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上）給他一個台階
麵對籙夢升提出的條件，唐術刑並未立即答應，隻是反問：“你卸磨殺驢，事情傳出去，還有誰願意跟著你幹？”
“宮涼博立必須死，西島秀川是他的心腹，也必須死，他們不死，未來的新政府不安，要知道他們也是激進者，帶著仇恨去創造新時代的人，等於是新時代的癌細胞。”籙夢升堅定道，“而且，宮涼博立也有可能再與尚都合作，他是真的愛上了孔英貞，我心知肚明，今天他不反，遲早有一天他也會反我，而且，我這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唐術刑不解。
“你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籙夢升道，“這些障礙在未來越少越好，我這麽說吧，你不做也得做，不過做不做掉你哥哥，你拿主意，你走吧，記住那個叫千戶平的人，那是我送給你的大禮，有了他，你就有了過去和未來。”
說完，籙夢升轉身就走了。
唐術刑後退著朝著直升機而去，直到看不到消失在雨霧之中的籙夢升，他可以理解對方為何會除掉宮涼博立和西島秀川，也理解為何勸說自己除掉唐術禪，唯獨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有了千戶平，就有了過去和未來”。
看來，千戶平是個關鍵人物。
直升機在暴風雨中升空，以緩慢的速度朝著機場前進，一路都在與風雨做著抗爭，好幾次都差點撞上旁邊的建築，好在是有驚無險，一路上也算是平安到達了機場。
國際機場已經被自衛隊封鎖了，而這些自衛隊士兵，大部分都是臨時接受改變的，雖然他們都自稱是新日聯軍，代表著新日本的武裝力量，但製服和徽章無法馬上更換，隻得穿著從前的衣服。但不少人都將以前的徽章取了下來，不知道是為了表示對現政府的忠心，還是真的厭惡自己過去的身份。
國內機場候機廳內，人並不多，而國際機場大廳之中卻是人山人海，因為日本政變的消息傳遍了全世界，按照國際慣例。在沒有承認新政府的前提下，日本的國際航班是無法前往其他國家的，而原定從日本出發的其他國家的國際航班也早就空機返回，所以除國外公民之外，所有想離開日本國內的人都被困在了國際機場之中，場麵數次差點失控。
令人意外的是。前來與他們一起登機的人，除了阿玥之外，還有西島秀川。
唐術刑等人與阿玥見麵，看著這個傷痕累累的女人，還有其身邊帶著的已經脫去不少稚氣的阿玲，沒有多話，隻是互相點頭示意。然後站在一起等待著。
沒多久，西島秀川帶著士兵穿過人群而來，在距離唐術刑等人還有四五米的地方就伸出手去，口稱他們為“同誌”。
“這下好了，咱們變成日本革命黨了。”姬軻峰在後麵低聲嘀咕道，“又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身份。”
“閉嘴吧。”顧懷翼低聲道，衝西島秀川擠出笑容。
唐術刑更是熱情，上前不握手。直接給了西島秀川一個擁抱，然後直接問：“還好吧？”
“啊？”原本打算用莫名熱情來試探他們三個的西島秀川被唐術刑這一手弄得懵了，愣了半秒趕緊道，“還好！”
兩個根本沒有見過，實際上都不認識對方的人在那客套著，互相噓寒問暖，就像是在同一個戰壕戰鬥過的戰友一樣。
“這就是缺少的東西。”顧懷翼低聲對姬軻峰道。“你缺少唐術刑那種‘看人下菜單’的腦子，不要不屑於去學，這都是生存之道。”
姬軻峰點頭：“對。”
顧懷翼轉頭看著他：“怪了，你不是應該義正言辭的反駁我嗎？說那是歪門邪道？”
姬軻峰朝著顧懷翼隻是傻笑。
顧懷翼點頭：“不錯。有進步了，知道傻笑了，學了不少。”
姬軻峰還是隻是笑，顧懷翼也還是笑，他知道，現在姬軻峰知道模仿那個他曾經不屑，後來嫉妒，現在又不得不去佩服的發小了。
“總長派我來問問各位，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西島秀川寒暄之後問道。
“哦——”唐術刑點頭，“感謝感謝。”
西島秀川的中文並不好，隻能算明白，以為自己的話對方沒聽明白，便又重複一次，誰知道這次唐術刑依然隻是感謝，於是立即笑道：“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代表總長來問候幾位而已，沒有打算詢問你們下一步的計劃。”
“我們回泰國。”唐術刑笑道。
“泰國正在動亂之中，你們回去也許不安全呀。”西島秀川其實並不知道眼前三人的多重身份，相反有些混亂，隻知道他們最近名氣十分大。
“是呀，泰國處於動亂之中——”唐術刑說著，故意看著四周，表示日本不也在動亂之中嗎？
西島秀川會意，立即道：“我是指日本現在處於平穩過渡階段，很快一切都會好的，你們可以留下來，幫助我們建設新日本。”
“過獎了。”唐術刑立即道，“我們三個隻能破壞，無法建設。”唐術刑一番話把西島秀川的話直接堵死了，其實他也明白宮涼博立派西島秀川來，其目的無非是試探下他們，畢竟籙夢升單獨與唐術刑聊過什麽，派去監視的雜賀眾殺手都回報給了宮涼博立。
“那好吧，我祝各位旅途順利，以後有機會一定再來日本，我肯定會好好款待幾位。”西島秀川微微鞠躬道，“一路平安！”
唐術刑幾人也回禮：“謝謝。”
西島秀川利用特權送三人上了那架前往長崎的小型客機，其實這班客機都是在籙夢升授意下起飛的，乘客隻有唐術刑等人，而且是從遠處的備用跑道上起飛，擔心被等待的乘客看到場麵又會再次失控。
航班起飛之後，西島秀川撥通電話，想要向宮涼博立回報情況，但宮涼博立隻是直接掛斷了電話，這讓西島秀川內心很不安。畢竟現在這個時期還是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依然會引起其他的麻煩，畢竟周邊的美軍並沒有撤走，隻是固守自己的基地，收容那些來不及離開的美國人，和有美國國籍的日本人。但沒有任何與新日政府交涉的意向。
遠在東京首相官邸內的宮涼博立看著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籙夢升，立即掛斷了西島秀川撥來的電話，同時起身恭敬地鞠躬。
籙夢升隻是抬手讓他不要客套，隨後用手抹去沙發上那一層因為爆炸而落上的薄灰，坐下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有沒有書寫好的綱領？一個新政府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領導，而是許多領導者。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聯合政府。”
“當然，綱領早就梳理出來了，可麻煩的在於，因為美軍沒有離開，所以其他各地區依然有議員沒有表態，很多親美者依然抱著希望。”宮涼博立解釋道，“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要與美軍抗爭，在他們不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和本土不增援的前提下，還可以打個平手。”
籙夢升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不需要戰爭了，美軍遲早會撤走的，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台階，某些時候政治就是麵子的問題，國家與國家之間就像是孩子鬥氣。”
“台階？”宮涼博立問道，“什麽台階？”
“美國是超級大國。就算遭受了重創，依然是，美國不可能輕易讓位出來，因為那樣會讓美國失去很多利益，不過現在美國也知道急需收攏自己的實力，重振旗鼓，不過就這樣直接泄氣從日本離開。他在全球其他地區的駐軍也麵臨著威脅，所以他們離開日本需要一個台階。”籙夢升分析道，“再者，就算他讓出來。其他大國也不可能接棒，中國最不可能，中國奉行韜光養晦政策，深知自己還在建設階段，現在接棒過去，對自身沒有任何好處。俄國就算有這個想法，但礙於如今的世界局勢，他們接棒等於是自找麻煩，所以也隻會沉默，並且在美國找好那個台階之後，會立即表示理解和支持，同時象征性地從某些爭議地區撤出自己的部隊，向美國表示俄國絕對不會落井下石。”
宮涼博立點頭，在得到許可之後坐下來，問：“那麽，美國的台階誰來給呢？”
“日本人民。”籙夢升立即道，“美國遭受了重創，日本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而且美國人還向東京市區內投擲了雲爆彈，在輿論上他們輸了，我們不能再追究，隨後我們需要讓議員發動‘全民公投’，讓民眾投票決定，美國駐軍是走是留。我相信，即便在票數上我們不作弊，經過這次事件之後，肯定是絕大多數人都讚成美軍撤走。”
宮涼博立明白了，公投票數讚成美國離開的絕對占大多數，畢竟這次的政變起初就是因為美國駐軍一係列事情引起的，而且在沒有鄰國直接威脅的前提下，日本民眾也不需要美國軍隊的所謂保護。再者，即便是有人對美軍抱有好感，在擔心這次事件重演的前提下，也會讚同美國撤駐軍。
“現在需要人在造勢了，特別是在網絡上，咱們需要人手去做這些事情，進行激烈的討論，將事情集中在公投上麵，分散民眾對新聯合政府的注意力，方便我們政權的快速成長。”籙夢升看著宮涼博立道，“這是一舉兩得的辦法。”
“明白！”宮涼博立並不習慣拍馬屁，但這次還是由衷道，“掌貨的果然英明。”
籙夢升沒有表示，隻是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來，轉身道：“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什麽？”宮涼博立問道。
“去一次端島，帶上你認為戰鬥力最強的隊伍。”籙夢升麵無表情道，“幫我從那幾個人手中把他們即將要拿到手的玄武岩搶回來。”
籙夢升說完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宮涼博立說話的機會。
宮涼博立站在那愣住了，不明白籙夢升為何要下達這個命令。
而此時，坐在航班上沉睡的唐術刑要是知道了籙夢升的這個命令，恐怕立即就會明白為什麽自己不得不做掉宮涼博立和西島秀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