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女帝澹台珞一十三歲這年,北幽派出使臣來給大乾送年禮。

這是近十五年來,北幽第一次主動向大乾示好。

澹台珞一高坐龍椅,看向殿中長身玉立的北幽使臣。

一襲白衣,氣質清冷出塵,下跪不彎腰,就像高山上,令人仰止的皚皚白雪,聖潔又不可攀。

他長得好好看,眉眼好像娘親,卻沒有娘親的靈動,隻有少壯老成的幹練,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澹台珞一看向攝政王,爹爹的目光落在使臣身上,再也移不開了。

珞一年歲不大,但是,朝堂之上,她自小就會端著女帝的威嚴,故意壓低著嗓子,不緊不慢地發問,

“北幽使臣,你叫什麽名字?”

蘇無憂端方有禮抱拳,又不卑不亢回道,“回女帝的話,外臣,姓蘇名無憂。”

珞一正色道,“此次,大乾和北幽兩國重修舊好,希望兩國的未來,和你的名字一樣,前路無憂。”

蘇無憂再次抱拳,“如女帝所言,北幽和大乾必定前路無憂。”

彼時,珞一心中確認了:

他真的是哥哥,北幽的太子竟然敢來大乾,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朝堂上,真真是好樣的。

澹台煜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十五年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禁不住熱淚盈眶。

他心裏清楚,無憂不會認他,他們父子,今生,大概也隻有這一麵而已。

原來,我們的兒子長得像娘。

他本來應該是我們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長子,卻一出生就分別,喊別人父皇,和我們一家人,如此的疏離……

澹台煜心中始終是意難平。

北宮淩那個壞東西,一定從小騙他,我可憐的兒,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

若不是北宮淩準備把北幽的江山傳給無憂,自己一定會帶著大乾鐵騎,踏平北幽,和他拚個魚死網破。

彼時,蘇黎正在鳳鳴宮雕刻狼牙。

數日前,蘇河壽終正寢,她留下了它的四顆狼牙做紀念,屍骨火化了,埋葬在了無疾山的草廬後麵。

蘇黎想了好些日子,才決定把這些狼牙雕刻成護身符,可以掛在脖頸上辟邪用。

蘇河在天之靈,還會保佑他們一家人。

散朝了,澹台珞一和澹台煜回到了鳳鳴宮。

珞一一路小跑去找娘親,臉上藏不住的興奮,聲音清脆悅耳,

“娘親,娘親!娘親!!”

蘇黎抬眸看向她,嗔怪道,

“都要親政的人了,還這麽毛躁,我和你爹爹,如何放心將大乾江山交給你?”

珞一從小就被訓斥習慣了,早就皮臉了,嘿嘿一笑,

“娘親,我見到哥哥了。那個北幽使臣,他說他叫蘇無憂。”

蘇黎怔了一瞬,看向剛剛邁進門的澹台煜。

澹台煜點點頭,“去看看咱們的兒子吧,他回去驛館了。”

蘇黎起身,撩起裙擺就跑,“石頭,備馬!備馬!”

珞一撇了撇嘴,抱怨道,

“還說我不穩重呢,她這般年紀了,也沒見穩重啊~”

澹台煜十分嚴肅的語氣,“不許背後蛐蛐你的娘親,去批折子。”

珞一無奈臉,“知道了,知道了,批不完不許出去玩是吧。

外公還說今日午後要找我對弈呢,我得快點,今天非得贏得他沒褲子穿,光腚出宮……”

珞一滿嘴碎碎念,大步往勤政殿走去。

澹台煜看著女兒的背影,不禁發笑:

長這麽大,下棋,一次都沒贏過她外公,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