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套中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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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術刑提著一個白戰秋準備好的密碼箱站在酒店門口的時候，還差半小時到六點。酒店門口人來人往，有新入住的旅客，也有因為曼穀示威遊行而匆忙離去的遊客。酒店門口的門童不斷幫來往的旅客提著行李，口中時常念叨的就是“小費”兩個字。
“進酒店，在櫃台處說你的名字，然後拿鑰匙。”唐術刑耳中傳來白戰秋的指示，他戴著一個微型通話器，而接收器在鞋底，隻有一顆紐扣那麽大。白戰秋說，這東西的價格比兩支全新原廠武器都要貴一倍，但通話效果極好，清晰度也相當不錯。
“噢。”唐術刑傻乎乎地應了一聲，提著箱子朝裏麵走去，門童立即迎了上來，作勢要幫他提箱子，唐術刑卻將箱子往身前一護，竟說道，“這裏是價值一億美元的東西，丟了你賠得起嗎？”
說完，耳機中又傳來白戰秋的笑聲，雖說唐術刑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略微緊張，但想到這小子永遠就是這副二逼白癡樣，也立即釋然了。
門童愣了下，但依然不肯放棄這個收小費的機會，依然緊緊跟著唐術刑。唐術刑抱著箱子走幾步停下來看著門童，門童停下來他又走，隨後又停，還半眯著眼睛看著他，門童覺得這個客人十分怪異，嚐試了幾次之後終於還是離開了，畢竟他沒有“幫上忙”。
“你看我箱子好幾眼，我還沒找你收錢呢！”唐術刑罵罵咧咧地朝著櫃台走去，朝著櫃台中的服務員報了自己的名字，隨後服務員在電腦上查詢之後，將一張帶著花紋的門卡交給他，並告訴他樓層和房間號碼，還有電梯的位置。
“26樓001號？”唐術刑心中一驚，白戰秋不是說的28樓嗎？這王八蛋做事還真小心，不到事情跟前，你是不知道實際情況的，不過也沒關係，反正雞爺和顧瘋子也幫不上自己的忙，他們自身都難保。
唐術刑搖頭拿著門卡朝著電梯的位置走去，進電梯之後，一直看著他背影的櫃台服務員立即撥通了電話，卻不是報警，而是撥打了綠十字公司在曼穀辦事處的聯係電話——早晨的事情發生之後，綠十字公司立即通過自己的關係網絡向全曼穀絕大部分酒店等地方都發送了電視上播放的那張唐術刑不太清晰的麵部照片，並且開始了懸賞的價碼：提供消息且消息準確者100萬泰銖，協助抓捕者300萬泰銖，直接抓獲者500萬泰銖。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即便是再危險，總有人鋌而走險，當然這個步驟也在白戰秋的計劃之中。
酒店對麵的四層酒店頂層，白戰秋拿著手中的望遠鏡觀察著街頭的兩側，等著泰國官方的特警部隊，以及綠十字公司的保安部隊。
“好戲要開場了。”白戰秋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笑。
“當——”電梯門開了，電梯服務員微笑朝唐術刑示意，半邊身體擋著門，那意思是：小費。
唐術刑嚼著口香糖提著箱子站在那，上下打量著服務員，隨後把箱子放在屁股後麵，側身作勢要從半邊門空隙的位置擠出去，服務員見他不懂，立即展露出個笑容，唐術刑也衝他笑了笑，朝外麵邁出一條腿去，隨後又立即縮回來，接著又邁出去，反複好幾次之後，終於搖頭表示放棄，掏出四枚五元的硬幣朝電梯內扔去，隨後趁服務員皺眉去撿的時候，立即抱著箱子跳了出去。
服務員拿到硬幣的時候，發現有點不對勁，因為那四枚硬幣似乎用什麽東西連著，正在發愣的時候，唐術刑一扯硬幣上套著的魚線，直接將四枚硬幣收回手中，此時電梯門也恰好關上。
“切……”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服務員張著嘴巴吃驚地看著門外露出一臉不屑表情的唐術刑。
唐術刑將硬幣收回口袋之中，揉著鼻子道：“我整個下午都在給這四枚硬幣鑽孔套線，想拿走？沒門！”
“001號在什麽地方？”唐術刑站在電梯門口看著那張實體圖，發現001號房間竟然在右側最裏麵的一間房，而且是套房，隨後他提著箱子朝著房間的位置走去，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卻發現房門虛掩，露出一條縫隙來。
唐術刑站在門口晃著腦袋從各個不同角度朝裏麵看去，但什麽都看不見，似乎房間裏麵沒有人一樣。
“薩瓦迪卡——莫西莫西！”唐術刑說著泰語混合日語推開門走了進去，隨後將口香糖包裹著一枚硬幣貼在門邊，將門再虛掩好，慢慢朝裏麵走著，像是做賊一樣，又低聲道，“我是來交易的，請問有人嗎？我一個人來的。”
從外門廊走進客廳之後，唐術刑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立在窗口，像是朝外麵看風景。唐術刑提著箱子站好，輕聲問：“你好，我是來送外賣的，請問錢呢？”
那人沒有回答，依然像雕塑一樣站在那，不發一語，他實在無法忍耐了，隻得從沙發處慢慢繞過去，想去看那人到底在做什麽，是不是站著睡著了？誰知道等他繞過去看到那個男子的麵孔時，發現那男子睜大眼睛，眼眶之中流出兩道血淚，再一細看，那人明顯已經是七孔流血死了。
“我去你大爺的！看個風景能看到七孔流血，泰國果然是個神奇的國度！”唐術刑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間一個人從天而降砸在自己的跟前，身體屈在沙發之上，就在他嚇了一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劈裏啪啦”又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三具屍體，緊接著臥室之中也傳來同樣的聲音。
唐術刑抱著箱子後退一步，朝著房間內看著，發現臥室地板上也趴著四五具屍體，麵朝自己的其中一人也是七孔流血，而且手中還抓著一支MP5衝鋒槍。
“老天有眼！”唐術刑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想黑吃黑是吧？被天譴了吧！”
唐術刑說完便聽到耳機中傳來白戰秋的聲音：“發生什麽事情了？”
“大哥，他們……”唐術刑還未說話，便聽到自己後麵站在窗口的那個看風景看得七孔流血的男子“嗯”了一聲，像是便秘之後發出的那種聲音，他愣住了，抱著箱子慢慢轉過身去，發現那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向了他，同時突然間將嘴巴張得老大，像是蛤蟆準備吐舌一樣。
“……我不需要口活服務，謝謝！”唐術刑額頭上汗水都滴下來了，這什麽意思？逗我玩呢？
“摘掉耳機。”七孔流血的男子張大的嘴巴中像是有個喇叭一樣，發出了他熟悉的聲音，唐術刑很清楚記得，那是籙夢升的聲音，但他沒有立即摘下去，隻是慢慢舉起手裝作要摘的樣子。
“老三，別著急，如果有意外記住先保命，我們在小島會和。”白戰秋在通話器中指示道。
唐術刑聽完立即將耳機摘了下來扔在地上，點頭道：“摘掉了。”
“坐下！”籙夢升的聲音從沙發那具屍體中發出，唐術刑吃了一驚，扭頭看著那具屍體，“呃”了半天。
唐術刑問：“坐地上還是沙發上，亦或者茶幾上？”
“沙發。”地板上那具屍體又發出籙夢升的聲音。
“坐好了！”唐術刑飛速翻過沙發坐好，剛坐好那具站著的屍體抬手就使勁按住他的雙肩，那力道並不讓唐術刑難受，但要輕易站起來是不可能的，同時那具屍體抬腳將地上的耳機踩得粉碎。
“唐先生，見諒。”臥室中一具屍體說道，隨後慢慢爬起來，抹去臉上的鮮血，朝外麵走出來，一屁股坐在唐術刑對麵的茶幾上，隨後指著自己的臉道，“上次我們見麵，我是什麽模樣，我都忘記了，我隨便找了張看得順眼的麵孔用了，所以這次我隻能保持這副模樣了，鄙人籙夢升，咱們第二次見麵。”
“想不到啊！想不到！”唐術刑哭喪著臉指著籙夢升，“這就是江湖中失傳已久的易容術吧？可不可以教我？”
“可以。”籙夢升那張年輕的臉眯著眼睛笑道，“不過你得拜我為師。”
“不拜不行嗎？”唐術刑趕緊從口袋中掏出十塊錢，“籙先生，你看我不知道您在這，來不及，沒買什麽禮物，這有十塊錢，你拿去買點喜歡的東西，不用謝。”
“謝謝。”籙夢升笑著把錢收進口袋中。
“啊？這就完了，錢都收了，十塊錢啊！你多少教點吧？”唐術刑想起身，但那雙手將自己死死壓住。
“與你交易的這批人是馬來西亞製藥公司的安全部隊，領頭的是他們的主任，就是你身後那位，現在已經是我的傀儡了，他們的打算是拿到光盤，接著幹掉你，但錢依然會轉給白戰秋，緊接著等綠十字安全部隊趕來的時候，他們會說你身上沒有光盤，接著事情就告一段落。”籙夢升翹著二郎腿笑著對唐術刑說。
媽蛋的！這個王八蛋白戰秋，擺明了是要害死我，難怪不說買家是誰？竟然是與綠十字合作的馬來西亞製藥公司！媽蛋玩意兒，老子回去要弄死你。唐術刑心中罵著，口中說道：“哦，我明白了，馬來西亞製藥公司想獨占這種血液替代品對吧？”
“是。”籙夢升非常幹脆，“因為綠十字是研究血液替代品的主要開發商，之所以與馬來西亞製藥公司合作，僅僅是因為要鑽法律的漏洞，否則這藥沒有辦法麵向市場。”
“這是藥？”唐術刑很驚訝。
“對，和藥一樣，而且一部分來源於罌粟提煉物，可以說算是毒品。”籙夢升笑道，“現在請唐先生把箱子中的光碟拿出來。”
“你要幹什麽？明搶啊？”唐術刑抱緊箱子，但身後那行屍卻直接一把將箱子奪走，一拳將箱子的密碼鎖砸壞，接著拿出其中的光碟扔給籙夢升。
籙夢升從旁邊一具屍體中摸出一個像硬盤一樣的東西，將光碟插進去，接著等待幾秒之後，將光盤取出來直接掰成兩半，搖頭道：“你被白戰秋耍了，這光盤是假的。”
“我去他大爺！這個狗日的擺明是要害死我！”唐術刑攥緊拳頭道，“放開我！我要回去打死他！”
“你不用親自動手，你拜在我的門下，遞了拜帖，我收你當門生，隻需要你點個頭，白戰秋的腦袋馬上會落地。”籙夢升笑著說。
“不要……”唐術刑搖頭，一臉癡呆相，“一般來說這種黑澀會組織都是要繳納會費的，我沒錢。”
“你可以不繳，我特批。”籙夢升偏頭看著唐術刑。
“今天是古惑仔，一輩子都是古惑仔……”唐術刑咬著指頭說著電影中的台詞，堅決搖頭，“還是不要，我加入黑澀會，不被古惑仔打，就是被警察拘留，不幹不幹。”
“我不強人所難。”籙夢升起身來站好，整理著自己的西服，抬手看表道，“不過呢，現在泰國特警和綠十字的安全部隊應該一個走正麵，一個走後門正朝著這裏趕來，你要出去，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學我的樣子跳樓。”說著，籙夢升直接朝著陽台衝了過去，躍過唐術刑的頭頂，砸壞那扇落地門，腳尖落在陽台地麵上之後，一個側身便從陽台之上滾了下去。
此時，行屍的手也鬆開了唐術刑，整個人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喂，我就是不願意當你徒弟而已，你犯不著跳樓吧？有沒有買保險啊？受益人是不是我？”唐術刑追到玻璃門口，剛要朝外麵看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細微的聲音——那是對講機被酒店無線頻道幹擾的電流聲。
唐術刑立即閃身躲在沙發後麵，用手在那具屍體上一陣**，終於摸到一支洛洛克手槍，還有兩個彈夾，看到臥室中扔在那的MP5衝鋒槍之後，立即俯身爬了過去，將槍抓在手中。
門外，兩隊各五人的泰國鐵警，緊貼著走廊，A隊為首的特警手持防暴盾牌，身後的特警按住他的肩膀，將MP5衝鋒槍的槍口伸出去，B隊為首的特警則手持裝有催淚彈的榴彈槍，其後的特警手持一顆閃光彈，靜靜地等待著。
“我所在的位置無法看到房間。”側麵樓中的狙擊手無奈道，因為在芭提雅高樓實在太少，唐術刑所在的這座酒店都算是最高的了，已經找不到比這座樓更高的建築。
“留守，注意陽台。”A隊隊長低聲道，隨後朝B隊做了一個拉扯手雷的姿勢，緊接著B隊伍將那顆閃光彈從門縫中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