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絮已經攢了很多次請客了,可哪次都沒有兌換,這次看她這副敷衍的樣子,江海就知道這頓飯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得上了。
於是無奈聳肩,拿上隨身的背包跟上淩絮的腳步。
“你怎麽也跟上來了?”淩絮看著身後突然多出來的人,開口問道。
“說好了請我吃飯的,我可不能讓你跑了。”
淩絮撇嘴,想到這次的新聞有可能也派他一起前往,於是說道:“我是那種欠別人的飯不請的人嗎?”
“你是。”
江海一本正經地說道,末了還為增加可信度而點了點頭。
淩絮被他一噎,將手中拿著的資料全部丟到他的手中:“趕緊走吧,耽誤了新聞,我們就要沒飯吃了。”
當兩人到達現場的時候那裏已經十分熱鬧了,有不少圍觀的群眾堵在門口,還有一部分人拿著手機在那裏錄像,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
淩絮和江海對視一眼,這些年來的默契讓他們自然而然開始分工合作。
前者走進室內詢問,後者則是疏散門口的圍觀群眾,順便問一下具體情況。
這次的社會新聞,是異常婆媳糾紛,婆婆重男輕女,想要生了兩個女兒的媳婦再生第三胎,可是媳婦卻認為有兩個孩子已經很不省心了,再說家庭的情況也不允許在繼續要下去。
況且這個媳婦也因為自身的身體條件不好,所以也就更不想要第三胎。
這時候婆媳之間的戰爭就拉開了帷幕。
婆婆認為這一切都是兒媳婦的自私,是她不想多照顧一個孩子,每天就想著玩,怕有個孩子礙著她出門,更表示孩子都是她來照顧,兒媳婦隻管生便是。
對此,媳婦隻是冷笑,聲稱孩子都是自己帶,孩子的奶奶從來都沒給過孩子正眼。
就連今早的早餐,婆婆也隻是給老公做,反而讓自己和兩個孩子餓肚子。
當淩絮問起她老公的時候,對方竟然唯唯諾諾地不敢應聲……
“還不是你肚子不爭氣?!你要是第一胎就是男孩兒,我一定給我大孫子當寶貝供著!”
麵對淩絮的參訪,婆婆大聲地發表自己的想法。
“現在都什麽社會了,男孩女孩有是一樣的。”淩絮開口說道。
婆婆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記者小姑娘,你應該還沒有結婚吧?”
淩絮不知道話題怎麽引到自己的身上來了,但還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等你結婚,你就明白了,女孩那都是給別人家養的,隻有兒子將來能伴在身邊……”末了,婆婆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哎,說這些你也不懂……自古以來都說無後為大,總之啊,這女人要是不能生兒子給男方延續香火要她有什麽用?兒子,你說是不是?”
這時候她伸手拉了拉兒子,後者則是唯唯諾諾地想要點頭,卻看到自己妻子那紅紅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麵對這樣懦弱無能的丈夫、刻薄固執的婆婆,作為妻子、兒媳婦的她早已心力交瘁。
淩絮有些同情這個女人的遭遇。
一個女人一旦淪為生殖的機器那麽她的一生注定是悲哀的。
“要我說,不管什麽年代什麽社會,家裏都要有個男人來繼承香火……”
婆婆還在高聲發表這自己對於這個社會的簡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兒媳婦的麵色已經變得陰沉無比。
“小姑娘,我跟你說,將來……”
這個婆婆開口甚至想要將淩絮男女平等的觀念轉變成和她一樣……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傳了過來,淩絮轉頭看去,便見到心力交瘁的妻子拉著兩個女兒已經爬上了陽台。
可能是她手中的勁頭有些大,小孩子被她攥開始啜泣,而那個大一些的孩子已經被這樣的情境嚇得哭了起來。
“阿美,你別衝動!”這時候,孩子的父親最先感應過來,想要跑過來將孩子抱走。
“你別過來!”妻子無助地哭泣,“我真的受夠了,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忍受著她,現在我真的受不了了!”
“這位女士,你冷靜一下,這種衝動不會解決任何問題。”
淩絮見男人停住了腳步,甚至還被老太太向後拉了拉,而他也順從地向後退了幾步之後,無奈地歎息一聲,隨後開口說道:“你看,你的孩子,她在害怕,我們先下來再說好嗎?”
“我的孩子……”女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嚇到了孩子,她伸手抱了抱她們,“有這樣的奶奶,她們即使活下來也是要被嫌棄,將來也會淪落地和我一樣,不如我現在就帶著她們一起赴了黃泉,這樣我們母女三人還能做個伴!”
“不是這樣的!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她們還那麽小,這個世界還沒有好好去看過,你這樣做對她們來說公平嗎?”
淩絮這個時候已經不去指望這家人會出麵將女人救下,這種時候她隻能盡量勸說,畢竟人命關天。
女人遲疑了一陣,淩絮示意她的老公上前,在她牽製對方的時候先救她們下來,那麽高的地方,如果不小心掉下去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可是她暗示了很多次,對方根本就沒有上前的意思。
回頭看去,卻見那狠心的婆婆竟然死死地拉著他的衣角,一副‘有膽子你就跳’的姿態!
淩絮皺了皺眉頭,暗罵男人窩囊,自己老婆都要帶著孩子去死了,他還站在這裏無動於衷!
“同為女人,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你的無助。可作為一個母親,你覺得你現在做法當得起孩子喚你的一句媽媽嗎?”淩絮苦口婆心地說道,這時候隻能靠她來了。
“不就是讓你生個兒子嗎?你至於……”
“你閉嘴!”
淩絮回眸瞪向婆婆的方向,現在正是人命關天的時候,她怎麽還說得出這樣的風涼話!?
“我……”婆婆還想說什麽,便讓男人拉住了。
淩絮重新看向女人的方向,卻見她臉上的一絲鬆動也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