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起大火，將玄鐵扔進熔爐，待玄鐵完全熔化，倒進模子冷卻，這就成了劍胚。

李蒙將通身烏黑的玄鐵棍扔給林小玉。

“玉丫頭，這千年玄鐵要鑄成劍需經千錘百煉，你就從這捶打開始吧”李蒙也不動手，隻是將自己畢生鑄劍所悟傳給林小玉，她能悟出來多少就看她的天賦了。

林小玉不可思議地看著手裏像燒火棍一樣的東西，這真的能捶打成劍嗎？

不過林小玉很快正了心神，拿夾子將玄鐵棍固定好，手起錘落，一錘下去火星四起，唬了她一跳，急忙閃身避過。

不過一刻，林小玉逐漸摸到了一絲訣竅。

李蒙瞧了一會，暗暗點了點頭，隨即給自個沏了壺茶，坐在一旁悠閑飲茶。

而林小玉像個無情的木頭人，揮著大錘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錘煉起來，這一錘是從早上直到午時，一刻未曾停歇。

“李爺爺，這玄鐵可錘煉好了嗎？”林小玉看著玄鐵已經有了劍身的輪廓，擼起袖子抹了把汗。她這會早已汗流浹背，雖然她力氣挺大，可這麽長久一個捶打的動作，她也有些吃不消。

“不急，火候未到”李蒙抬手撫了撫山羊須，躺在搖椅上並未起身，閉著眼聽著這叮咣叮咣的聲音，手指還在扶手上輕輕打著拍子。

林小玉隻好接著揮舞大錘。屋外大雪紛飛，屋內熱火朝天。

“停！淬火！”李蒙睜眼站了起來，滿意地看著劍身已經被鍛打得光滑黝黑錚亮。

隻聽嗤啦一聲，水氣蒸騰，卷起陣陣白煙。

待白煙消散，劍身烏黑，隻劍鋒刃口透著灰，劍已成！

李蒙接過劍，安上了劍柄、劍格，又親自上手將刃口拋光打磨，待用汗巾擦掉浮灰，劍刃瞬間閃過一道亮光，寒氣逼人

“成了？”林小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把烏黑長劍。

“成了！”李蒙點頭，抬手挽出一個劍花，隻聽嗡嗡劍鳴，這把劍比他想象的還要好。他看徒弟的眼光不會有錯，這丫頭鑄劍天賦秉異。

還差一柄配得上它的劍鞘。李蒙打開一個巨大的箱子，裏邊琳琅滿目，都是他珍藏的絕品。李蒙拿了最上邊的一把紫檀劍鞘，卻被林小玉擋住了。

“李爺爺，用這個吧”林小玉抬手拿出一柄放在角落的牛皮劍鞘。

李蒙嘴角一抽，她那滿臉寫著這把便宜的神情，他想忽略都難。

李蒙抬手接過林小玉選好的劍鞘，將這把劍收好交給林小玉。玄鐵劍世間難尋，低調點也好。

“李爺爺，這些工費夠嗎？”林小玉將劍背在身後，將荷包倒了個底朝天，捧到李蒙眼前。

李蒙看著她手中的金瓜子、銀裸子，還有幾個碎銀子。一看就是林小玉攢的壓歲錢。李蒙心知不能讓這丫頭欠了人情因果，隻撿了幾個碎銀子拿了，那壓歲錢還是留給丫頭玩吧。

林小玉心中一喜，竟然還有結餘，她急忙放進荷包裏收好。

“謝謝李爺爺，天快黑了，我回家去了”今日大雪，外邊早都黑透了，林小玉急忙跟李蒙告辭。

李蒙笑嗬嗬的大手一揮，讓她趕緊回家，路上雪厚，小心些。

林小玉出了門，才發現雪已經半尺厚了。這打春的雪，難得見這麽大的。林小玉不敢耽誤急匆匆地往家趕。

等她回了房，先給自己洗漱一番又換了身衣裳。她今日這一身汗自己都嫌棄，別說莫南風那狗鼻子了。

林小玉正要推門出去，又折了回去。在妝台上扒拉出一根紅色發帶，她將發帶給劍柄仔細纏了上去。這兵器總歸是凶煞之物，用紅繩綁了，多少能避邪氣。林小玉滿意地看著劍柄，發帶一圈一圈纏繞著，規規整整，結結實實。

“咚咚咚”林小玉敲門。自從她上次闖了莫南風房門，看到他不穿中衣的樣子，她再進他屋子，也長了記性。

莫南風房內剛擺上晚膳，就聽到有人落地的聲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林小玉，隨即他起身走到門前。

“進來吧”隻聽吱嘎一聲，門從裏打開了。

林小玉見他正要用膳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她午膳都還沒吃呢。

莫南風把筷子遞給她，又喊了來喜再上兩大碗麵，拿一套餐具進來。

“莫南風，等會給你看個好東西”林小玉也不客氣狼吞虎咽起來，邊吃邊含糊說了一句。

等麵上來，一桌子菜都讓她吃了個七七八八。這會總算沒那麽餓了，吃起麵來才文雅了一些。

“這雪天，吃碗麵也太舒服了”林小玉喝了最後一口湯，把碗一放，舒坦地就想往圈椅上靠，不想一下子碰到了那柄劍。

“噢噢噢，快看，送你的”林小玉急忙坐起，解開背著的劍遞給莫南風。

這麽大個的東西，他早看到了，隻是沒想到是送給他的，她當真送了自己一把劍！莫南風心中感歎。

莫南風手臂一沉，這竟是一把重劍，少說有幾十斤重。莫南風緩緩抽出劍身，隻見劍身通身烏黑，隻劍鋒一點白光閃過。

好劍！莫南風眼神微眯，抬手將劍送到耳下。

“小心！”林小玉心急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一縷發絲也飄然落地。莫南風心中一凜，竟比他那把赤水劍還要鋒利幾分。

“哪來的劍”莫南風回手將劍收入鞘，手指摩挲著劍柄上纏繞的紅線，竟是那丫頭的發帶，今年是她本命年，她阿娘特意從寺裏求來護佑她的。

“我自己打的”林小玉挺直脖子，像一隻驕傲的小鳳凰。

“……”

莫南風心中詫異，隨即一股陌生的暖意湧上心頭。他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伸手，我看看。”

林小玉一呆，下意識地將手背到後邊。莫南風抬手捉住她的手腕，拉了過來。

手心早已磨得紅腫，腕上還有被燙傷的紅點，想來胳膊上也有。莫南風心下一沉，又覺得酸澀難忍，急忙轉身提了藥箱過來。

“呲”林小玉手心一縮，她本來沒覺得多疼，可這藥膏抹上竟然灼痛難忍，而莫南風抹藥的力道也不輕，痛得她發出聲來。

“忍忍”莫南風不知自己心中怒氣是為她莽撞，還是為他自己亂說話，問她要什麽謝禮，明知她是一根筋。

莫南風見她這樣，那股子鬱氣也散了不少，放輕了動作，給她手心塗了厚厚的一層。接著把她袖口輕輕往上拉了拉，露出整個手腕，還有一截細白的小臂。

林小玉見莫南風還要往上拉，心中一慌，急忙捂著袖口，“沒了沒了，我隻挽了一點袖口，上邊不會燙到”。

莫南風看著一道道紅痕，唇角抿得死緊，捉著她的手腕給她細細抹藥。

兩人離得太近，溫熱的氣息觸及皮膚，林小玉隻覺得心裏跟貓撓一樣，極其不自在。等莫南風塗好藥，急忙抽回手，放下袖子。

“好，好了，那，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林小玉語無倫次說完就要跑，又被莫南風拽了回來。

“我很喜歡，可作為謝意太貴重了，等以後我再慢慢還你”。莫南風看著林小玉眼睛，心裏也有些迷茫，這一聲喜歡說的不知道是她還是它。

“恩，一輩子還長著呢，有你幫我的時候”林小玉沒多想，隻說了這話，就匆匆離開了。

莫南風望著她消失在雪地裏的背影點頭。

對，一輩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