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下）火上澆油
要通過FDA藥品認證需要很複雜的手續，作為綠十字的執行總裁，高山聰元是非常清楚的。除了研究階段藥物申請，多階段的臨床試驗，藥物成品申請，複查性臨床試驗以及最終審批，這些階段時間最長可以耗費一個公司好幾年，甚至長達十年。
可是，即將成為黃霧免疫藥品的TTK為什麽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就批準上市了？而且最古怪的是，上市之後，隻是小規模的銷售不說，還與沙曼動力公司簽下了一筆所謂的體檢協議合同。
就在不久前，因為他們與馬來西亞製藥公司聯合研製的血液替代品公式代碼丟失之後，公司董事會開始還很瘋狂的四下尋找，隨後竟然什麽事都沒有了，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那時候高山聰元就覺得很古怪了，投入那麽大資金的項目，說丟就丟了？
而且後來黑市上出現的所謂血液替代品，都是不合格的東西，屬於半成品，不能救人隻能害人，購買這東西的人是不懂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而且，我們公司還四下將這種藥物派發，我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可是執行總裁，這種事不應該瞞著我，我們的貨車在全美境內四處亂竄，還發生過爆炸，並且爆炸事件之前，美國和墨西哥還爆發了所謂的暴徒襲擊，緊接著便是黃霧事件，我相信這一切不是偶然！”高山聰元完全是在自言自語，因為後藤博男的目光一直看著車外，留意著周圍的一切。
後藤博男這個前自衛隊情報機關的軍人，警惕性極高，雖然看似他沒有認真聽高山聰元的話。可實際上心中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對勁，特別是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他們研製出來的一種絕對會虧本的藥物竟然還是疫苗？
一直到他們回到住所都平安無事，下車後，當後藤博男看到美國派來的安全保護人員已經遍布屋外。他也放心了，至少今晚他還能睡個安穩覺，不用整夜都守在高山聰元的門外，導致他白天無法完全集中精力。
走進客廳之後，後藤博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沙發邊的兩個探員，原本他想詢問的。但看到電視機播放的畫麵之後，他立即意識到為什麽這兩人會站在這裏了，因為新任總統依然兼任國防部部長的查理.貝爾坐在了鏡頭前，而且看得出來，他剛剛哭過。
“噢，對不起。因為總統發表全國講話，我們……”其中一名探員在察覺到悄悄走到跟前來的高山聰元和後藤博男之後立即致歉。
高山聰元搖頭表示沒關係，示意那兩人坐下看，隨後自己坐下，看著電視中的總統。
總統在沉默了幾秒之後，終於開口道：“晚上好，三天前。我們的同胞、生活和自由遭受了敵人的蓄意攻擊，很多美國民眾不幸遇難，他們可能是普通的雇員、商人、婦女、軍人和聯邦政府的工作人員，甚至就是你們的親友和鄰居。幾十萬人在這次蓄意製造的卑劣罪惡行徑下失去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新任總統刻意將前任政府中重要官員都身亡的事情一句帶過，不想再次提起引起全美的恐慌。
“……費城和卡姆登市以及周邊地區都遭受了襲擊，美國和墨西哥邊境地區也在那之前遭受到了恐怖襲擊，是的，我們不願意相信在911之後美國還會遭遇如此大規模的恐怖攻擊，無法相信眼前真實的慘狀，敵人的卑劣行徑是為了試圖擊潰我們的信心。剝奪我們的自由，但他們失敗了，因為經曆過一次災難之後的美國，將會更加強大！”
“我們之所以成為被攻擊的目標，完全是因為我們的自由女神手中的火把正在逐漸照亮世界上每一處黑暗的地方。他們擔心這種正義的、自由的光芒會將他們從陰暗之處驅趕出來，因為沒有人可以抗拒！”
“在襲擊發生之後，我被迫接任了美利堅合眾國總統一職，並且下令實施了政府緊急救援計劃，啟動了各類方案，我們有強大的軍隊隨時會投入戰鬥，偉大的美國人民也已經被動員起來保衛自己的國家，保護國內以及全世界的美國人不再遭受任何傷害！”
“我們的政府機構運轉正常，所有機構都恢複正常辦公，經濟機構在遭受挑戰之後也並未因為重挫而低迷不振，調查此次事件幕後主使的工作正在進行，我們將會在最短時間內將其繩之以法，任何膽敢包庇此次襲擊事件元凶的個人或者組織都會被我們視為敵人！”
“在此，我代表美國政府向對聲討此次恐怖事件的其他國家和領導人表示感謝，我們與盟國以及全世界熱愛和平的人都將並肩作戰，與恐怖主義戰鬥到底。”
“今夜，我請求你們與我一道為在事件中遭受傷害的人們祈禱……每一個美國人都不應該忘記今天，也不要放棄希望，我們應該銘記在曆史上我們都一次次擊潰過試圖剝奪我們自由的敵人。”
說到這，原本應該結束的電視講話鏡頭卻依然對準了總統，因為總統做了一個不允許停止的明確姿勢，隨後這個真正軍人出身的新任總統對著鏡頭，一字字說道：“接下來這番話是我要對發動這次襲擊的幕後主使說的——我發誓，一定會抓到你們，將你們連根拔起！”
高山聰元和後藤博男察覺到在旁邊的兩名探員都低聲抽泣了起來，他們都清楚，這位新任總統先前所說的所有話，都比不上最後那句看似有失總統身份的狠話。他們很清楚，此時的美國民眾和軍人們，都眼含熱淚，攥緊了拳頭。
“天啦，幾十萬人……”高山聰元搖頭歎道。
幾十萬人？這個數字準確嗎？後藤博男是個軍人，他看過相關的報道和被夷為平地的費城市區，費城市區有多少人大家心知肚明，所以那僅僅隻是個保守數字。實際傷亡數字恐怕會成倍數。
“對不起——”其中一名探員擦去了眼淚，然後與另外一人離開了房間。
後藤博男站起來，禮貌性地將他們送到門口，目送他們回到汽車上繼續進行他們的安全護衛工作，可就在兩人出門那一刻。後藤博男清楚聽到街頭一側傳來的汽車轟鳴聲，還有探員對講機中高處狙擊手發出的預警信號。
後藤博男知道出事了，而且直覺告訴他，危險是衝著高山聰元來的，他轉身衝回屋子之中，叫著高山聰元的名字。示意他朝著裏屋中跑，衝進浴室之中，躲進浴缸內。
”噠噠噠——”一陣輕機槍的聲音從街道之上傳了過來，兩輛黑色越野車從街頭直接撞了過來，天窗和車窗都伸出了手持重武器的武裝分子，他們利用強大的火力攻擊著周圍負責保護的探員們。
因為火力差距太大。而且事發突然，大部分探員在來不及取出自動武器時就被擊中，樓頂的狙擊手也被其中兩名武裝分子的機槍壓得頭都抬不起來。
浴室中，後藤博男安置好高山聰元之後，轉身進了廚房摸了兩把刀在手中——他是沒有資格在美國攜帶火器的。
屋外的槍戰在持續，後藤博男單從槍聲就判斷出，來襲的武裝分子已經占了上風。不過從單一的狙擊步槍的聲音他聽到了希望，至少那些潛伏起來的狙擊小組還在持續發揮著作用。
“怎麽回事？”高山聰元從浴缸中要探頭起來，又被後藤博男按了回去。
後藤博男搖頭道：“呆在這，不要動，如果外麵抵不住，事情有變化，我會帶你離開，跟著我說的做，不要做任何傻事，明白嗎？”
高山聰元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這位兄弟。
“明白嗎！？”後藤博男又問了一遍。這次高山聰元使勁點了點頭。
外麵的槍聲逐漸弱了下來，輕機槍聲消失了，零散的狙擊步槍和手槍聲傳來，還有階段性的MPH衝鋒槍的聲音，混雜著探員呼喊著同伴要留活口的喊聲——保護安全屋的探員贏得了這場小規模的戰役。正在清理現場中。
剩下的四名探員組成緊密戰鬥隊形朝著越野車停靠的位置走去，探頭看向車內已經死亡的那些武裝分子。另外一邊，高處的狙擊手也嚴密監視著車輛周圍，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周邊的居民也都在襲擊發生後很安分地躲進家中的安全場所，沒有人冒險出來“湊熱鬧”。
“安全！來襲武裝分子已經全部擊斃，沒有活口。”一名探員用通話器向主管匯報道，“兩輛凱迪拉克SUV，共8名武裝分子，攜帶M249輕機槍，而且沒有備用彈匣，沒有其他備用武器，好像根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
可是，他們的主管並未回答，探員反應過來，立即趕到頭兒所在的車內，發現頭兒緊握手槍，身中數槍早已殉職。
隨後，探員進屋將保護的高山聰元和後藤博男“請”了出來，送上轉移的汽車。在離開時，後藤博男也快速觀察了現場的情況，也有同樣的疑惑——雖然武裝分子的火力的確強大，足足有八挺M249輕機槍，但這裏是安全屋，他們能找到這個地方來，應該做了充分的準備，肯定也知道周圍至少有3組或以上的狙擊組，但他們橫衝直撞過來，不下車不進屋，隻是在車內打光自己所有的子彈然後等死，這不符合常理。
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做？
安全屋被襲之後，五角大樓地下堡壘內總統辦公室的大門被馬丁直接推開了，馬丁看著疑惑的總統，直接道：“總統先生，綠十字公司執行總裁和總裁助理所在的安全屋遇襲，人沒事，已經將對方8人全部擊斃，但我們派去的護衛人員有10人殉職，而且，綠十字公司的幾家製藥廠也同時遇襲。雖然還未確認對方的身份，但我們有理由相信，肯定是發動費城襲擊的那批人幹的，他們不想讓我們得到疫苗。”
查理立即起身：“把綠十字公司的人轉移到安全地點！讓軍隊配合他們搶救疫苗，同時加快發放速度，派遣國民警衛隊保護他們現存的疫苗工廠，不管花多大的代價，一定不能讓這種事再次發生！”
馬丁使勁點頭，關門後，返回外麵的大廳之中，按照總統的命令指揮著下麵的人協同軍警立即配合綠十字公司發放站對市民注射藥物，並且遵循能注射就注射，來不及就口服的原則。
就在所有人忙碌起來的時候，馬丁的臉上卻閃過一絲不被人察覺的笑容，但緊接著又收起來，轉身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聯係上了尚都密使，讚道：“密使先生，這一手火上澆油幹得真漂亮，大大加快了疫苗發放的速度！”
“的確是漂亮，可遺憾的是這件事並不是我指示的。”密使淡淡道，“但我知道前往攻擊安全屋的是什麽組織。”
馬丁大驚：“不是密使先生指揮的行動！？”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我是不會節外生枝的。”密使的語氣冰冷，“因為做不好，這件事就會出現意外，這個指示者是不是在幫我們，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也許是，但目的是什麽，我也不知道，可我擔心那個人這樣做，會影響到接下來我們在日本的行動。”
“日本？”馬丁不解，“密使先生，這件事難道有針對性嗎？”
“如果要改變東南亞格局，必須要消除美國在東亞的影響，所以必須要從日本下手，而且執行這次自殺性任務的那8個人，是日本新生的傭兵殺手組織雜賀眾的人，但背後的雇傭者是誰，我還未查出來。”密使簡單回答道，“現在，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看著疫苗發放到每一個美國人手中，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否則我們之間的交易取消。”
“不不不，密使先生，我們之間不是交易，我依然認為我會是末日來臨時被選定活下來的那批人當中的一個，我是的，我的家人也是，我們都是，我們會為……”馬丁還未說完，密使就掛掉了電話。
馬丁癱倒在座椅之上，取下耳邊的通話器，又關閉煙霧探測器，掏出香煙來點上，狠狠地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