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上)被屠殺的濕婆族
顧懷翼站在圓錐形的深坑邊緣,抹茶也順著他的腿部爬到肩頭,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幅慘景,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這樣?蠱獵場怎麽會有這種地方?
顧懷翼蹲下來,看著一具右手指剛好夠著邊緣的屍體——那是具男屍,腿部明顯被人活活折斷,在試圖爬出深坑時,被人殺死,除了槍傷之外,還有刀傷,而致命傷卻是後腦處那個窟窿。
“這是被什麽東西打出來的?”顧懷翼戴上手套,也不嫌惡心,還用手在那具屍體後腦窟窿中掏了下,發現其中有燒炙的痕跡,像是被什麽東西先擊穿了這人的後腦,又在其中扔了鞭炮一樣。
“抹茶,回去告訴阿米,讓唐術刑和姬軻峰過來,她和賀晨雪原地不動。”顧懷翼低聲對抹茶吩咐道,隨後抹茶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奔去,很快,姬軻峰和唐術刑趕來,看到此番場景之後也驚訝得愣在那。
“屠殺……”姬軻峰握緊手中的槍,看著在深坑中心已經傻乎乎的巴裕,又盯著他手中的槍,大聲問道,“巴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是他幹的。”唐術刑看著巴裕那副模樣,“他那模樣幹不出來,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不過他為什麽會被嚇成這樣呢?其他隊呢?白戰秋呢?還有猿木清一呢?”
顧懷翼將那具屍體吃力地翻過來,看著那人胸前胸骨正中紋著的那條七彩蜈蚣,手一抖,將屍體鬆開,後退一步看著四周道:“糟了!”
“怎麽?”唐術刑湊近看著那具屍體上的紋身,瞬時間想到了在沙豐報名時接待他們的那個孩子也有個相同的紋身。趕緊沿著邊緣朝下滑了幾米,將另外一具屍體胸口的衣服打開,發現也有一個同樣的紋身——他們是濕婆族人!
“濕婆族人的族語便是‘有恩必回,有仇必報’,不管是誰做的。他都死定了,濕婆族人跑到天涯海角都會找到他,用最殘酷的方式殺死他。”顧懷翼滑下坑中心,抓著巴裕問,“怎麽回事?這是誰做的?說!”
“不知道!我不知道!”巴裕緊緊握著手中不知道哪兒來的突擊步槍,先前他的武器明明還扔在峽穀邊上。現在正在賀晨雪的手中。
姬軻峰站在坑道上方警戒著四周,唐術刑則滑下去,慢慢靠近巴裕,伸出手去,示意讓巴裕冷靜,同時作勢要去拿他手中的槍。他的手剛碰到槍身,巴裕直接將槍口對準了唐術刑,大聲吼道:“不要逼我!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是他們下的命令!不是我幹的!做噩夢啊!一輩子做噩夢啊!”
唐術刑和顧懷翼聽到這,對視一眼,巴裕在做什麽?為什麽說他們下的命令?是蠱獵場的人下命令讓他槍殺的這些人嗎?
“不可能的。”顧懷翼朝著唐術刑搖頭,看著四周的屍體,“濕婆族的人力量和速度都很強。最弱的也在正常人的一倍以上,而且擅長使用秘術。這個屍坑之中少說也有五六十人,就算他們都被趕下來,僅憑巴裕手中一支一次性隻能發射30發子彈的步槍,根本不可能殺死他們,除非巴裕有其他的幫手,同時這群人還喪失了最基本的行動能力。”
唐術刑指著旁邊一具屍體的小腿:“腿部都被折斷了,隻靠雙手,是爬不出去的,隻能任人宰割。”
“別忘記了。他們不僅會用毒,還會怪異的秘術。”顧懷翼盯著無比緊張的巴裕,突然間閃電般出手,將巴裕手中的步槍奪過去,隨後一拳揍在巴裕的臉上。巴裕倒下,唐術刑立即過去拖著他的衣領,和顧懷翼一道將其拖出屍坑之中。
“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被人誤會是我們幹的,到時候就麻煩了。”姬軻峰看著暈倒的巴裕,知道隻是一拳,幾分鍾後他就會醒過來,“我不明白,為什麽濕婆族的人會出現在蠱獵場內?”
顧懷翼看著四周道:“因為蠱獵場原本就是濕婆族的族人實際控製範圍……”
濕婆族的人因為自稱神的後裔,十分神秘,又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曆史,加之在幾國交界處,一直未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之中,聯合國組織曾試圖步入這個地區考察這個神秘的民族,卻在與濕婆族的“代言者”交涉之後得知濕婆族拒絕他們這個要求,並聲稱如果有任何人未經許可進入他們的族群範圍,發生任何事情,後果自負。
同時,泰國、緬甸和老撾政府也立即“婉拒”聯合國的這個請求,不想引火燒身,因為在三國的民眾之中,不少人私下崇拜濕婆族的“活神”,濕婆族的智者,也就是唐術刑他們在沙豐見到的那個看似“孩子”實際已經三十來歲的怪人。
“那個真魚用藥物維持成這個模樣,可四十歲左右就得死,也就是說隔十來年就得選出一個新的智者,這樣的人怎麽能稱為‘活神’呢?”唐術刑不解地問,隨後又與姬軻峰一起,將巴裕拖到較遠的樹下,遠離那個屍坑。
“其他宗教之中的神都是造物者,而濕婆族認為神是從人之中選出來的,選擇出來的才是真正的神,才能領導他們避開一切災難。”顧懷翼說著回頭看著屍坑,“你們沒發現屍坑之中都沒有女性嗎?女性在他們的族群之中是非常神聖的,通常都是居住在特定的範圍內,被保護起來,因為在他們眼中除了神是最神聖的之外,便是哺育神的母體……”
接著,顧懷翼向唐術刑和姬軻峰講述為何說濕婆族中的神是選出來的——濕婆族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要女性懷孕,至少都是雙胞胎,多則四胞胎,甚至五胞胎。
待孕婦肚子中的孩子都成型之後,濕婆族的智者協同族醫一起將孕婦的肚子打開。取出其中一個嬰兒,將那個嬰兒的臍帶連接到留在母體之中的另外一個,讓其接受雙倍的營養,這便是選擇,活下來的那個便成為了所謂的神的後裔。而決定哪個嬰兒活下來的便是智者活神。
換言之,他們認為智者是活神,那麽活神選擇留下來的嬰孩,便是神之後裔。
唐術刑和姬軻峰聽得目瞪口呆,姬軻峰立即問:“不可能吧?現代最高醫學也無法讓一個懷孕幾個月的孕婦剖腹取出嬰兒之後,還存活下來的?不管是孕婦還是嬰兒都得死吧?”
“是真的。這也是為什麽濕婆族的族人會比普通人強一倍的原因。”顧懷翼靠著樹站著,又道,“至於智者的選擇,和某些地區選轉世靈童類似,智者在死之前,會被喂下一種藥物。減少他死前的痛苦,同時族醫會準備好‘血沙盤’,讓智者用手指在上麵寫出自己轉世投胎的女性名字,怪異的是,通常智者選擇出來的女性懷的都至少是三胞胎,接著如法炮製,隻留下一個。將其他嬰兒的臍帶都接在留下的那個身上,讓他吸收母體的多倍營養,當然這個孕婦會被稱為‘神母’,神母在產下新一代智者之後便會被送往某個地方等著回收天命,說白了,也就是等死,因為她的使命結束了。”
“什麽叫血沙盤?”唐術刑立即提問道。
“血沙盤便是智者親手挑選出的細沙,隨後又讓全族未懷孕或即將懷孕的女性割破食指,滴下的血液混合細沙而做成的,因為他們認為食指連接著心髒的血脈。而心則比人的大腦更為重要。”顧懷翼深吸一口氣,“這就是他們最獨特的方式,我知道的也僅僅隻有這些,關於其他最神秘的部分,外界沒有人知道。”
“可是為什麽濕婆族會提供場地給委員會的人當蠱獵場?又為什麽與他們合作呢?”姬軻峰看著逐漸清醒的巴裕。“這小子快醒了,問問他,他多少也知道點什麽。”
就在三人合力將巴裕攙扶起來靠在樹幹,用水清洗他的麵部時,遠處叢林的樹冠上,有一雙雙青色的眼睛正盯著他們,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姬軻峰將水壺中的水倒在巴裕的臉上,好半天巴裕終於清醒,清醒的瞬間下意識去摸腰間,但那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再看著自己眼前的三人,巴裕下意識要起身,被唐術刑一把按住,問:“巴裕,發生了什麽事兒?那些屍體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不知道!”巴裕搖著頭,雙腿發軟,偏頭看了一眼屍坑的方向,又立即閉眼別過頭去,“我真的不知道!”
“你之前一個人跑進了第三回合的叢林之中,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唐術刑決定換一種方式提問。
“我不知道!”巴裕吼道,吼完他的聲音在叢林之中回**著,碰撞著,反彈回來的時候竟把他自己嚇了一哆嗦。
姬軻峰蹲下來,看著巴裕的雙眼:“聽著,我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你幫我們,我們幫你,懂嗎?”
“不是我殺的!”巴裕湊近姬軻峰,眼珠卻在顫動著。
“是你殺的!”唐術刑看了一眼顧懷翼,讓其配合自己,又道,“其實我們都看見了,看得一清二楚,有人幫你,他們折斷了這些人的腿,扔進坑中,把槍扔給你,讓你殺了他們,然後你就真的開槍殺了他們,不過我們知道你是被迫的。”
顧懷翼點頭,也配合著唐術刑的激將法:“對,我們看得很清楚,你不是自願的,我們為你證明,但開槍的人的確是你。”
巴裕抱著自己的腦袋站起來,朝著樹幹猛地撞了幾下,又轉身推開要阻止自己的姬軻峰,朝著外麵跑了幾步,咬著牙在那憋得滿臉通紅,隨後暴吼著,吼了許久之後,用手抓住自己的臉說:“不是我殺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當時我暈倒了,我跌進一個坑中,坑道裏麵全是骷髏白骨,我以為是人的,結果是猴子的,我很害怕,我怕被人追殺,我拚命要逃出去,結果跑了一陣腳下一滑,同時感覺腦袋被人打了下,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在屍坑之中,手中還拿著一支不屬於我的武器。”
“不,你撒謊。”唐術刑看著扭頭來的巴裕,指著屍坑的方向,“如果你是普通人,嚇得尖叫很正常,但你是個軍人,而且是泰國特種部隊的軍人,你在屍坑中即便醒過來,會很吃驚,也不會害怕得叫得像個女孩兒,你肯定知道些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巴裕站起來,左右四下走著,雙手不斷搓著,還朝手中吐著口水,隨後又奔過來搶奪姬軻峰的水壺,在那洗手,邊洗邊說,“不是我殺的,是他們下的命令,那些人不死,我就會死,我和我的手下都會死,那是捆綁的協定,是協定,是捆綁的!”
姬軻峰要上前,唐術刑則斜眼看著巴裕的舉動,顧懷翼疾走幾步,攔下姬軻峰,低聲道:“他說的不是剛才發生的事情,是以前的事情,也許是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做過的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例如說屠殺無辜的民眾。”
“有這個可能。”唐術刑背緊了肩頭的步槍,看著前方,“已經快入夜了,我們得找個地方休息,再耗下去,我們的體力都完了,必須好好吃一頓飯,再睡一覺,不管怎樣,至少得保持每個人睡足三個小時。”
姬軻峰指著巴裕問:“不管他了?不問了?”
“帶他走。”唐術刑微微點頭,按下通話器叫了賀晨雪和阿米過來,又道,“多他一個不多,一起帶走吧。”
“我不相信他。”姬軻峰看著滿眼充斥著恐懼的巴裕。
“那就綁著他。”唐術刑一直等到賀晨雪和阿米趕來,這才與顧懷翼兩人打頭陣,讓姬軻峰用紮帶反綁著巴裕,一行人繞過那屍坑繼續朝著叢林深處走去,但不管是誰,都忘不了深坑中的那幅慘狀,不管出於何種理由,屠殺就是屠殺。
朝前再走不過五十米,一條小溪橫在眾人的麵前,而小溪對麵卻是另外一幅如世外桃源的景象——綠色的草地,七彩的鮮花,精心修剪過的灌木,草地上還有兩座幾乎一模一樣的家庭帳篷,而遠處,有一座古怪的建築修建在兩顆大樹之間,大樹的樹幹從建築之中穿越過去,上方的樹冠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