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得到消息的李佩忍不住驚叫。

“佩兒,爹爹也是有苦衷。選妃一事本就沒有定下來,如今上邊已經送了消息過來,一家隻有一個名額。我思來想去……哎,佩佩,聽話,你就讓一讓妹妹可好?”

讓?這種事情還要讓?

她本就是家中嫡女,母親去世還不到一年整,父親就把山裏的那兩個人接了回來,前不久還被李思讚下毒毒打,李譽更是被李思讚害的成了啞巴,如今姐弟兩人在家中受盡了冤苦,這位父親竟然叫她拱手相讓本屬於她的選妃之事?

李佩搖頭,一口一口喘氣,急的在屋子裏來回急走。

“爹爹,之前您已經應允女兒選妃,突然改變主意叫李思讚去,您……你是否太偏心了呢?”

李伯福也是無奈,“佩佩,哪有這樣與爹爹說話的,你看你什麽成樣子?”

李佩顧不得這麽多,隻繼續說,“爹爹,思讚是您的女兒,我就不是了嗎?母親去世之前可再三盯住,不管發生何事,不管您以後娶哪位女子進門扶正,都不能對我不公,當日您可是親口答應了我病去的母親,您,您紮呢們能說反悔就反悔?”

李伯福覺得自己這些年已經虧欠程柔慧母女太多,回來後隻想把最後的都給她們,選妃一事就給李思讚怎麽就不行了?以後還是有機會的,如今隻當是贈禮給李思讚又有什麽不妥?

可看李佩這樣子,李伯福也是為難。

“女兒,爹爹以後再給你爭取,有什麽不好?哪怕不去選妃,在京都城找個好的婆家也不是壞事,你在京都城也走不出多遠,爹爹還能見到你。你……”

李佩傷心的望著李伯福,淚水大顆大顆湧出來,“我才是您的女兒啊。李思讚回來您就不要我這女兒了嗎?程柔慧她……”

“住口!”

李伯福大怒,“程柔慧也是你叫,那是你姨娘。”

李佩吃驚望著他,長這麽大自己有什麽需要父親都會滿足,如今那兩個女人一來反而對她忽冷忽熱,好似這親生父親也成了別人家的人,她失望至極,痛心大叫,“爹!”

李伯福還要再勸,可瞧著李佩這哭哭啼啼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也是無奈,最終,李伯福低嗬一聲,這件事就這麽定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休要多言!”

李伯福豈能容忍自己心中的妻女被人這樣謾罵。

程柔慧出身瘦馬,也是生活所迫,形勢所逼,可程柔慧為人正直,美麗又善良,通情達理不說哪裏比不上當年的李佩生母了?

若非李佩的生母當年阻攔,背地裏找人要勒死程柔慧,甚至利用自己婆家的關係打壓他十幾年,他也不會忍受跟妻女離別之苦。

李伯福實在受不住李佩這樣汙蔑自己的妻女。

出來後,他還覺得胸口被氣的生疼,在院子裏走了好幾圈才覺得消火往院子走。

程柔慧就坐在亭子裏,正在跟李思讚說話。

母女兩個太像了,李思讚更勝美麗,眉宇間也有他的影子。

李伯福越看越是心喜,掩飾不住臉上的高興“柔慧,女兒!”

李思讚回頭親切叫他,“父親。”

心裏不惜,更難以接受這樣的父親,但李思讚還要裝裝樣子給母親看。不過與李伯福沒多餘話要說,她與母親打了一聲招呼要走。

“思讚,乖女兒。這就要走?”李伯福笑的更是開心。

“嘻嘻,爹爹,我不打擾你們夫妻二人恩愛!”

“嗬嗬,這孩子,你等等,爹跟你有話要說。過段時間宮中選妃,爹爹想叫你去。”

李思讚沒應聲,隻是在心裏琢磨的望著李伯福臉色。

這種好事不管放在誰家都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的驚喜,多少人想進宮。

但宮裏又如此危險,其實真愛自己女兒的父母也是不願送女兒過去的。

李思讚也沒直接回答,隻望著母親,似乎心裏也在等一個答案。

程柔慧聽了這事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選妃是好事也是壞事。

誰能忍受一輩子見不到幾次女兒的淒苦,又誰能看著女兒被扔到那種牢籠之中呢?的確,一旦入選,有可能成為後宮之首,一輩子榮華,可也要賠上一家安全跟前程。

程柔慧打心底裏是不希望李思讚去的。

李伯福笑著說,“選妃也是好事,爹如今也能在背後幫你,你一旦入選,入了宮,那好處就不用說了,你……”

李思讚本還想說好好考慮一番,可聽李伯福這般說辭,完全不顧她與母親感受,心中一陣陣難受。

他隻想富貴榮華,可想過宮裏荊棘遍地,處處都危險?

於是,李思讚搖頭,拒絕了,“爹爹,我想一輩子留在府中照顧父母,就算嫁人了,我也想留在京都城不遠走,終身伺候你們。選妃是好事,可女兒沒有這麽大的決心能入選,更不想勞累父母整日為這件事擔憂。”

李伯福楞了一下,沒想到會得到這般答案。

待了會兒才尷尬笑起來,“是這樣也沒錯,那……其實也不著急做決定,距離選妃報名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你回去好好想想。”

夜裏。

程柔慧因為這件事一直睡不安穩。

李伯福聽到聲音起來給她倒茶水,順便說了心裏的想法。

“柔慧,如今你跟女兒回家,我這個做父親的想吧十六年虧欠彌補上,可不知道如何做,選妃在我看來其實好事,可不知道選妃這事是否叫你擔心了?”

程柔慧也是心裏擔憂,可有想法也都放在心裏。

能回來已經是難得,如何還要更多的要求?

“柔慧,你別當我是外人。”

程柔慧心裏一**,“老爺,我沒這麽想,隻是……”

隻是那皇宮是危險之地,隻外表看著榮華富貴,其實多少好姑娘無緣無故死在裏麵。但這種話是如何都不能說出來的,李伯福是官,自然會想的更多,她知道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想法簡單,說出來也是平增煩惱。

“老爺,這件事,我想還是叫思讚自己琢磨,您覺得呢?”

李伯福低頭琢磨了會兒,心底還是如何都放不下去。

如今內憂外亂,時局動**,自己跟隨左相多年,也才官職三品。其實好處很多,但跟同齡人比較還是差了不少。右相這一次主動給他好處,自然是想拉攏,他不能恩負義背叛左相,可也不想得罪右相。

尤其,如今宮裏妃嬪少,李思讚又生的那般天下無雙的容顏,一旦入宮肯定能入選,他背後使使勁,沒準皇後的位子也能攥到自己手心,到時候又何必看左相跟右相臉色。

在家從前被大夫人老太太壓著,在外麵又看許多人臉色,他心裏窩囊。

如今辦法終於有一個,自然不會放棄。

更主要,李思讚當上皇後,這還用受苦日子嗎?

自然是好事一樁。

“柔慧,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如今皇上還年輕,咱們女兒生的這般好,隻要我背後努努力,女兒肯定能入選,到時候例外迎合,這好處你能想得到嗎?我這些年在朝堂上行不艱難,就是跟了左相當牛做馬這麽多年也才官職三品,步履行艱,我……”

這話點到為止,說多了好似他多想用女兒換官位一般。

但這番話叫聰明的程柔慧也明白了李伯福的心思。

女兒重要,李伯福就不重要了?

這件事就好像一塊石頭,‘碰’的一下砸在了程柔慧的心口上。

重新躺下,身邊的李伯福倒是睡的沉,反而她依舊睜大雙眼毫無困意。

許久,在暗夜漆黑的月光下,斜斜一條月光透過縫隙落在屋子的地麵上。

程柔慧盯著那道白光,深深歎息,在屋子裏久久回響,“哎……”

翌日一早,李伯福還沒起身,程柔慧已經起來去了李思讚的院子。

李思讚揉著眼睛,“娘啊,這麽早就起來,有什麽急事嗎?”

程柔慧抓李思讚的手,一臉擔憂。

“女兒,娘知道你想什麽,娘也心疼你。可……”

她難過的皺眉,“我們在外麵這些年吃苦頭,娘真心對不住你。可如今回來後,日子好起來,總不能忘恩負義。你爹也是不容易,在家被大夫人壓著沒被老夫人管著,外出還要看那些人臉色,一個人養活我們一家人,那該多辛苦。女兒,你不是男兒身,娘也知道你心裏多堅強……”

聽程柔慧這話,李思讚似乎明白了。

母親一夜就改了心意,也肯定是聽了李伯福那邊左右吹了枕邊風。

她理解母親心裏所想,卻不能接受。

“娘,我不去選妃,這件事不可商量,您是否也該想想女兒的心意呢?”

程柔慧一怔,眼淚汪汪望著她,淚水就在眼眶裏麵打轉。半晌,淚水流了下來。

李思讚心裏焦急,伸手要去幫忙擦掉淚水,手被卻被她推開了。

程柔慧隻是深深吸口氣,好似做的巨大為難決定,一臉悲傷,“母親知道了,你繼續休息!”

“娘,您……”

“思讚,娘知道怎麽做,娘不為難你。娘……娘也不想你去的。”

……

兩日後的夜裏。

李伯福很晚才回來,喝醉了酒,被人攙扶進屋子,倒頭就睡在了軟塌上。

程柔慧擔心他半夜睡迷了亂翻身摔到地上,安靜守到半夜也沒離開。

深夜裏,李伯福迷迷糊糊說了夢話,“女兒,女兒,爹爹苦啊,爹求你……選妃,嗬嗬,選妃……那些人,當我是牛是馬,嗝……”

程柔慧心裏發苦,心痛揉李伯福的肩頭,一張苦澀的臉,淚水安靜流淌。到底,斷斷續續抽噎的對著睡著的李伯福說,“老爺,我答應你,李思讚一定去選妃,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