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辯論

那人咳嗽之後,所有人都下意識看著他,那家夥捂住嘴,低著頭。

顧懷翼穿過人群走過去,抓著那人的領子將其帶到安米拉跟前,問:“他在咳嗽。”

“灰塵太大。”安米拉辯解道。

“哦。”顧懷翼看著那人點頭,“那為什麽其他人不咳嗽?”

安米拉剛想回答,話到嘴邊就咽回去了,他怎麽回答?不管怎麽回答都會掉入顧懷翼的陷阱中。你要回答他因為嗓子不好,那嗓子為什麽不好?那就是得病了。

顧懷翼見安米拉不回答,緊接著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本子來,看著上麵道:“這是尚都國立醫院的記錄,記錄了這麽多年,你去治病看病的一些……一些數據吧?我看看啊,上麵寫,你患過傷風感冒,你發過高燒,你長過口腔潰瘍,還得過痔瘡,哇,好多,我就不一一念下去了,免得你尷尬,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十來年前就加入了尚都教,是第一批教徒,按道理說,你應該是不可能得病的,對吧?”

安米拉看著其他教徒的那種怪異的眼光,想了許久才回答:“那是當年我不夠虔誠,和現在不一樣。”

顧懷翼點頭,又拿出一張紙來:“這是幾個小時前,你們在收容所內,檢查身體時得出的結果,上麵寫著,你的骨質疏鬆很嚴重呀,這是病吧?”

安米拉咬牙不回答,心裏將顧懷翼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顧懷翼不再說安米拉,拉過先前咳嗽的那人,問:“你們這裏有沒有人,可是說是完全健康的?哪怕有一個都行,最好是那種槍打在身上都不會死的。”

此時。從教徒群中走出來七個人,這七個人都看著顧懷翼,表示自己就是顧懷翼口中那種不會生病。連子彈也不怕的人。

顧懷翼看著那七個人,指著其中一個昂頭的男子道:“就你吧。我試驗下,我對你開一槍,打你的腿上,我會避過大動脈的,好嗎?”

男子走出來,展開雙臂示意周圍人讓開,隨後指著自己的腿部,又指了指顧懷翼的手槍。示意顧懷翼開槍。

顧懷翼慢吞吞地拿出手槍時,樓上的姬軻峰低聲道:“這七個人是屍化者。”

唐術刑笑道:“顧懷翼已經算計好了,他們輸定了。”

顧懷翼摸出手槍,瞄準那人的大腿,隨後扣動了扳機,子彈出膛,彈殼掉落在地上的時候,男子隻是朝著後麵微微退了一步,但臉上並沒有痛苦,緊接著男子悶哼一聲。立即啟動了屍化狀態——就算他再能忍,如果不進入屍化狀態,他也會痛苦不堪。

但是。男子進入屍化狀態後,緊接著換來的便是一個結果——化成一灘血水!

男子慘叫著看著自己雙臂和身體融化的時候,他開始向周圍的人求助,但其他人全部退後,男子沒有走幾步,骨頭碎掉,整個人癱倒在地,隨後身體開始冒泡,緊接著化成了血水。

所有人都傻眼了。但那些教徒中有很多都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雖然在陸軍清繳他們的過程中。教徒中的屍化者也試圖屍化對抗,但也落了個變成血水的下場。不過他們並不清楚那是怎麽回事。

顧懷翼扭頭看著安米拉:“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說著,顧懷翼提著槍朝著其他的屍化者走去,問:“你們知道嗎?還想試試嗎?不是我這個子彈裏麵有東西,真的,我發誓!”

顧懷翼將槍遞過去:“不信你們自己看。”

教徒們麵對遞過去的槍,都退後了一步,誰也不敢上前去拿,顧懷翼就這麽拿著槍逼著那些人退後,隨後停下來,轉身走回安米拉跟前,指著地上的血水問:“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安米拉不回答,隨後他忽然想到該怎麽說的時候,顧懷翼已經搶先道:“這就是陰謀!這就是真正的陰謀!有人對屍化者用了毒,知道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做嗎?!因為他們想謀反,他們想推翻政府,他們想自立為王!就這麽簡單,而做這一切的人,就是教徒中那些不是屍化者的家夥們!”

安米拉意識到顧懷翼要做什麽了,立即上前道:“你有什麽證據!?你這是誣陷!是誣陷!為什麽是教徒中不是屍化者的人,為什麽不是其他人,我們就是發現了那些人下毒,才殺死的他們!”

這場辯論到此已經無比荒謬了,其實就是兩個人在互相編故事,隻是看誰的手段高明,當然,安米拉從一開始就全盤皆輸,沒有絲毫贏的可能性。

“他們有什麽資格去謀反!?他們如果有資格謀反的話,那肯定有實力,有實力的話,難道會坐以待斃,等著你們去幹掉他們?”顧懷翼步步緊逼,“是你們!”

顧懷翼說完,依然不給安米拉機會,繼續道:“屍化者是受害者,屍化者可以離開,其他人留下來……”

那幾個屍化者戰戰兢兢,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其他人看著他們離開,以為他們會死,但隨後那幾個人在不遠處的地方坐了下來,大口吃著喝著,除了口水聲之外,預料中的槍聲並沒有傳出來。

現場安靜了,顧懷翼看著剩下的人說:“接受審判吧。”

緊接著,顧懷翼大步離開,現場的教徒開始喊冤,哭喊聲一片,從前的那種凶惡頓時消失不見。

樓上,唐術刑坐了下來,看著下方,知道顧懷翼玩了一手陰的,原本他們會以為顧懷翼此時會公開反抗萊因哈特希,會公開揭穿尚都教的陰謀,但並沒有,他說得模棱兩可,可進可退,最後的結論變成了——這場內戰是由教徒中的反叛者發動的,那些屍化者隻是被蒙騙了而已,這樣一來。教徒就不會全部定罪,但現在有什麽意義呢?該死的都被殺死了,就算正名也沒有意義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不過,最重要的是。顧懷翼沒有否定屍化者,原因很簡單,尚都的立足根本,除了所謂的尚都教之外,就是臨床屍化,而且顧懷翼本身就是屍化者,隻不過是突變體,他否定屍化。就等於否定自己,否定軍隊的力量,更否定致力於研究臨床屍化的父親顧雲卿。

而且,顧懷翼算盤打得很好,他不知道現在的萊因哈特希是什麽情況,所以他並沒有公開反對,他給自己留了一條路,將來如果輸了,也許還能靠著今時今日的做法來救自己一命。

“顧瘋子就是顧瘋子,還是以前那個利益為上的家夥。”姬軻峰搖頭道。“他還是不值得信任呀。”

“不。”唐術刑搖頭,“他做的是正確的,如果是我。我指不定也會這麽做,畢竟如今在地下尚都發生了什麽,誰都不知道,我們得謹慎,而且公開反對萊因哈特希,我們還會麵對抵抗軍的質問,他們會說既然你們知道那是個老騙子,不如加入我們吧?我們要是不加入呢?矛盾不是更大了嗎?不如維持原狀,先穩定眼下的一切再說。不過,尚都要重建。我是不讚成的,時間會很漫長。我覺得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種莊稼,養殖牲畜,先活下去再說,你也知道,現在吃的最成問題。無法穩定,走的人就不會回來,不會回來,誰來種地養豬養羊?”

姬軻峰看著他問:“之前我問你的那個問題,夏主任手下的那三千人怎麽辦?顧懷翼會認為那是威脅的。”

“不會。”唐術刑搖頭,“陸軍有多少人?有多少屍化者?現在顧懷翼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從地龜的兒子們那裏拿回那種病毒的疫苗,否則的話,他軍隊的戰鬥力比抵抗軍強不了多少,要知道,當年萊因哈特希發動全麵戰爭的時候,如果不是屍化軍隊,你認為他會贏?不可能的。”

姬軻峰點頭:“但是,我還是擔心,我總覺得顧瘋子沒那麽簡單,這麽多年來,在尚都他一直都神神秘秘的,連夏主任都不知道他在搞什麽,而且他有自己的情報網絡,你知道吧?”

“我知道。”唐術刑道,“所以這次與抵抗軍談判,我拭目以待,不過我最擔心的是,他會讓我或者你代表尚都與抵抗軍談判,如果那樣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姬軻峰忙問:“怎麽說?”

唐術刑轉身朝著屋內走去:“我們當中不管誰離開尚都,都不是什麽好事,局勢不算完全穩定,軍心不穩,失去統帥的部隊,都是人心惶惶的,所以,我覺得,如果顧懷翼要提議我們去,哪怕是給我們什麽頭銜,也必須拒絕,否則就會落入他的陷阱之中,我會提出其他的意見來,總之一句話,以處理地下尚都這件事為理由,暫時拖住他。”

姬軻峰點頭:“我明白了,總之是不能撕破臉。”

“對,而且,必須馬上把我們的家人轉移到十月革命島去,那是我們的地盤,在尚都,我始終不放心。”唐術刑坐下來道,“我現在負責的是空軍,我有辦法,但是也必須隱秘進行,我挑選一些稍微忠心的人,負責安全的機組成員也必須帶上家屬,這樣他們才不會有後顧之憂,也就是說,他們去了之後,也必須在島上生活紮根。”

“好主意。”姬軻峰點頭,“我去安排下,我覺得選擇另外一條路,海路作為備用怎麽樣?”

“很好。”唐術刑點頭,“去安排吧,越快越好,一個星期內安排完畢。”

姬軻峰起身離開時,問:“刑二,我們這算是……算是敗退嗎?”

“不。”唐術刑笑道,“我們這算是打消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