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下)清萊歡迎你
衛戍部隊的小屋內,他們的裝備都很完整地擺放在那張大桌子上,上麵還放著一把車鑰匙,透過旁邊的窗戶就可以看到那輛軍綠色,沒有車牌的老式越野車停放在外麵——這依然是詹天涯那傻x計劃的一部分,讓他們開著一眼就知道是老撾軍方的汽車前往機場,沿途算是招搖過市,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被“釋放”了,緊接著他們乘坐黑市的飛機,直接前往清萊,再直奔蠱獵場報名處,那個叫沙豐的小村莊。
唐術刑抓起那把車鑰匙,放在眼前晃動著,搖頭道:“上了賊船,跳出來,又上了另外一艘賊船,咱們算是逃不掉了。”
“也許吧,但我們可能離找到爸爸們不遠了。”姬軻峰上前按在唐術刑的手上,“我有預感。”
“找到你爸就行了,我爸那個老東西是死是活我真不感興趣。”唐術刑輕笑道,“就算見到他,我還是會一拳揍過去。”
“去機場前,要不要去趟銀行?”顧懷翼抓起背包開始往汽車上搬運,其他人也各自抓起包運過去,緊接著上車。
上車之後,阿米看著開車的顧懷翼問:“為什麽去銀行?”
“我是在問刑二。”顧懷翼發動汽車,聽了下發動機的聲音,點頭道,“車還不錯。”
“去吧,國際轉賬手續費貴嗎?我不懂。”唐術刑拍了下顧懷翼的肩頭,“我暫時在你那借點。”
阿米很納悶。不知道唐術刑要轉賬給什麽人,姬軻峰插嘴問:“刑二,你到底欠你媽多少錢?”
“不知道,有錢就匯,直到她滿意為止。不過也許她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會滿足吧?”唐術刑苦笑道,示意顧懷翼開車。
顧懷翼掛檔發動汽車沿著外麵那條水泥路朝著衛戍部隊外駛去,崗哨的欄杆也緩緩抬起,外麵的士兵把路障也降到地底,同時還用兩側的固定吊車將反坦克拒馬給吊開,前後花了十來分鍾才離開,足以可見要進出這個地方是多麽的困難。
離開的路上,姬軻峰又安慰唐術刑:“也許你媽是為你攢錢呢?她死了之後。錢還不都是你的。”
“我不需要,我上初中的時候就說過,我不要她的錢。”唐術刑看向窗外,“而且,我出獄之後的那一年,我媽請了律師來家,當場簽署了一個遺產協議。上麵指名點姓寫著她所有的遺產繼承人是我哥唐術禪,和我沒有半點關係。還讓我簽字放棄,我毫不遲疑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身輕鬆,雖然我媽讓我償還從小到大的撫養費,在法律上無法立足,但我還是答應了下來。”
“什麽?”姬軻峰都懵了,探頭上前問,“真的假的?”雖然他在蓉城的時候親眼看見,親耳聽見。但依然不肯相信那是真的,畢竟沒有母親會那樣做。
“你開玩笑吧?”阿米也顯得很不理解,“為什麽?”
“不為什麽。”唐術刑用手指在車窗玻璃上滑動著,“在她眼中,我哥像她,我像我爸,而我爸在我媽眼中又是個窩囊廢。不會賺大錢的白癡,她浪費了一輩子的時間,耗費了青春在我爸和我身上,所以需要我們償還損失,她通過精密的計算,還去找了會計師事務所,算出來我連本帶利得償還她六百萬。”
“嗬,老神經病。”顧懷翼插嘴笑道,“她撫養你用到了六百萬嗎?”
“不要罵我媽,我還是會生氣的,不管怎麽說,她生了我養了我。”唐術刑搖頭,“我不恨她,也無法恨她。”
“無法理喻。”阿米搖頭,也看向窗外,將在背包中酣睡的飛狐抹茶提出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又走了半小時之後,汽車停在一間銀行跟前,唐術刑探頭出去就說了句“我艸”,因為那銀行上麵的標誌太眼熟了,竟然是中國工商銀行萬象分行。
顧懷翼熄火拔出鑰匙,走出車外說:“2012年的時候,老撾國家銀行指定工商銀行作為當地唯一的人民幣清算行,代表他們行使人民幣清算職能,你可以在這裏建立戶頭,然後匯錢,要知道,這個國家從某種意義上,算是中國的盟友,否則先前詹局長不可能讓萬象的衛戍部隊配合他的行動。”
開賬戶,轉賬,匯錢,半小時之內全部搞定,一切都因為顧懷翼是大客戶的原因,他們在大客戶室很快辦理完了手續,當然他們所用的全是假名假身份證明,畢竟他們是國際刑警的通緝犯,現在步入泰國的危險性太大,就算坐飛機前往清萊也是黑市的小型包機。
當越野車停在萬象機場vip停機坪附近的時候,兩名老撾軍方的代表已經等待在那,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們握手告別,收回汽車,送他們上了那輛小型客機,緊接著在塔台的指揮下升空,直接朝著清萊的方向飛去。
升空之後,機場通過艙內廣播告知,飛行時間約兩小時,而唐術刑則立即舉手向根本看不到的機長提問:為什麽沒有空姐服務?
“這是黑市飛機,沒有空姐,要吃要喝自己去拿,廁所在後麵。”顧懷翼說完便開始呼呼大睡,這也是他保持精力充沛的一個訣竅,隻要在可以休息的時間,立即進入睡眠狀態,這一點倒和唐術刑、姬軻峰的父親很相似,也許是當年都參加過自衛還擊戰的原因,都懂得利用時間空隙進行休息。
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到達清萊機場一側的私人機場,落地前等待塔台消息的機長,又向他們介紹,這裏的私人機場是一名當地的富商出資修建的,要停靠的私人飛機隻需要交納很少一部分的費用便可。
機長正在那介紹的時候,姬軻峰身子前傾。對坐在對麵的唐術刑低聲道:“他說的這個人,是個華商,早年也是幹過毒品買賣的,幹了五年,逐漸收手不做。開始走正道,現在聯合另外一個商人大力發展影視界,與香港那邊幾家影視公司關係非常不錯,而且還出資在滇西修建了幾所學校。”
“讓我想起香港電影裏麵的一句話‘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唐術刑看著窗戶外苦笑道,飛機已經開始準備降落,調整著整機角度,下方的右側能看到大片的叢林。入眼全是滿滿的深綠色,小型客機掠過的瞬間,還能清楚地看到四散跑開的動物。
飛機降落,然後緩緩駛進下麵的某機庫之中,顧懷翼睜眼起身,掏出幾張美鈔交給等待在機艙門口的機長與副機長,算是小費。兩人笑容滿麵接過錢。祝福著顧懷翼等人平安幸福——他們可不管坐飛機的是什麽人,哪怕是國際通緝的恐怖分子。隻要有錢,就是貴賓。
可當眾人走下飛機的時候,卻看到機庫中站滿了身著迷彩服的泰國軍人,除了外圍的少部分柯爾特突擊型m4a1步槍之外,其他的都清一色裝備了sar-21突擊步槍。
“糟了,是泰國特種部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米低聲埋怨道,都做好了戴手銬的準備,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她槍在手,反抗也是死路一條,她做了多年的賞金獵人,深知泰國特種部隊的厲害。
顧懷翼對那些軍人視而不見,單手背著背包就朝著外麵走去,而那些泰軍也不阻止,直到眾人跟著他走到機庫側門的時候。從一個箱子後麵忽然站出來一個穿著紅西裝,戴著金絲眼鏡,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職業套裝,完美襯托了自己美好身材的女子,女子鼻梁上也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掩飾她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睛。
“哇!高手!”唐術刑低聲道。
“什麽?”姬軻峰不明白,難道說穿紅西裝的還是個高人?
“你回來了?”紅西裝癟嘴看著顧懷翼。
顧懷翼盯著他,卻指著其身邊的女人問:“又換秘書了?之前那個玩膩了?”
“喂!不要胡說啊!”紅西裝男人立即換了一副笑臉,指著那位女人恭敬地說,“她是你外公朋友的女兒。”
“也就是說,她是毒販的女人?”顧懷翼笑著說,又朝著那女子道,“不好意思,我說話比較直接。”
女子隻是微微一笑,目光卻掃視著顧懷翼身後的三人,最終將目光停留在唐術刑的臉上,唐術刑和她對視了一陣,又把目光收回去,再次低聲道:“高手啊!”
姬軻峰這次聽明白唐術刑所說的是那個女子,但他看不出那個女子有什麽高明的地方?這種身材,還有肉眼就能看到的骨節,絕對不可能是練武的,說不定連刀都拿不穩。
“我叫田龍亭,顧少爺的貼身保鏢,忠實走狗,隨時做好了為將軍和少爺犧牲的準備!”紅西裝笑吟吟地朝著其後的唐術刑伸出手去,“你就是唐術刑,刑爺吧?早有耳聞,果然是年輕有為,英姿颯爽!謝謝你對少爺的照顧。”
唐術刑握了下他的手,發現其手心幹幹,沒有汗水,手背皮膚也幹燥得可以,掌心內也十分粗糙。
田龍亭隨後又分別握了姬軻峰和阿米的手,但他卻不認識阿米,雙手緊握,一個勁的誇阿米年輕漂亮,英氣逼人之類的奉承話,看來這家夥是個馬屁精。
“少爺,住處已經安排好了,按照將軍的吩咐,五級保衛,絕對安全,你可以睡個踏實覺。”田龍亭笑著道。
“她叫?”顧懷翼看著那名女子,示意田龍亭介紹下,隨後又指著周圍的泰軍,表示為什麽要帶泰國軍方的人來?
田龍亭湊近顧懷翼低聲道:“少爺,這些都是將軍的人,借了泰軍的衣服,泰軍方麵還欠咱們一筆錢呢,該是他們還債的時候了。”說完,田龍亭又站在那名女子身邊,對其他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新秘書,呂荷心呂小姐,她的父親是……”
“我的父親是誰和我無關。”呂荷心立即打斷田龍亭的話,一一握過顧懷翼等人的手,“在清萊的日子,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這裏不宜久留,請隨我前往車庫。”
呂荷心轉身打開那扇側門,引領眾人到了隔壁的車庫,指揮著護衛對所有汽車進行詳細檢查——即便是有人一直把守,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鄭國淵是國際禁毒組織的頭號通緝犯,而他身邊的左膀右臂們也都上了懸賞令,而且是無論死活。
眾人上車,田龍亭原本安排顧懷翼與自己一車,但被拒絕,顧懷翼堅持自己開車載著唐術刑等人,讓田龍亭和呂荷心的汽車打頭陣。田龍亭隻得答應,隨後在其他五輛防彈汽車的護衛下,浩浩****朝著清萊府最繁華的地段駛去——這是顧懷翼的安排,他希望唐術刑、姬軻峰可以盡可能的熟悉這個地方。
清萊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前,遍地都是罌粟,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時候,清萊甚至代表了整個金三角,年產毒品量頂峰時達到了3000噸。
“八十年代,除了沙坤的‘雙獅踏地球牌’4號,接著最出名的就是‘清萊4號’高純度海|洛|因,國際禁毒組織起的代號名為‘seaheroin’,是整個東南亞最知名的品牌。”等顧懷翼做完簡單介紹之後,姬軻峰又看著窗外說,“一年半前,我來過這裏出差,與泰國警方進行學習交流,總的來說這十來年的成果顯著,毒品沒有曾經那麽猖狂了,因為4號價格太貴,各地都開始流行新型毒品,不是冰就是糖果,這裏的旅遊業也相當發達,但旅遊業的下麵則是博彩行業,大小的賭城遍地都是,而且來這裏賭的65%都是中國人,那時候我還協同廣東的同事在這裏抓了一個貪汙犯。”
“那個女人……”唐術刑卻看著前麵的車,說著不相關的話,“不對勁。”
“為什麽?”阿米問道,她沒有看出什麽來,顧懷翼隻是斜眼看著唐術刑,微微點頭。
姬軻峰側身看著唐術刑,等著他的回答。
“你當然看不出來。”唐術刑回頭看著阿米,“你是女人。”
“有什麽不一樣嗎?我先前聽你說她是什麽高手?”阿米實在不相信。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對視,與女人和男人之間的對視不一樣。”唐術刑聳肩道,“除非倆男人都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