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七步殺人!

“既然伱要講規矩,本座就按規矩辦。

說罷,怒旗使閃身後撤,三名鬥笠修士同時閃身,將十三郎圍在中央。

“聽聞道友與此論道,”

“我兄弟不才,”

“請賜教!”

三張看不清麵容的臉,三道一模一樣的聲音,沒有絲毫間斷停頓。可想這兄弟三人擅長聯手對敵,配合必定默契到無法想象。

隨著包圍之勢形成,三道肅殺的氣息散發出來,並交匯起來,共同構成一張巨網。網中之人,就是那條待捕捉的魚。

十三郎掃目三人,感受著那種漸趨粘稠的網,說道:“這就是規矩?”

怒旗使回答道:“這就是規矩。”

他說道:“異族間爭鬥,燃靈弟子隻負監督之責,從不插手。”

十三郎搖頭,說道:“三名築基圍攻一名煉氣,似乎不公道。”

怒旗使平靜說道:“那是伱的問題。”

十三郎輕歎,說道:“那他們怎麽不動手?”

怒旗使說道:“他們是挑戰者,理當讓伱先出手。”

“還挺有原則。”

怒旗使不理十三郎的嘲諷,說道:“念伱年少無知,且與我燃靈一部交好,本座特意提醒伱,角蚩族人天賦異稟,個個可稱法體雙修,伱可要小心些。”

十三郎誠懇地說:“多謝。”

怒旗使冷笑著說:“不謝。”

十三郎想了想,說道:“不會出人命吧?”

怒旗使挑眉說道:“還是那句話。異族之爭,燃靈弟子概不過問。”

周圍的人群有微動,怒旗使冷冷四望,說道:“妄自插手者。視為叛族。”

人群安靜下來,無數目光投向十三郎,憂慮、憐憫或是興奮,不一而足。穆元朗從裏間走出,眼裏帶著決然與憤怒,走向十三郎身邊。

他走不過去。

一道無形之牆隔在中間,任憑穆元朗如何努力,始終不能越雷池半步。情急之下。穆元朗單手掐訣,就要施展神通。

“回去!”

十三郎轉過頭,朝他擺了擺手,說道:“回去陪著紫依。”

三名鬥笠修士身形微震。同時冷哼一聲,交織的網變得更加緊密,牢牢捆在十三郎周圍。

穆元朗身不由己地連退三步,麵色漲得通紅,眼中的怒火卻更甚。羞愧中掙紮道:“大叔他們很快就能回來。我讓紫依睡……”

他住了口,餘光看去,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裏間門口,柔柔弱弱的身子挺得筆直。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忽閃著。卻沒有多少擔憂的意思。

她的手裏,拎著一根小小的木棒。不知作何用途。

十三郎望著她,眼神變得柔和。說道:“紫依出來做什麽。”

“我看哥哥打狗。”

小紫依揮舞著手裏的木棒,脆聲道:“打狗棒法。”

穆元朗怔怔地望著紫依,差點想哭出來。紫依全然不覺,朝十三郎叫道:“哥哥要不要棒子用?”

“好啊!”

十三郎高興地回答,隨後朝怒旗使說道:“我要取一下法器,可否請幾位道友通融通融?”

怒旗使呆呆地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可以。”

“無妨。”

“請便!”

三名角蚩修士連聲答應,聽起來好似一個人重複了三次,有些滑稽。

十三郎感激地說:“多謝幾位道友。”

隨後他轉向小紫依,說道:“拿過來吧。”

紫依楞了一下,隨後就一路小跑來到十三郎身邊,順風順水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她將木棒交到十三郎手裏,揮舞著小拳頭,叫道:“哥哥加油!”

十三郎用空著的手摸摸她的頭,說道:“好的,回去吧!”

紫依沒再說什麽,惡狠狠的目光挨個瞪了幾名鬥笠修士一眼,依舊小跑著回到裏間門口。

她將身體藏在門內,探出腦袋朝十三郎叫道:“哥哥,這次我能看嗎?”

十三郎溫和

一笑,說道:“可以,不過要盯緊。”

說罷,他就動了手。

由氣息構成的網無跡可尋,因其無形,才顯得格外密集。事實上,三名修士共同構築的無形之網不是一層,而是整整七層。

七層純由魔力構成的網重疊到一起,就已不再是稀疏而有餘隙的網,而是一堵牆,一堵圈繞了四麵八方的牆。

無論朝哪個方向移動,都是撞牆。

就連地麵也是。堅硬的青石紛紛粉碎,化作一塊沙石般的區域。沙石與腳底之間隔著那堵牆,薄而堅韌,卻沒有傷及十三郎分毫,可謂是奇跡。

未傷及不等於不能傷及,一旦三人心意有變,這道密不透風的牆壁就會從各個方向壓向中央,將裏麵的目標生擒,或是滅殺。

雪依舊在下,十三郎周圍三丈內卻卻沒有一片飄羽,他的頭頂上方,無數雪花自動向著周圍滑落,顯出那堵牆的存在,也顯出它的霸道。

牆壁之內,拒一切外物。

三人雖未直接出手,卻封死了十三郎一切手段。如果他想攻擊三人,就要破牆。

需要破牆,十三郎便破牆,他的身形閃動,破牆而出。

腳下連踩七步,一步一層;七步走完,十三郎已在牆外,出現在一名鬥笠修士的眼前。

十三郎揮起木棒,當頭砸下。

打狗棒法,並不像書裏寫的那麽玄奧深晦,最重要的就是當頭一擊。無論什麽狗,隻要迎頭挨上一棒。必然倉惶而退。

或者死去。

木棒帶著風往下壓,卻將鬥笠掀飛到空中,露出一張驚奇的臉,與兩隻無法置信的眼。

太多不解太多疑問。盡數化作半聲驚呼。

“呃……”

他的聲音裏沒有恐懼,也沒有祈求與怨憤,隻有來不及出口的疑問和不解,好像人們發現了什麽有趣而令他不解的事情,想要探詢時的語聲。

他想問,可惜沒來得及。

木棒臨頭,一聲輕響,好似大人教訓孩子時的以指叩額。親昵清脆,帶著一絲寵溺。

響聲傳出,人已死。

臉上猶自帶著疑問的表情,身體保持著欲撲的姿態。這名角蚩修士除了頭上少了一頂鬥笠外,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

看不出自不等於沒有,他的身體有變。

劈劈啪啪的聲音不斷從他的身體裏傳出,仿佛那是一個人形道具,裏麵裝了許多鞭炮。如今同時被點燃炸響,很是熱鬧。

每一聲響,他的身體就會抖動一次,因為聲音太過密集。身體抖動也頗為劇烈;看去竟好似一道豎立的波浪在起伏,還帶著某種韻律。

眾皆有感。唯他不能欣賞。

一片雪花飄落,輕輕粘上一名角蚩修士的眉梢。讓他不禁有些疑惑。

隨後他忽然意識到,那七張由自己三人構成的網,已經破了!

心中凜意大起,他來不及思索來去因由,完全憑著多年養成的戰鬥本能,抬手連畫五道圓圈。每一層圓圈,都是一道的魔力盾牌,將他牢牢護在其中。

變化如此之快,他無法考慮什麽聯手合擊,隻求爭得片刻緩衝,先弄清形勢再說。

至少,先找到對手在哪裏!

此時的他,隻知道自己低估了對手,還不知道自己的兄弟中有人死去。雖然他們三人同心,一方有變餘者皆有感應,然而精神驟亂之下,他甚至忽略了心中的那一痛,唯餘自保。

自保,但不是後退;後退會大亂三兄弟的節奏,無論進攻還是防守,皆不能取。

他要看一看,看看情況,看看兄弟和周圍;至少,先看看對手在哪裏!

於是他看到了,對手在眼前!

他同時看到了,木棒已臨頭!

“打狗棒法,打頭式。”

十三郎輕喝,手起棒落,連破五層盾牌。

修士大驚,雙手如同琵琶輪指,接連彈出幾道風刃;同時他雙臂交叉,身體急退,反應可稱敏銳。

敏銳而不及時。

風刃是速度最快的神通,然而那幾道能切斷鋼鐵甚至魔器的風刃在與木棒接觸後,竟仿佛揮刀砍下卻碰到了什麽極其堅硬而又濕滑之物……飄往不知去向的兩邊……

隨後的一幕更是搞笑,以往無堅不摧的兩隻鐵臂遇到那根細小普通的木棒,竟如同被巨錘夯擊的朽木,碎裂了……

唯一有效的是,他因為後仰急退而躲了過頭顱,那支木棒破除重重障礙,穿越萬水千山後,敲擊在他的胸膛。

胸膛為之破碎,鮮血淩空炸開,碎骨四方飛濺,上麵掛著絲絲血肉,還有修士的生機。

此人成功的將十三郎附著與木棒的魔力引爆,而不是向他的兄弟那樣,全部埋進身體之中。

慘嚎聲中,一條殘破的身影飄飛,尚未落地就已死去,聲音也隨之斷絕。

他的上半身幾乎消失了,一顆頭顱兩條半截的臂膀,下麵是幾根斷斷續續的殘骨筋脈,連著兩條粗壯完整的腿。

角蚩族的確天賦異稟,身體著實強悍。

“修為不足,法力不精,技法不熟。”

十三郎輕輕搖頭,自語道:“得多練。”

隨後他轉過身體,伸出左手,探出兩根手指,輕輕一夾。

一把車輪大小的飛斧被他夾在指中,停頓下來,哀鳴陣陣,幾經掙紮而不得脫。

十三郎用木棒在飛斧上敲了敲,發出兩聲悶響。

“挺好的,用了不少晶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