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情上,從頭到尾她就沒出多少分力,現在想一想,也是有些不公平了。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會過得很快,眼看明天就是訂婚日了,婚紗送到江爾嵐家裏的時候,榮聽晚正抱著電腦坐在書房處理公事。

數分鍾前,榮子靳打來電話說訂好了午後三點多的飛機,帶著兩個孩子,跟榮淺、莫竣一同來榕城。

雖說這場訂婚儀式辦得很是低調,但先前風聲早已經傳出,日子越逼近,媒體的目光就盯得越緊。

顧家親自派了人,專門在訂婚當日在教堂周圍做好隱秘工作。

江爾嵐捧著裝著婚紗的盒子來到書房,敲了敲門,“明天就要訂婚了,你這樣子還真的一點都不像是要當新娘子的人。”

把盒子放在桌麵,手指曲起扣了扣,“不打開來看一眼嗎?”

“看過了。”

“……”

榮聽晚專注手頭上的工作,江爾嵐瞬間有些無語。

“你是有多麽不看重這場訂婚啊……”

“我沒有不看重啊,隻是下午就要去機場接我爸跟孩子,末末你也是知道的,她一鬧起來,我從下午到明天都沒有時間工作,香港那邊的業務每天都在更新,我哪怕一天沒有處理好,積壓下來也要花上好幾夜時間補回來。”

合上剛看完的一份文件,榮聽晚攤開手來捂著臉:“哎,好累。”

“能不累嗎?你一大早就在這書房裏,接連幾個小時下來盯著這密密麻麻的英文,我隻是看一眼我都覺得累。”

江爾嵐走到對麵的沙發坐下,隨手拿過一本雜誌翻了翻,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某個人。

“你說,你訂婚,蔣荊南會來嗎?”

榮聽晚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但很快就消逝。

會來嗎?

這是個沒有什麽值得探討的問題,因為毫無意義。

“我這個局就是為他設下的,你說,他會不會來。”

“……”

江爾嵐默默搖了搖頭:“你也是夠狠得下心的。”

榮聽晚斂眸,沒說話,恐怕她這一生,最勇敢最決絕的也就是這一次。

“秦漠然也是瘋了,才甘願陪你玩上這一出。”

訂婚典禮當日。

榮聽晚在化妝間化妝,儀式雖然低調,但還是來了不少親朋好友。

顧家沒有來,因為榮聽晚事先告訴過他們,這場訂婚不重要,醉翁之意不在酒。

“媽媽,媽媽,這花漂亮嗎?”

榮瑾末穿著純白色的公主裙,拿著一束捧花跑了進來,一路舉得很高,身後是跟著她的榮景恒,穿著黑色西裝打著紅色的蝴蝶結,說不出的帥氣。

“末末,這花是哪來的啊?”

“還能哪來的,秦漠然給她的,小姑娘看著覺得好看,嚷嚷著要。”陶小陶穿著一件紅色的晚禮服走了進來。

今天她的任務可重了,就負責看著兩個小不點。

末末本來搭在榮聽晚身上說話,結果被恒恒一把拉開,皺著眉頭很不悅地看她:“你別弄皺了媽媽的裙子。”

“撲哧”。

陶小陶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要我說啊,今天最重視你這場訂婚的就是恒恒了,從一進門就開始研究各種細節,方才台上那一束鮮花掉在了地上,他可生氣了。”

就在這個時候,江爾嵐喘著氣跑進來,一臉的驚慌失措。

“聽晚!”

跑得太著急,上氣不接下氣,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指著門口的位置。還沒等她開口說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榮聽晚順著目光看過去,就已經見到了來人。

嗯。

她還是沒有壓錯籌碼。

蔣荊南還是來了,黑色風衣外套裏麵套著一件白色針織衫,不過數日未見,他的臉整整消瘦了一圈。

眼窩深陷,下巴還有一圈胡渣。

盡管頭發梳得很是規整,但仍舊擋不住他臉上的倦色。

住院久了,滿身都是病氣,與這一屋子的喜慶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看著蔣荊南,除了正在喘氣的江爾嵐。

一步一步走近榮聽晚,蔣荊南的目光死死盯著她身上那件婚紗,她明明是他的妻子,卻從未穿過婚紗,如今,已經要嫁給別的男人了!

“聽晚……”

蔣荊南的嗓音沙啞到極致,如同被撕扯出來的一樣。

末末看著他,圓溜溜的眼睛轉呀轉,本是趴在榮聽晚身上的,此時挺直了小身板,不敢眨眼地看著蔣荊南。

比起她的專注,恒恒的眼神相對來說冰冷許多。

他是知道蔣荊南的。

“陶陶,爾嵐,幫我把孩子帶出去吧。”

榮聽晚放下手中的捧花,拜托兩位摯友,這樣的畫麵,她不希望孩子們看見,不管他們是否知道蔣荊南的真實身份。

“好,末末,恒恒,過來幹媽這邊。”

陶陶招手,恒恒走了過去,經過蔣荊南身邊的時候冷哼了一聲,末末則是一步三回頭,看看榮聽晚,又看看蔣荊南,到了陶小陶身邊,還不忘脆生生問一句——

“陶陶媽媽,怪大叔要幹什麽呀?”

一聽末末管蔣荊南叫怪大叔,陶小陶差一點沒被嚇到,抱著榮瑾末往外麵走,把門帶上後,一室回歸平靜。

“我記得我沒有給蔣先生發請柬,怎麽就不請自來了。”

榮聽晚的眼眸裏沒有半點溫度,精致的妝容下,她的每一個眉眼表情都讓蔣荊南覺得陌生。

阮嫻的電話打來,他就開始安排辦理出院手續,無奈於傷勢太重,醫生怎麽都不放人,直到今天一大早,他才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趕過來。

胡渣邋遢都沒來得及刮好。

“你真的要嫁給他?你分明不愛他。”

心中的悲涼被放大開來的時候,蔣荊南眼裏的情緒被映得一清二楚。

榮聽晚站起身來,提著婚紗裙擺朝他一步一步緩緩走過去,曾幾何時,她是他的妻子,想成為他最美的新娘子。

但後來,他們從結婚到離婚,她連婚紗都沒有碰到過。

“我愛或者不愛,跟你又有什麽關係。蔣荊南,我榮聽晚要嫁給誰,成為誰的妻子,什麽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