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杳隻是奇怪了一下,也沒放在心上。
晚上時,燕翎昭從外頭回來,沈杳跟他說起進宮參加宮宴的事情,果然燕翎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眉頭皺的很緊。
沈杳一直都看著他的臉色,聞言不由道:“世子,若是你不願意我去,那我就想辦法……”
“不,你得去。”
燕翎昭打斷了她道:“你若是不去,旁人就會對你與太子的過往議論紛紛,那樣更加不好看,也會讓太子更加的肆無忌憚,還以為定北侯府怕他呢!”
他說著,冷笑起來。
沈杳也是這麽想的,聞言點點頭,道:“那我就去準備了。”
說完,便開始忙碌。
燕翎昭目光幽深的盯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很快,中秋宴會那日到了。
一大早沈杳就穿上定北侯夫人讓人給她送來的新衣賞,打扮一新,與燕翎昭一起去給定北侯夫人請安。
到了那邊,才發現秦氏也在。
秦氏換上了簇新的衣賞,頭上戴了好幾枚赤金簪子,打扮的是又富貴又雍容,沈杳看著她那插滿收拾的沉重腦袋,都擔心她因為頭重腳輕不小心摔上一跤,從而導致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不過她顯然白擔心了。
秦氏對於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那是萬分小心在意,雖然旁人看著難受,她卻走的穩穩當當的。
定北侯夫人勸她不要進宮:“你懷著身孕,如今唯一的任務就是把他平安生下來,宮中宴會人多眼雜的,不定會有什麽衝撞,你跑去幹什麽?還不如在家歇著!”
“誰說我不能參加了?那宮中太子妃不也有身孕麽?”
秦氏聞言不服氣的道:“我聽說這一次中秋宴會的事情,陛下還特地的交給太子妃親自打理了呢!她一個孕婦都能主辦宴會了,我隻是參加個宴會,都不行麽?”
“你還要跟當朝太子妃比?”
沈杳聽了這話,心中一凜。
然後目光落在秦氏的小腹上,有些複雜。
定北侯夫人有些瞪目結舌,隨後反應過來之後氣笑了:“好好好!我可是已經勸過你了!你要去就去!但是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出事了,你不要怨恨我們大房!”
“自然不會!”秦氏高高昂著頭,得意洋洋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自從懷孕之後,她在定北侯府裏麵是腰杆子挺直了,下巴也抬高了,誰也不放在眼裏了。
定北侯夫人這話又怎麽可能會讓她絲毫的放在心上呢?
很快,一行人出府坐車,準備進宮。
沈杳與定北侯夫人一輛馬車,燕翎昭與燕翎昆一輛,二房秦氏與燕冬臣一輛。
定北侯是早晨進宮去上朝還沒回來。
也就不用回來了,直接參加宮宴就是。
沈杳不是第一次進宮了。
往日裏與太子青梅竹馬,她是經常進宮去向皇後娘娘請安的,還經常在陳皇後的寢宮昭仁宮裏小住。
甚至就連她與太子這門親事,還是皇後撮合的。
隻是後來,太子迎娶了周婉,她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嫁給了燕翎昭,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陳皇後接受不能,就病倒了。她這一病,後宮很多庶務就落到了太子之母辰妃,以及太子妃周婉身上。
成婚之後進宮,沈杳就沒再見過陳皇後了,今日也是她婚後頭一遭進宮。
當馬車行駛過那熟悉的巍峨宮門,一步步穿過道道宮門,往那幽靜的皇宮裏而去時,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從前的一幕幕,全都在眼前回放。
一開始還是兩小無猜的打鬧嬉戲,後來就變成了血淋漓的廝殺場景,現實與夢境之中的一切結合。
讓她一時之間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
沈杳感覺自己像是溺水之人,沉入幽深岸底裏,再也浮不起來。
正當她絕望之際,忽然旁邊有一個人輕輕的推了一推她,定北侯夫人的聲音關切的響起:“杳杳,杳杳!你怎麽了?”
沈杳猛的驚醒。
她不是在暗沉沉冷森森的湖底,也不是在血淋漓的屠殺現場,而是在這輛寬敞舒適的馬車裏。
定北侯夫人在她身邊。
窗戶外頭春光明媚。
“杳杳,你怎麽了?”定北侯夫人看到她這幅模樣,十分的驚訝:”你沒事兒吧?是身體不舒服麽?我看你都出汗了……“
說完,拿出帕子來,輕輕的替她擦拭了一下額角。
沈杳抬眸看了她一眼,苦笑著搖頭:“母親,你別擔心了,我沒事的。”
刷的一聲,馬車簾子被掀開,燕翎昭的身影出現在外頭,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沈杳身上,看到她那尚未恢複的驚懼麵容,他眼底浮現出一抹心疼。
“你還好麽?若是實在不舒服,我便帶你回去……”
“不用,我能行。”
沈杳說著,當即伸手攙扶著定北侯夫人,緩緩的下了馬車。
這時的她,已經恢複如常。
燕翎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終於沒說什麽。
身後傳來秦氏哎呦哎呦的聲音,緊跟著便是燕冬臣緊張萬分的擔憂聲音:“媳婦兒,你怎麽樣?可是肚子不舒服?我們要不還是回去吧?”
秦氏其實一點事情都沒有。
她就是下了馬車之後,忽然發現無論是定北侯夫人還是燕翎昭,都在關心沈杳,而本來該被關心的自己卻冷落在一旁,無人問津,所以故意的。
聽了燕冬臣的話,她翻了個白眼:“我沒事兒。”
“沒事兒那便走吧,一會兒到了大殿上,可是要謹言慎行,一旦做出來對侯府不利的事情,是要受罰的。”定北侯夫人警告般的道。
秦氏不情不願的說知道了。
一行人這才往雲慶宮走去。
路上沈杳碰到許多熟悉的麵孔,有以前閨閣之中的之交好友,不過現在見了麵也隻是泛泛的點頭便算是見禮了,定北侯夫人人緣很好,到處都有人與她打招呼,沈杳跟在她身邊,認識了好多夫人。
很快到了雲慶宮。
沈杳看著這熟悉的大殿,還沒能生出幾分感慨來,就先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頭去看時,卻見不過是一個身穿翠綠宮裝的宮女,目光冷冷的。
那宮女也不怕沈杳, 看了她一眼,就端著手裏麵的托盤往別處去了。
沈杳注意到那是東宮侍女的服侍。
是太子提前來這宮殿上了,還是太子妃?
想到之前秦氏說今日宮中宴會是太子妃準備,沈杳便預感到是太子妃周婉。
剛這樣想,便聽到身邊很多人下跪請安的聲音:“參見太子妃。”
沈杳來不及抬頭,也跟著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