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原來她都知道
司驚澈保持雲淡風輕的麵容，雙手卻攥了又攥，鬆了又鬆，幾番下來決定看看再說。夜傾鴻眼神堅毅，“放心。”司驚澈點點頭，沒說話。卻是全神戒備，不能讓她出現一點點問題，更何況就在他的就在眼皮底下。
眼瞅著怪物接近夜傾鴻，地靈鼠失聲叫道：“不要——”不要惹到阿鴻，阿鴻絕對不會出手傷害小白，但是小白一定不會手下留情。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真的欠了阿鴻太多太多，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邊小白身體倏一下來到夜傾鴻身前，吞吐之間一口腥風撲鼻而來，刺激夜傾鴻所有的感官，差點要惡心的吐出來，獠牙由上空直至而下，直奔麵門，夜傾鴻憑借行雲流水的身法躲開，那獠牙正好刺進地上的泥土，砂石飛濺，怪物沒想到她一直引以為傲的攻擊竟然會被這個女人這般輕鬆自然躲開，氣惱地卷起地上的砂石，甩向夜傾鴻。
這邊地靈鼠遠遠觀望，兩隻前爪緊緊攥住，千萬不能有什麽問題，阿鴻……小白……兩個都是他地靈鼠這一輩子最喜歡的兩個人，該如何選擇？
這廂夜傾鴻倒不是非常吃力，狂暴狀態的小白力量絕對是強大的，但夜傾鴻身法輕靈，每每怪物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都會被她輕而易舉地躲避開來。而這種輕靈狀態還是夜傾鴻從地靈鼠身上學來的。
幾番下來，怪物非常懊惱，烈風：“笨死了，快點啊，這麽力量身體竟然追不上一個臭小子，平時吃進去的人肉都去哪了！你他娘的快點！”
烈風壓根就沒將小白看作是契約的夥伴，而是以奴隸主人的身份使喚她。奈何無論怪物將速度如何提升，好似永遠都追不上夜傾鴻。然而夜傾鴻想到的是，這樣下去終有一次自己會失誤，如果躲避不及……烈風看見怪物屢屢追不上夜傾鴻，大怒接著咒罵道：“我留著你幹什麽！還不如跟著別人，走了罷！”
聽見這話的小白眼神裏瞬間透露出深深的恐慌，毫無歸屬感，被人輕鬆捕捉到。“快點追上他，否則你就離開我！”烈風相當自傲，吃定了小白喜歡他的事實。
地靈鼠暴怒：“人渣！”
平時牙齒伶俐的地靈鼠被氣得除了一句人渣，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憑什麽這人渣將小白的真心當做垃圾一樣舍棄，這般作踐！地靈鼠恨不得殺了他。
怪物還在拚了命地追趕，夜傾鴻身形飛動，向著東邊跑去，突然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她落腳於一快石頭的時候，那石頭突然爆裂四射，一個躲閃，速度陡然降低，後麵拚命追趕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眼瞅著夜傾鴻即將被怪物吞入口中，司驚澈身形已經來到她的身前，施展威壓，那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瞬間消停，顫抖著身體拜伏在地上。男子身形猛地接住下降的少女，兩人穩穩站在地上，夜傾鴻：“多謝。”“不客氣！”司驚澈斬釘截鐵生氣道。自己的女人竟然對自己說多謝！夜傾鴻沒覺得如何，隻覺得與司驚澈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遠處的展修正在為福緣處理傷口，而烈風滿臉猙獰，惡狠狠道：“爐鼎，快起來，吃掉他們所有人！”那個臭小子的實力在靈皇級別以上，還有傷痕累累的福緣，還有那個展修，以及這個聖殿殿主。其實開始的時候，烈風並沒有將司驚澈看做敵人，畢竟聖殿也是北齊公認的權威組織，而夜傾鴻戰鬥的時候，這個聖殿殿主並沒有出手，足夠說明這個殿主僅僅是認識夜傾鴻而已，並非真正的幫手。烈風內心篤定了司驚澈並非敵人，但是眼下他竟然救了那個臭小子，還是以這種曖昧姿態，必然不能放過了。
但還是做做表麵功夫：“聖殿殿主，我們北齊政權向來與聖殿井水不犯河水，還請殿主不要插手。皇帝陛下一定感激至極。”向來喜歡狐假虎威的烈風這次搬出了北齊皇帝。抱著夜傾鴻的絕色男子眼神中浸染嗜血的殺戮，“我不殺你。但是不代表沒辦法折磨你。帶著你的爐鼎滾，要不就死。”
烈風渾身哆嗦一下，這個男人……太強大。他剛才是大腦抽搐了，沒想過為什麽爐鼎竟然拜伏在地上。捅了捅怪物，“走快點走。”福緣與展修靜靜看著這一切，雖然他們想從那怪物身上得到東西，但因為有司驚澈在場，也不敢有絲毫的阻擋。然而就在烈風即將跳上小白身體的那一刹那，一個灰不溜秋的肥團子突然從天而降。
身影輕靈難以捉摸，套路步伐比夜傾鴻的還要難以控製，在天空中，兩道白亮的光一閃而過。夜傾鴻心裏驟然一緊，她知道那白光是什麽。
那是打磨得光亮的尖爪。
接著眾人就看見烈風雙眼帶著不可名狀的神情，低頭呆滯地看著自己的胸口。心髒之處出現一個黑漆漆的窟窿，鮮血一股一股流湧出來。
“你……”烈風手指指著的是瀟灑而去的地靈鼠。
“肥鼠還挺有勇氣的。”天度帶著慵懶的聲音突然回**在夜傾鴻腦海中，卻沒人搭理。夜傾鴻隻是盯著背過身軀離開的地靈鼠身影看去。司驚澈第一次將目光挪到別的生物身上，在場的所有生物都在看著果決的地靈鼠。
烈風口裏發出聽不清楚的嗚咽聲音，像是喋喋不休的咒罵聲，將死之人卻沒有絲毫悔改，卻也沒人搭理。可能是小肥子故意為之，被奪去心髒的烈風還未完全死去，小白的氣息卻減弱，漸漸地終於支撐不住的時候，龐大的身體搖晃一下，燈泡大的眼睛中閃爍著莫名的悲哀，不知道是因為烈風，還是她自己生命將盡，或者是其他。
就在身體即將倒下的時候，地靈鼠弱小的身軀出現，小腦袋使出全身吃奶勁頂著，頂起比他自己身體大上好幾百倍的巨型身體，然後讓小白巨型身體慢慢地，穩穩地落在地上，好不讓她感覺到摔在地上的疼痛。
全過程是一個嚴重比例失調的緩衝，然而地靈鼠眼神盡是溫柔與不舍。
而此時的烈風也轟然倒地。
不顧渾身汗水淋淋，竄到小白腦袋部位，看著她的雙眼朦朧。怪物的眼皮微微動，好似這次終於看清楚眼前的小東西是什麽，那是她的哥哥。
打小就照顧自己的哥哥，是世界上唯一真心疼愛自己的親人。
小白想，她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麽啊。一大串水珠從眼睛裏流出，吧嗒吧嗒正好滴落在地靈鼠的身上。“哥……”小白突然出聲。
“小白不哭，有哥呢。”地靈鼠安慰著拍打著巨型身體。
“哥……”就在這時怪物巨大的身體開始縮小，最終縮小成和地靈鼠身體一般的大小。黑漆漆看不出顏色的皮膚逐漸還原成潔白，潔白如雪。氣若遊絲，烈風已死，小白也活不長了。但是能夠解開生死契約的方式，就是兩個中有一個死去，另一個也會死去，但起碼自由了。
再也不會遭人擺布。
夜傾鴻不知道這個小肥子是怎樣的決心，才做出如此決定的。地靈鼠不顧源源不斷滾落下來的淚水，隻覺得進入嘴角的淚水，太鹹太苦。都是他的錯。
“哥……”
“恩。”
“哥……”
對不起。
灰不溜湫的地靈鼠將尖腦袋猛然轉過去，隱忍著什麽東西，看不出情感。
說什麽對不起。
如果不是他同意小白去外麵闖**，小白怎麽可能遭受這麽多的折磨？
都是他的錯。
微風吹拂，小白的確很漂亮，她是白化了的地靈鼠，雪白色的毛發，迎著微風微微顫動，好似又有什麽東西，被帶走了一樣。向來愛哭的灰色地靈鼠全過程硬是沒有掉落一滴眼淚，他得為小白堅強著。
感受著哥哥的保護，小白尖尖的小臉上露出一點點微笑，最後僵持不動了。
她死了。
灰色的地靈鼠坐在白色小鼠的旁邊，收起兩隻前爪鋒利的白刃，肉墊樣兒的掌為心愛的妹妹捋順毛發，動作輕柔得就像是人類長者安慰嬰幼熟睡般熟稔。
身後傳來腳步聲，地靈鼠知道那是阿鴻的聲音。
“她死了。”夜傾鴻冷峻地陳訴一個事實，不容他質疑的事實。
淚水奪眶而出，地靈鼠嗚嗚直哭。
夜傾鴻雙手捧住他肥厚的身體，按照平時他喜歡舒服的方式按摩著，安慰著他。
自從地靈鼠跟著她那一刻，她就知道也許小白並不是被人擄走的，而是自願。
地靈鼠竄到她的懷裏，兩隻前爪死死攥住她的衣領，好像孩童受到欺負一樣，嗚咽著哭出來。淚如雨下，浸濕了衣襟。夜傾鴻實在不是會安慰人的類型，許久之後，還是蹦出來一句，“她死了。”陳訴事實。
突然，懷裏的肉團子揚起因為水汽浸濕而顯得皺皺巴巴的臉蛋，“對不起。”
夜傾鴻心肝一顫，她沒想到小肥子竟然會道歉。
“你不用道歉。任憑是誰，有機會不利用，難道讓你一個小肥子自己去北齊找妹妹嗎？”
地靈鼠抽抽搭搭，“原來你真的什麽都知道。”
很長時間以前，地靈鼠出去覓食找吃的期間，烈風帶領著還屬於烈府的烈焰傭兵團去過山脈，發現了不小心暴露的小白。小白本就屬地靈鼠物種，又因為是白化了的，烈風覺得是可以擺弄的靈獸，就心生歹念。待地靈鼠回去之後，不知道烈風做了什麽事情，取得了小白無條件的信任。第一天晚上小白就曾經跟他說過，他卻沒當回事，隻告訴她不要搭理人類。想不到，第二天他回家的時候，發現洞穴空空如也。小白留下一個平安的印記，跟著烈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