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沒人敢搜查太後的馬車,一人一狼,順利地被夾帶進宮了。
蘇黎把他們安置在了鳳鳴宮的西廂房裏。
蘇河蹲坐在悶葫蘆的床邊,它能感覺到此人現在氣息微弱,命懸一線,安安靜靜地蹲在旁邊,淚汪汪地看著蘇黎為他診治,一張狼臉,肉眼可見的擔心。
蘇黎把著悶葫蘆的脈搏,蹙著眉:
活人微死。
自己醫術再厲害,也不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神仙,此時此刻,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蘇黎扒開悶葫蘆的嘴,在他舌下放了一片老山參,而後,剪開他的衣裳,拔出了胸口的斷箭,噴了她一臉血。
蘇黎偏偏頭,順勢在自己的肩膀上擦了擦眼睛上的血跡,又開始給他緊急止血。
蘇黎費了半天力氣才給悶葫蘆縫合好身上全部的傷口,自己也沾上了一身血汙。
還好,連翹已經燒好了熱水,可以舒舒服服泡個澡。昨夜幾乎沒睡,現下一舒服,就犯困。
“攝政王,您不能進去啊!”
連翹焦急的聲音,立即把蘇黎的瞌睡蟲嚇沒了。
他要進去哪裏?浴室還是西廂房?
蘇黎倏地衝浴桶裏站起來,囫圇地裹上了中衣,見無人進來,當機立斷就衝了出去。
果然,澹台煜正站在西廂房的門口和連翹對峙。
連翹展開雙臂,靠在門上,戰戰兢兢道,
“攝政王,太後有令,不讓任何人進去,您不能進。”
澹台煜一臉肅殺之氣,
“讓開!”
練武之人,對氣息特敏感,他一進院子,就感覺到西廂房裏有會喘氣的,他必須要進去查看。
蘇黎對連翹的表現很滿意,勾唇一笑:
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關鍵時刻,還挺有用的,不是個慫貨就好~
“攝政王。”蘇黎紅唇輕啟,好整以暇地看向澹台煜。
澹台煜回眸,見蘇黎雖然神情淡定,但是衣衫不整,頭發滴著水,光著腳丫子,就知道,她很緊張屋裏的人,臉色鐵青,目光冷森,沉聲質問道,
“誰在裏麵?”
“蘇河。”
“蘇河是誰?”
“我弟弟。”
“本王怎不知,你還有個叫蘇河的弟弟!”澹台煜瞬間炸毛了,拽了連翹一把,把人拉到了一邊,而後,飛起一腳,把門踹開!
頗有正房捉奸的架勢和憤怒!
下一刻,一直蹲守在門口的蘇河,就張著血盆大口,伸著利爪,朝著澹台煜飛撲而來!
它把他當成了闖入自己領地的敵人!
彼時,澹台煜滿腦子都是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藏身於此,卻怎麽都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頭滿口獠牙的巨獸。
那一刻,連翹也驟然開悟,明白了初見之時,太後說的需要的‘尖牙利爪’的侍衛是誰了……原來,不是人啊……
她嚇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她根本不敢想,這狼咬了攝政王的後果……
蘇黎卻是很得意,她接蘇河回來,就是為了嚇唬攝政王!讓他再想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時候,也好掂量掂量!
澹台煜瞳孔放大了一瞬,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身子比他的腦子,更快地做出了反應,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個利落地閃身,躲開了攻擊。
蘇河第一次攻擊撲空了,狼眸閃出狠厲的凶光,一聲低吼,利爪獠牙,再次撲了過來。
這一次,澹台煜有了心理準備,沒有再躲閃,而是選擇了迎戰!
他瞅準了時機,在巨狼就要撲咬到他的一瞬間,抓住了狼爪子,而後,大力甩出!
“嘭!”
蘇黎驚訝得瞠目欲裂:
這人……竟能徒手抗住蘇河的撲咬,我沒做夢吧……
隻見,蘇河撞到了遠處的牆,落地,又馬上站了起來,咆哮著,獸眸凶光畢露,準備繼續進攻。
而澹台煜,已經趁此間隙,拔出了寶劍,一雙桃花眸閃出了凜凜殺意!
蘇黎怎麽都沒想到,麵對蘇河的攻擊,澹台煜還占了上風,這次,他手裏有了武器,蘇河有危險了!她及時嗬止,
“蘇河!過來!”
蘇河吃了虧,凶狠的狼眸定定地盯著澹台煜,呲牙低吼著,不肯挪動,但是,它也不再進攻。
蘇黎見蘇河有些失控,連忙跑過去,抱住了它的脖頸,揉了揉它的腦袋,又揉了揉它的脊背,柔聲哄道,
“好啦,蘇河,咱不氣,姐姐揉揉就不疼了~”
蘇河非常吃順毛捋這一套,順了順後背的毛,它就收回了獠牙,委屈地‘嗚咽,嗚咽’的,用頭蹭著蘇黎的腰腹。
澹台煜上輩子駐守西僵十三載,西烏人擅長用狼群搞夜襲,他對付惡狼有一套。
還好,屋裏的是狼,不是男人,澹台煜不覺得被狼襲擊算個事兒,剛剛的怒火都消失了,隻是陰陽怪氣的嗔怪道,
“你從哪裏弄來的大蠢狗?”
蘇黎怒目回懟,
“什麽狗?都說了,它叫蘇河,是我弟弟。
再說,它也不蠢,它聽得懂人話,通人性!”
而後,又轉向蘇河,換上了笑顏,
“我們精著呢,是不是,蘇河?”
蘇黎揉著它毛茸茸的臉頰,
“回屋歇著吧,一會兒,給你送隻烤雞~”
蘇河很聽話地衝著蘇黎搖搖尾巴,而後,一轉身,又對虞北宸呲了一下獠牙,進去了西廂房。
蘇河強大的猛獸氣息,完全掩蓋了悶葫蘆微乎其微的活人氣息,澹台煜沒有察覺出西廂房內還有第二個會喘氣的,他衝蘇黎勾唇一笑,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初秋已經起了涼意,蘇黎的中衣已經被身上的水打透了,小風一吹,涼得緊。
蘇黎白了他一眼,轉身回了正殿,扔下一句話,
“還有三天,攢著下次用。”
澹台煜笑盈盈地跟著她身後,入了正殿,在大廳裏等著她出來。
蘇黎再出來,澹台煜起身迎了上去,在一步遠的距離駐足,
“想好怎麽為我解毒了嗎?”
“我還沒想到解毒之法,不過,攝政王力拔山兮氣蓋世,身體健壯得很,一年兩年不解毒,也沒甚要緊的,給點時間,容我好好想想。”
澹台煜彎了彎唇角,“盡快,我可沒太多耐心,三個月,你想不到方法,我,就打了甄太妃的假龍胎。”
“成交,你給我送一百隻小白兔過來,要剛滿月的那種,公母不限。”
“你一次吃不完那麽多,放著臭烘烘的,不如吃多少要多少。”
“不是吃,是試藥用,你中的可是西烏奇毒慢慢死,我得在小兔子身上實驗好,沒什麽問題了,再給你解毒。”
“甚好~”澹台煜滿目溫柔。
蘇黎腹誹:
大傻狗,你高興個什麽勁兒啊,我騙你的,我是要給悶葫蘆做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