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裕回國了,溫言知道這事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溫言所在小鎮的火車站。
打了個車到火車站去接人,溫言遠遠就看到在日頭底下皺著眉一臉煩躁的張少爺。
“怎麽來這麽慢?”張裕見了溫言,把行李箱鬆開,邊抱怨邊兩步跑到他麵前,給了溫言一個熊抱,“你怎麽瘦成這個鬼樣子?”
溫言也回抱了他一下,許久未見的老友讓溫言的笑意在眉眼間消散不開。
“我接到你電話就去教務處請假了,還找了老師代課才出來的,誰讓你不提前跟我說,這麽突然人就到了。”
“我要是告訴你,你能讓我來嗎?”張裕跟著溫言進了出租車,他穿著一身潮牌,整個人看起來明媚開朗,一看就是過足了快活日子。
“你這破地方高鐵都沒有。”張裕抱怨道。
溫言說:“有高鐵啊,隻是高鐵站很遠。”
“你是放假了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張裕提起這事就腦袋疼:“被我爹抓回來了,他說不讓我繼續讀書了,我在外麵惹的事情太多,他忍無可忍了。”
溫言有些詫異:“你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
張裕抓了抓頭發,溫言這人性子安靜守本分,要是知道自己在外麵賭車砍了人家一隻手,估計得嚇一大跳,用不著告訴他。
“抓你回來了還到處亂跑呢?”溫言問。
“這不是好久沒見你了嗎?過來看看你不行啊?”
溫言笑道:“行,住個一段時間也沒事。”
溫言隻請了上午的假,他下午得上課,還要看放學,事情很多,把張裕送到家裏以後,他又打了個車回學校繼續上班了。
養尊處優的張少爺嫌棄地打量了一圈溫言住的小房子,嘖聲搖了搖頭,他趕火車累得要命,把外套脫了之後往溫言**一躺,直接睡著了。
宋莊桐在車上就得知溫言家裏有客人,他還挺驚訝的。
“以前沒聽你說過這個朋友。”
“好久沒見了,他也是突然找過來的。”溫言說。
宋莊桐把車穩穩停到了溫言家樓下,說:“行,那你們今天好好敘敘舊。”
溫言解了安全帶下車,說:“謝了啊,每天都麻煩你送我回來。”
宋莊桐頷首:“順路的事。”
盯著溫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裏,宋莊桐抬頭看了眼熟悉位置的室內燈,輕輕皺了一下眉。
溫言進屋的時候張裕已經醒了,他靠在**玩手機,溫言皺眉問:“你澡都不洗就上我床睡覺?”
張裕打了個哈欠,說:“沒辦法,我太困了啊。”
溫言把他丟到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扔到髒衣簍裏。張裕收了手機,看著溫言認真的側臉,試探著開口問道:“溫言,你最近身體怎麽樣啊?”
溫言手裏動作一頓。
“挺好的啊,問這個幹嗎?”
“那你怎麽一抽屜藥啊?”張裕問。
溫言抬頭看他,張裕忙舉起手:“我就想找個充電器來著,不小心看到了。”
溫言收回目光,淡聲道:“那次車禍挺嚴重的,有點後遺症也正常。”
“你查過了?什麽後遺症啊?”張裕急問。
溫言斜了他一眼。
“別大驚小怪的,沒多大事,我現在不活得好好的嗎?”
“媽的。”張裕鬱悶地在房間裏轉了兩圈,“周元柏這孬種東西,我怎麽他媽就沒打死他呢?”
熟悉的名字讓溫言手一頓,從張裕打電話來他就預料到了,自己不可避免會被帶動回憶起以前那些事,他深吸了一口氣,笑道:“跟我提他幹什麽?”
張裕歎了一口氣,說:“行,不提他了,我剛訂了個外賣,你們這裏附近吃飯的地方都很少,感覺沒什麽好吃的。”
鎮裏條件自然不比城裏,正巧第二天是周末,溫言帶著張裕在附近逛了幾圈。得知溫言還在騎自行車上下班的時候,張裕非常不理解。
“怎麽還用這麽老土的代步工具啊?”他看著溫言,“你是不是沒錢買車啊。”
溫言白了他一眼:“我不想開車了。”
“我看你這車禍後遺症就是不敢開車,你們地方雖然不大,但也不能一直踩著個自行車到處晃吧,夏天曬冬天冷的,你這小身板扛得住嗎?”說著,張裕大手一揮,“走,給你買輛車去。”
溫言被他闊綽的大少爺樣子逗笑。
“得了吧你。”
張裕用手臂卡住溫言的脖子,把他鎖住,說:“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我爹把之前凍起來的銀行卡都給解了,我現在有的是錢。”
先發現溫言的竟然是周蒙蒙,她在前台咬著根棒棒糖看宋莊桐修車,遠遠便看見跟一個陌生男人並肩拉拉扯扯地走到店裏,還不停靠近說話的溫言。
“哎,那不是溫老師嗎?”
宋莊桐抬頭望去,目光瞬間淩厲起來。
這應該就是溫言那個朋友,跟溫言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親密。
宋莊桐放了手裏的活,迎了上去。他的目光在張裕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落到溫言身上,問:“你怎麽來了?”
“這是宋莊桐,我跟你說的那個朋友。”溫言介紹道,“這是張裕,昨天來找我的。”
張裕伸手跟他問好,宋莊桐舉了舉手,說:“手很髒,不握了。”
張裕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小聲跟溫言說:“你這朋友有點凶啊。”
溫言斜了他一眼:“哪裏凶了?能不能別以貌取人。”
“你們先坐會兒,我去清洗一下。”
宋莊桐還換了身衣服出來,張裕已經領著溫言在試駕車上試車了。宋莊桐疑惑地走了過去,單手撐在副駕駛座的窗上,問溫言:“你朋友要買車?”
“他說給我買。”
宋莊桐表情愣了一下:“給你買?”
溫言無奈道:“不買,隨他鬧會兒。”
宋莊桐低頭看著車內的人,說:“用不著買車,有我給你當司機呢。”
他聲音很低,認真的神態讓溫言心頭微動,很想立馬拍拍沉迷於聽車子介紹的張裕,告訴他宋莊桐真的不凶。
溫言笑得眼睛彎彎的,說:“對啊,我也懶得開,反正有事就找你,讓你給我當司機。”
張裕看了半天車,還是被溫言給拒絕了。
“晚上一塊吃飯吧。”
“宋景呢?今天阿姨在嗎?”溫言問。
宋莊桐點頭:“在的,出門前讓他把作業寫了,不過估計早就去玩積木了。”
張裕有些驚訝:“宋哥都有孩子啦?”
宋莊桐開車門的動作一頓,看著張裕,像是想說什麽,但又頓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
“嗯。”
“英年早婚啊這是。”張裕笑道。
溫言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少說兩句吧你。”
張裕可不是少說兩句的性子,他嘴巴一向多得很,跟誰都能滔滔不絕聊起來,就連一開始被他評價為有點凶的宋莊桐,也慢慢表現出對他的話題感興趣的樣子。
張裕越說越沒邊,特別是宋莊桐常投來的感興趣的眼神,讓他更有說個不停的欲望,直接從溫言小時候尿褲兜子講到溫言初中被同班女生表白後緊張到摔下樓梯。
“溫言以前還說要生一個足球隊的娃,因為他最喜歡小孩子了。”
溫言忍無可忍,咬牙問道:“我什麽時候說過?”
宋莊桐也樂了,笑道:“一個足球隊?那還是有點自信的。”
“那是自信爆棚了,要不是他小時候臉皮薄,我絕對笑話他那點身板可能真沒有生一個足球隊的實力。”
“你媽的。”
許久不說髒話的溫老師脫口而出一句髒話,手在桌子底下狠狠擰了一把張裕的大腿。
“住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