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天聯係不上宋莊桐,溫言真有點急了。

那天那通莫名的電話也讓溫言有些心慌,如果宋景治療順利,宋莊桐肯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告知自己,而不是放任自己一個人在這裏著急。

溫言訂了張去北京的火車票,給宋莊桐發了車票信息,說自己很快就能到北京跟他一塊去照顧宋景了。

這頭的宋莊桐正被宋老爺子安排的保安堵在門口,企圖用暴力衝進門的方法被識破之後,他們幹脆把大門緊閉,一副誰都不接待的樣子。偌大一個私人診所,因為宋景一個病人而關上大門,看來宋老爺子這次是下了大功夫的,非把宋莊桐逼到極點不可。

已經一天多不知道宋景的情況,宋莊桐越來越焦躁,他坐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給宋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喂,你讓我進去看看他。”

宋老爺子站在二樓的窗戶處往下看,透過厚重的玻璃跟樓下的宋莊桐對視。

屬於父子倆的磁場在不斷碰撞著,宋莊桐仰著頭,身形高大的他看著有些狼狽,但眼底的嘲弄盡顯,就算是落在下風,宋莊桐也不願在他父親麵前擺出屈服的模樣。

“我都不確定他是否健康,憑什麽跟你做交易?”

宋老爺子淡聲道:“宋莊桐,我已經給宋景找到了匹配的骨髓,隻要你答應,隨時可以做手術。”

宋莊桐深吸了一口氣,他狠狠滾了滾喉結,嘶啞問道:“他難道不是你孫子嗎?你這麽想置他於死地?”

宋老爺子像是聽到什麽莫大的笑話,反問道:“他憑什麽是我孫子?他是個強奸犯的兒子!”

“那你們當初為什麽不承認那個男人是強奸犯?為了你們那點所謂的臉麵,讓我姐受委屈,真是虛偽又惡心。”宋莊桐厲聲罵道。

“你給老子閉嘴!”宋老爺子被他氣得身形不穩,勉強扶住旁邊的人站穩。

宋莊桐懶得跟他掰扯,冷聲道:“我要見宋景。”

穩了穩心神後,宋老爺子又恢複了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樣,說:“你現在沒資格跟我提要求。”

宋莊桐冷嘲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個同性戀,我不可能跟什麽林小姐結婚生孩子的,徒勞做這麽多事隻會讓我更恨你。”

“你現在恨我而已!你以後一定不會恨我!”再次湧上來的氣嗆得他咳嗽連連。

父子倆僵持不下,誰也不願意讓步,宋莊桐眼睛都氣紅了,死死地盯著二樓那個身影。半晌,他啞聲開口道:“他是活生生的一條命,是我姐姐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真的要逼死他嗎?”

宋老爺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隻有你的親兒子才是我老宋家的親骨肉。”

電話被宋莊桐啪地掛斷,他緊攥著手機,緊閉的大門讓他無計可施,手機突然叮咚發出收到短信的聲音,宋莊桐拿起一看,內容讓他更是勃然大怒。

“我知道你養了個喜歡的在身邊,林小姐寬以待人,我跟她說過你的情況了,婚後她也不會幹涉。”

宋莊桐看著氣上頭來,罵了句難聽的髒話,把這個號碼直接給拉進黑名單了。

溫言的電話正是這個時候彈出來的,宋莊桐狠狠用手搓了一把臉,邊往車走邊接通了溫言的電話。

“你可算是接電話了。”被遺忘了好長時間的溫言也有些惱火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讓我一個人在這裏猜測害怕,你覺得很好玩嗎?”

宋莊桐深吸了兩口氣,把情緒平息下去之後,說:“我在忙宋景的事情,這邊出了點狀況。”

“什麽狀況——”話音未落,猛烈的咳嗽打斷了溫言的話,他捂著嘴咳得非常凶,像是要把整個肺都給咳出來似的。

“你怎麽又病了?天氣這麽冷好好在家待著,吃過藥了沒有?我叫醫生過去給你檢查一下。”宋莊桐急道。

被過分撕扯的喉嚨發出的聲音聽著可憐極了。

“別叫醫生了,我都快上車了。”

宋莊桐眉頭一皺:“上什麽車?”

“火車啊,你沒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嗎?”

宋莊桐點開免提,立馬點到微信裏看了眼消息,是一張來北京的火車票,十分鍾後就發車了。

宋莊桐語氣不由得硬了起來:“你現在給我回家去待著,聽到沒?”

溫言被他凶得莫名其妙,小聲道:“我過去幫忙啊……”

宋莊桐這幾天的好脾氣幾乎已經被消磨殆盡,他用僅剩的一點耐心哄道:“你幫不上什麽忙,乖點,回家裏待著,等我處理完了就回來找你。”

溫言一屁股坐到冰冷的椅子上,他委屈地抓緊了行李帶子,說:“我在家裏怎麽待得住?你又總是不回消息不接電話,留我一個人瞎猜瞎擔心。”

宋莊桐長歎了一口氣,啞聲道:“你先不要過來,在家裏待著我比較放心,聽到沒有?”

後麵幾個字還帶了些命令的語氣,溫言被他懟得一肚子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張了張嘴,說:“聽到了。”

攥著手機的手已經被凍得發紅,溫言紅著眼睛把手機塞回口袋裏,他私心穿了件宋莊桐的大外套出門,這會兒卻越看越煩躁。他盯著顯示屏上那趟要去北京的車次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最後一聲播報結束,入站口被鎖了起來,溫言才提著行李起身離開了火車站。

掛斷電話後,宋莊桐用手臂蓋住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睜開酸澀的眼睛。

已經給宋景找到配對骨髓的事讓他心思大亂,他不敢確定宋老爺子究竟會不會狠心到把宋景害死,他也不敢細想被一群充滿惡意的人給帶走的宋景現在是個什麽心理狀態。

不敢想,也沒辦法想。

他在車裏坐了大概十多分鍾,冒出來的冷汗把剛剛跟保安動手的時候擦破的傷口都浸得發疼。宋莊桐到底是忍不住了,開門下車,一邊給宋老爺子打電話,一邊朝診所走去。

“先讓我見宋景一麵,之後的要求什麽的都好說。”

說這話的時候宋莊桐是咬著牙的。大門緩緩打開,剛剛跟他動過手的保安正站在門後,神情凝重地看著他。

宋莊桐沒空跟他計較,秘書應宋老爺子的要求下來帶路,宋莊桐在他身後催促。

“快點。”

秘書扭頭看著他,低頭道:“抱歉少爺,我沒辦法讓電梯再快點。”

宋莊桐睨了他一眼,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瞬間衝了出去,手裏還拽著秘書的手腕,急道:“你別磨磨蹭蹭的,在哪間病房?”

職業素養讓秘書麵不改色地被拽著。

“盡頭那間。”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宋莊桐把他丟在原地,快步跑到最後一間病房門口,推門想要進去,卻被一把鎖給絆住了步子。

他皺眉看向秘書。

“不能開門。”

宋莊桐臉色鐵青,問道:“這就是讓我來看他嗎?看他住的病房?”

秘書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下按鈕後,百葉窗緩緩打開,宋莊桐清楚地看到被動靜嚇到的宋景窩在**,穿著一身藍白病服,病痛把他折磨得瘦了一大半,臉頰消瘦,嘴唇蒼白,眼睛又腫又紅,估計是一直在哭,他手緊緊攥著被子,正用一雙怯怯的眸打量著玻璃窗。

宋莊桐趴到玻璃上,出聲叫道:“宋景!宋景!”

“他聽不到外麵,也看不到外麵。”秘書像是被設定了什麽程序般,說什麽話都是同一種語氣。

宋莊桐用力捶了捶厚重的玻璃窗,像是被徹底惹毛的雄獅,用泛紅的眸死死盯著秘書,他的聲音都已經氣得發抖。

“你們這是非法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