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下棋的人
火車穩穩停下，對麵軍列的士兵立即跳下車，將詹天涯等人的車廂團團圍住，詹天涯也不慌，隻是坐在火車邊緣，卡拉姆跳下車，徑直朝著直升機走去。
直升機艙門終於打開，從其中走出來一個鬢角已經花白，滿臉皺紋，半眯著雙眼的老人，老人戴著貝雷帽，穿著叢林迷彩軍服，帶著兩名士兵也朝著這一麵走來。
“赫爾加將軍！”卡拉姆立即立正敬禮。
赫爾加將軍都不用正眼看他，從他身邊直接掠過，與此同時那兩名緊隨他的士兵在卡拉姆兩側停住，直接下了他的武器，將其控製了起來。
“赫爾加將軍！”卡拉姆被士兵壓倒在地，還在掙紮著，隨後被士兵踩著用槍對準了腦袋，這邊圍住火車的突擊隊員都傻眼了，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滾開！”赫爾加將軍上前來，揮手喝令士兵全數退下，回到那列火車之中，同時朝著詹天涯張開了雙臂，“詹局長，好久不見。”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赫爾加將軍使勁抱著詹天涯，拍著他的後背：“得罪了，我才知道這件事，立即趕來了，還好沒有來遲。”
“沒關係。”詹天涯也笑道，“赫爾加將軍身體也是硬朗得很，老當益壯！”
“你盡說好聽的。”赫爾加將軍搖頭道，“原本是一件好事，因為那蠢貨變成了這樣……希望不要因此損害我們兩國的關係，還有與亞歐部隊之間的關係。”
“不會，不會，隻是小事。”詹天涯笑道，唐術刑等人聽到這不由自主看了下被損壞得千瘡百孔的火車，還有癱瘓在那的兩具賽博格，這裏的損失至少超過千萬美金了吧……
赫爾加將軍和詹天涯沿著鐵軌朝著反方向並排走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兩人都在笑。這讓在遠處被製住的卡拉姆很是疑惑，沒有再掙紮，隻是看著遠處的兩人。
“赫爾加將軍是印國陸軍上將，在他們軍隊裏，赫爾加被稱為第一上將，幾乎和元帥差不多了，他控製著整個印國的軍隊。”劉振明在一側解釋道。“是隻老狐狸，很聰明，大權在握，連印國總統都得由著他。”
“陸軍上將掌握著全國的軍隊？”唐術刑不解地問。
劉振明笑道：“他兒子是國防部部長，他早就退休了，用咱們國內的話來說。就是退休後又被軍隊返聘回去，因為下麵不少軍隊高官，都是赫爾加的得意門生，但這個家夥聰明的是，絕對不插手商業，沒有經濟問題，所以政客拿他沒有任何辦法。在那方麵，赫爾加家族沒有任何汙點和把柄，他是天生的戰略家，參加過兩次印巴戰爭。”
唐術刑恍然大悟地點頭，姬軻峰和顧懷翼則看著在遠處被壓著的卡拉姆，又看向對麵的那些突擊隊士兵，不少士兵都渾身冷汗，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沒有什麽好結果。
遠處。赫爾加將軍慢慢走著，見詹天涯點煙，竟也主動摸出打火機去，同時道：“詹局長，希望這件事真的沒有影響咱們之間的關係。”
“不會，放心。”詹天涯抽著煙，依然帶著笑。
“我也很為難。”赫爾加將軍麵露難色道。“你也知道，印國被夾在尚都和亞歐部隊中間，美國方麵不斷向我們施壓，這樣下去。就算我們不被吞並，也隻能成為附屬國，我們沒有實力與尚都抗衡，他們的屍化者軍隊太可怕，而且也擔心他們用對付美國的辦法對付我們，我們的軍隊一旦被控製，就無力回天了。”
詹天涯點頭：“將軍有什麽打算？”
赫爾加深吸一口氣：“不是我有什麽打算，而是總統和國會的問題，我現在雖然表麵上控製著軍隊，不讓他們亂來，但在多年前，那些嚼舌頭的政客為了製約我，在軍隊中培養了大量的少壯派軍官，卡拉姆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很激進，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救國，沒有看得太長遠，凡事都想用絕對武力來解決，我擔心這樣下去，總統方麵遲早會倒戈向尚都。”
詹天涯點頭，他聽明白了，不是遲早，是印國現在就已經倒戈向尚都了，否則不會安排卡拉姆做這次的事情，他幸好也多了心眼，提前讓俄國內務部方麵聯係了赫爾加，否則事情也不會出現轉機。
“不過我這老骨頭會盡力的，反正我活不了多久了。”赫爾加將軍笑道，“詹局長，我深愛著我的祖國，相信你也一樣。”
詹天涯點頭，赫爾加摸出煙來，這是一個信號。
赫爾加看著手中的打火機，還有些遲疑：“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我的祖國出現了變化，我會原地堅守，但我的兒子和女兒……”
“放心！”詹天涯點頭，“實不相瞞，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的人已經接觸過你的兒子卡尼部長，在某些問題上已經達成了共識，並且擬定了相應的計劃，在事情變化之前，我們會想辦法將他帶走，不過按照俄國方麵的意思，卡尼部長必須在俄國組建流亡政府，亞歐部隊會訓練隻屬於流亡政府的軍隊，收容所有逃離印國的人。”
赫爾加見詹天涯這樣說，放心的點上了煙，抽了一口的同時，遠處響起了槍聲——被壓住的卡拉姆被赫爾加將軍的貼身侍衛一槍爆頭。
“有你的保證，我很放心！”赫爾加笑道，“那麽，你和你的朋友一路保重，我要開始戰鬥了！”
說著赫爾加朝著詹天涯敬了軍禮，詹天涯也立即回禮，兩人默默點頭，赫爾加將軍轉身大步離開，揮手示意黑貓突擊隊的士兵將卡拉姆的屍體收拾掉，同時宣布卡拉姆在對抗尚都的行動中犧牲，是軍中表率。
詹天涯返回火車處，讓劉振明啟動火車倒退著朝著峽穀的方向前進，等他們離開之後，另外一列軍列才朝著反方向駛去，兩架武裝直升機也一直跟隨著火車。
見軍列和直升機越來越遠，終於看不到之後。詹天涯這才坐回到唐術刑等人的跟前，又摸出煙來：“這次的戲份很足，為了不讓你們徹底暴露，我隻能選擇用這個辦法。”
“擊落我們的運輸機？用炮擊逼著我們走這條路？”唐術刑靠在一側道。
“沒錯，都是故意的。”詹天涯點頭，“而且‘野猴遊擊隊’早就與我們有聯係了，如果沒有我們。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那一百多號人馬早就死光了，一直是我們通過巴國，將物資源源不斷地送給他們，雖然說那塊爭議地帶看似沒用，是不毛之地。但也需要哨兵守著，他們是最好的哨兵，但現在不需要了，他們已經按照約定全數撤走了，我也可以順便帶著你們跟隨他們，進入巴國境內，接下來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
“又被你給算計了。”唐術刑靠近詹天涯，“你很有本事，我們出發前都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你竟然能知道？”
詹天涯笑了：“我的情報網很廣，廣到你無法想象。”
“看出來了。”唐術刑豎起大拇指，“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不過你需要我們做什麽呢？你這次來，肯定不止一個目的吧？”
顧懷翼沉默著。姬軻峰也不插嘴，仿佛事情與他徹底無關，他這個尚都新適應區管製者是瞎子、聾子、啞巴。
“我來有幾個目的，除了解決野猴遊擊隊的生存問題，還有就是拉攏印國國內的非投降派，幫助他們離開，組建流亡政府。並且以野猴遊擊隊作為基礎，組建他們自己的軍隊，這是未來我們的資本之一，雖然很小。”詹天涯咬著煙嘴。“還有便是剿滅那批盤踞在這裏的恐怖分子，他們不死，我估計遲早要被尚都利用，現在我估計都剿滅得差不多了，巴國的軍隊中混著我們的人，戰鬥力不成問題，炮擊和無人機定點攻擊，加上地毯式搜索和野猴遊擊隊的引導，最多三天便會讓他們徹底人間蒸發。”
“還有呢？”唐術刑看著詹天涯。
“還有就是問問你們現在的意思。”劉振明在一側開口道，“你們現在的目標是什麽？”
唐術刑心中明白，顧懷翼和姬軻峰也明白，詹天涯當然知道在新適應區發生的事情，他想知道他們的計劃到底是如何，為什麽要幹那些事情，是準備真的死心塌地跟著尚都幹呢？還是在演戲，假戲真做的演戲？
姬軻峰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而唐術刑也不想讓他回答，不想讓他為難，畢竟他也琢磨不透，眼下唐術刑最清楚的是，尚都在利用自己，而亞歐部隊也同樣在利用自己，自己隻能在兩者之間遊走，同時借助多方勢力，來鞏固自己讓田夜寒建立的那支武裝力量，自己的根基不穩，便沒有任何話語權。
“詹局長希望我們怎麽做？”唐術刑笑道。
詹天涯也還是笑：“我希望你們心存正義，僅此而已。”
“正義怎麽劃分？”唐術刑收起笑容，“不管是你們，還是尚都，都做過壞事，做過好事，你們對外宣傳肯定是尚都人民被欺壓，東南亞領土被侵占，雖然說部分屬實，但東南亞現在徹底和平了，連遊擊隊的襲擊都沒有了，而你們那邊，巴爾幹半島又出事了，戰火點燃，遭殃的還是老百姓，這樣下去，亞歐部隊的公信力降低了，尚都隻需坐在那裏數著投奔來的人心。”
詹天涯抽著煙，看向外麵：“是呀，誰都有過錯，誰都做過好事，如今沒有絕對的正義，也沒有絕對的邪惡，但大方向是，未來人類會選擇誰，或者是誰來選擇讓人類生存下去，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自己把握吧，總之不要玩火自焚。”
“謝謝詹局長。”唐術刑臉上又出現了笑容。
詹天涯又道：“還有，俄國方麵截獲了你們要去鹹海的情報，我隻能奉勸你們不要去，因為那裏很快就會變成戰區，當然，如果你們要去，俄國可以不插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前提是，你們要幫助他們，將國內的危險勢力剿滅。”
“啊？”唐術刑不明白什麽意思，“危險勢力？”
“狼人一族。”詹天涯摸出一張照片扔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