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讚也不給沈遮開口的機會,一陣風地躥了出去,隻留下一句急切的話,“等我一下,我去牽馬。
李思讚回了屋子,在門口遇見井危,一同扯進了房裏,對休息的豆子和井危一同說道,“我要走了,你們在這裏好生帶著,明天就回來。”
井危聽了這話,驚訝道,“現在就動身離開?”
李思讚點頭,笑嘻嘻道,“我和沈遮一起去城外,嘿嘿……”
井危微愣,道,“我也一同前去,豆子你留下。”
李思讚一聽,笑出一口貝齒,“不用,我又不是去做壞事,不用擔心,而且還有南公子一起呢,我是陪他去的。”
井危點頭,“對,所以,我們一起!”
李思讚疑惑,“你,你也一起?”
井危自然道,“那是當然,我不放心你跟他一同,若是途中被他擄走我要去何處尋你,休想叫我在這裏幹等著。”
李思讚眨了下眼睛,有些無語了。
豆子柔弱楊柳地站起來,對井危道,“公子,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豆子就是你的人,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就這樣,當李思讚再次出現在沈遮麵前時,左手邊是一身灰頭土臉還帶著灰渣滓的井危,以及弱不禁風的豆子。右手牽著白馬,白馬上撂著一整壇子酒。後麵還背了一個大包裹,沒一樣自己的東西,全部都是井危的私藏。
李思讚有點不知道要如何和沈遮說,而沈遮也沒有問,抬腿上了馬車,掃了眼小桌子上的糕點瓜果,又向李思讚看去。
李思讚懂了,這是讓自己坐車上去,還給自己準備了小吃呢,嗬嗬,南公子好細心啊。李思讚鬆了韁繩,抬腿就要進馬車,井危也歡實地爬了上去,隨著李思讚一同往馬車裏鑽,直嚷道,“我剛才受了些煙,現在有些身體不適。”
李思讚有些為難,明知道兩人不能和氣的在一起,可也無可奈何,但是井危是擔心自己又帶著豆子,她若是趕井危下車,豆子也會跟著下車,哎……,李思讚隻得感歎,這是她最失敗的一次決定,心軟之人,受傷的總會是自己。
井危一進入馬車,就坐在了馬車的一斜角上,非常有效地隔絕了李思讚和沈遮的身體接觸,然後拾起桌子上的瓜果用塊手帕擦擦,遞給李思讚一個啃著吃,自己也咬了一個甜嘴巴,獨獨沒有搭理沈遮,就仿佛這馬車是他的般,隨行自然的很。
豆子撅著唇,挨著一個小角落,微微垂著眸,靠著不發一言。
車軲轆轉起,馬車起程了,載著一隊人慢慢的駛進了夜幕裏。
幾人浩浩****的上路了。
除卻李思讚覺得馬車內有些擁擠外,其他幾人倒是睡得舒坦。尤其井危,他橫著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車裏,將沈遮的被子搶去不說,還霸占了李思讚的枕頭,以及豆子的披風。
若不是豆子仍舊有傷在身,恐怕他還會搶了豆子的夜宵。
李思讚兀自坐在車頂,仰頭望著濟濟的天色,翹著二郎腿,咬著嘴裏的雞腿,吧唧吧唧的對著那邊驅車的暗衛道,“小哥,上次我的烤鴿還記得不,味道是不是很好?”
那味道一縮脖子,沒吭聲,揚起馬鞭子抽了一下馬屁股。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哎……”李思讚一聲輕歎。
暗衛眨巴著眼,瞧著夜路的山道,小心的驅車,車頂上沒了聲音,他李思讚沒聽到自己回應生了氣,於是問道,“李小姐,您,喜歡咱家公子不?”暗衛想,這也算是為自己的主子進的一份力吧,畢竟那麽一個身份高貴的人不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平日沈遮身邊不缺的就是女人,主動叫他去追一個女人還是真頭一遭。
他跟在沈遮身邊已經多年,知曉沈遮的脾性,何曾會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過,就是那個幽夢,也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嗎。可李思讚就不同了,不管初衷是不是故意來這裏接她回去,至少沈遮真的來了,並且不惜放下身家屈身在這荒山野嶺裏。
李思讚躺在馬車頂上,隻覺得晃動的馬車跟著酒意越來越濃,回想起剛才追著找著沈遮問出的話,這回兒這麽被問,還真是說不出口了。
她想了一陣,那句話在嘴裏嚼了又嚼,將手裏的雞骨頭隨處一拋,又是一聲歎息的道,“小哥,我要說喜歡,是不是對不起井危?”
“嘿……”暗衛一聲低笑,揮了一下鞭子,接話道,“這種事哪會有什麽對不住一說,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尤其,李小姐與花公子之間成親還是假的,不作數。”
“不作數嗎?”李思讚追問。
“自然!”
“就算是不作數,我也覺得對不起井危,你知道為什麽麽?”
“為何?”
“因為,我從前也這麽喜歡過井危。”
“李小姐也都說了,那是從前。從前的事就叫他過去了,人啊,還是要活在當下,雙眼放在身前,就要向前看,哪有總是回頭看的道理?”
“不,不,不……”李思讚慌得起身,將油手往身上一抹,又是一聲長歎道,“人不能沒心肝啊,雖然我平日是很沒心肝的,可……哎,不懂。小哥,你知道那句話不?”
“什麽話?”
“我那麽愛你,可唯一讓你快樂的方式是不再愛你。嗬……”李思讚一聲無奈的淺笑,又道,“想想就覺得心酸,從前我那麽喜歡他,後來因為一件事我離開他,慢慢的才發現,當初我的想法就是這樣的,後來我又見到他,我發覺那些都不過是置氣,可是……我不能招惹了一個又一個,對不對?那樣,我該多麽可恨啊!”
“小丫頭,懂得倒是多。哎,這個啊還是要看你自己,別人幫不得什麽。”
“哎……”
李思讚一連幾聲長歎,覺得這一夜之間她老了許久歲,不知是不是因為酒勁還沒散,她覺得今夜的腦子特別的亂,仿若一團火烤著,思緒如麻。
馬車內。
豆子依靠著側壁小憩,隻那一雙靈動的眼珠子不住的亂轉,不知是不是夢中的事情太過紛雜煩亂。
沈遮仰頭靠在一角,手裏的茶盞一歪,或許是睡的沉了,連嘴裏的茶水還沒咽下去就睡了,可為何那呼吸紊亂,久久不能平息呢?
井危被被子裹著,嚴實不透氣,悶在被子裏的臉上浮現一片不明的神態,就是夢中那個甜蜜的吻和笑都跟著馬車上傳來的歎息聲碎裂成塵埃了。
馬車嘚嘚,就這麽晃到了第二天清晨,總算看到了一座小村子。
村落很小,小到隻有一條巷子,卻是五髒俱全。一眼望去,有商鋪,有客棧,還有一座典雅至極的酒樓。
李思讚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對著馬車輕輕拍著,“可以休息了,你們快醒醒。”
隨著李思讚的歡呼之聲一落,陸續的從馬車裏跳出了豆子,沈遮和井危。
“咦?是不是馬車內太憋悶了,你們臉色都好差,不過,嘿嘿,現在可以休息了。”
井危一扭鼻子,揉了一下發脹不已的腦袋,昨夜喝酒太過,又因為一夜未眠,雙眼腫脹的如一隻蛤蟆的眼珠子了,他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追著李思讚的腳步走進了客棧,還不忘冷嘲熱諷,“不像某人尋了個好地方睡在車頂,害的本大公子對著一張冷冰冰的臉,不做噩夢才怪。”說完,他將目光落在了隨後走進來的沈遮身上,兀自跟著李思讚坐在了一張圓桌子邊上。
酒醒之後的李思讚也不在動腦子想事了,眼前想的就是如何填飽肚子,反正也不用自己拿銀子。一口氣就點了一桌子的價高名字更是雅致的菜,聞著香噴噴的飯菜,李思讚滿足的一樂,伸著筷子對麵前的幾人指指點點,“吃吃吃,別客氣,嘿嘿……”
可幾乎就在同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井危夾了一塊烤的炙熱的羊肉給李思讚,“你的最愛,多吃些。”
李思讚夾了一片青菜遞給豆子,“傷勢未愈,多吃青菜,還對皮膚好。”
豆子夾了一塊肉放在了井危的碗中,“公子,吃肉。”
沈遮則端著已經剔好了的魚肉推向了李思讚,期間一句話未說。
另一桌上對坐的暗衛不由得心中一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給對方夾了一塊肉,繼續扒拉著白米飯。
眾人發蒙的時候,沈遮又夾起筷子,遞給了李思讚一塊烤乳鴿,對她溫柔的笑笑,自己隻淡淡的夾了一塊胡蘿卜。
李思讚瞪了瞪眼珠子,也實在是餓得慌,接過那些遞過來的飯菜,頭一低,對著眾人錯愕的眼神甜蜜的一笑,開始大快朵頤,“嗝……”噎的厲害。
飯菜未咽下去,李思讚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匕首,伸手打落了井危嘴上的青菜,又吐出嘴裏的飯菜,低喝一聲,“有毒。”
匕首挑飛了麵前的飯盆,飯盆反倒,砸落了一桌子的菜肴,湯汁四濺,驚得在座的所有人為之一跳。
率先護住李思讚的井危臉色一白,提起懷裏的酒壺連連漱口,又給李思讚灌了幾口,“快漱口。”
李思讚聽話的漱口,還不忘將匕首橫在眼前,四下筆畫。
“咚!”李思讚眼前一黑,就沁在了麵前的飯盆裏。
“叮叮當當!”那邊傳來了的打鬥之聲。
“哄!”突然一聲炸響,四周頓時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出了一連串怪異的叫聲和冰刃相交的聲音四周就隻有哄響。
井危一麵拉著李思讚一麵揮舞著折扇敵對麵前飛來的冷兵器,隻覺得身上已經挨了許多下,他咬著牙,一麵催著李思讚不要睡,一麵緊張的退後著。
“額!”突然一聲悶哼,井危向著不知名的東西上撞上,雙手被利刃割了一下,他吃痛,瞬間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