍山越來越覺得百花不順眼,分明是想魅主吝上,獨占鼇頭。

十三郎微微一笑,說道:“第一重,順其自然,徐徐圖強全力應變,以最快的速度登岸。”

靠譜,大家不約而同這樣想。

十三郎說道:“第二重選擇,大家散夥,我教你們如何辨識方向,之後各奔東西,自求多福。”

這個......眾人同時一愣,心想這種話能不能不要講,有意思麽。

“沒人選?那算了。”

十三郎看看周圍,說道:“最後一次強調,接下去再有什麽事,必須按照我說的辦,不能猶豫,不能質疑,不能打折扣,一點都不行。”

趁虛而入,落井下石?進而黃袍加身?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無奈隻有點頭,以各自的方式表達忠誠,一顆紅心一顆準備,共同鄙視有可能出現的叛賊。

“狂信啊......”大灰多聰明,很快察覺到少爺的意圖,連連感慨不已。

“既然大家這麽看得起我,本將沒什麽話好說,唯有盡心盡力,拚著折壽十年,也要保持和平號不沉。”

賣足了臉擺夠了譜,十三郎坦然道出真相,也就是真正打算。

“最後一條,想方設法弄清真相;天生便罷,若是人為,逼出他,找到他,直搗黃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