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誤會與解除誤會
“陳淵……”賀夢麟被陳淵拉著,走的飛快，跟在後麵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陳淵一直拉著她走，絲毫沒有因她的呼喊而停下來，直到兩人走出宴會廳,走出眾人的視線，來到城堡陽台的角落。
“陳淵。”賀夢麟不知道為什麽陳淵會有如此表現，他這樣一直拉著她卻不告訴她原因,令賀夢麟心裏有一絲擔憂又有一點不滿。
再一次呼喊之後,陳淵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忽然轉身,一個霸道的擁抱將猝不及防的賀夢麟緊緊抱在了懷裏。
“陳淵……”擁抱來的太快,賀夢麟尚未反應過來，隻是軟下口氣輕聲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嗯。”陳淵含糊的應了一聲,將懷裏的她抱得更緊，下頜抵在賀夢麟的肩頭，側臉貼著她白皙的脖頸。
適應了他的擁抱賀夢麟抬手輕輕環住陳淵的腰，單手撫上他的後背，年輕的麵龐帶上一點溫柔的笑意輕聲說：“怎麽了？”
“想跟你待一會，心煩。”陳淵極輕的搖搖頭，聲音還是很平靜，賀夢麟卻察覺到他平靜話語中的一絲煩躁。
城堡陽台的拐角處，落日漸沉，光線晦澀而曖昧。
“有什麽好煩的”賀夢麟微笑著隨口說，“因為傲潔提到胡楊了是嗎……”
賀夢麟隻覺得剛剛還緊抱自己的陳淵胸膛一僵，慢慢的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恢複了往日沉靜的麵容。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提到她讓我想到以前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賀夢麟不知為什麽聽他這樣說心裏有點堵，麵上也變得不太高興，但還是很尊重陳淵，輕聲問道：“其實我也想問一下，如果你覺得方便的話能不能告訴我胡楊是誰。”
陳淵仰頭，優雅的下頜線在晦明不定的光線中變得十分迷人。他閉目微歎，兩道英眉輕蹙，“以前的雙機搭檔。”
“我聽說，嗯，她是你以前的未婚妻，因為什麽你們最終沒在一起，是因為你……”
“不是！”
賀夢麟記得她第一次跟陳淵在野外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就曾用這樣不耐煩的語氣對自己說話。賀夢麟不明白，到底是她做錯了什麽事情讓他不悅，還是陳淵每次提到從前胡楊的事情就會不由自主的變得暴躁，總之這完全不似平常沉穩平靜的他。
“為什麽，為什麽一提到她你就會這樣呢？”賀夢麟十分不解，她無法控製心裏的不滿與衝動，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
陳淵偏過頭不回答。
如果他能夠跟她解釋，哪怕一句她都會相信，隻是賀夢麟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陳淵的沉默，那種類似於默認的沉默讓她不安，甚至讓她瘋狂。
“陳淵，你們畢竟之前有過婚約，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分開，我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並不過分！”賀夢麟帶著怒氣提高嗓音對陳淵說。
“我無法回答你這樣無聊的問題。”陳淵無奈的目光帶著一絲冷意略過賀夢麟，“如果你不相信我，自便。”
陳淵說完便轉過身，背對賀夢麟朝著樓梯口走去，隻留賀夢麟一人站在陽台上。
日落後揚起的冷風吹動著賀夢麟飄黑色的發絲，一絲絲涼意侵入身體，卻抵不住賀夢麟心底泛起的寒涼。
他那樣的目光，那樣的話語，是對她無理取鬧的不屑與反感嗎？可是她隻不過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賀夢麟站在巴洛克立柱陽台上，目光從陳淵消失的背影轉向天邊，舊城的夕陽偏沉，當落日的餘光將天邊的流雲染成金色，伏爾加河岸對麵古老的城市散發出一種沉澱的蒼涼氣息。
遠眺著這座夢幻城市的風景，這一刻，賀夢麟諷刺的感覺到除了仲春冷風的涼意，她還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對陳淵的喜歡。那種喜歡已經變得那麽深刻，仿佛融入了呼吸，刻入了骨髓，也正是因此才會在他轉身的時候令自己痛得難以自已。
賀夢麟站在風中，苦澀的笑了。
穹頂高深裝飾豪華的宴會廳裏，牆壁的四周古老的石刻神話雕像肅穆高雅，描繪著鮮豔宗教壁畫的琺琅彩穹頂在水晶吊燈迷幻的光線下更加絢麗奪目。
陳淵軍姿筆挺的端坐在機甲戰士雲集的貴賓席，卻並沒有參與其他機甲戰士的敬酒交談。他放空眼神一言不發，似乎早已走神。
遠遠的酒架旁邊，一個身穿金色魚尾禮服，淺金色盤發的高個子外國女人正饒有興趣的觀察著他。
“vin將軍。”手拿紅酒杯一身黑色正裝的行政長張凱走向酒架旁邊身著金色禮服的女人。
“vin將軍，好久不見。”張凱用流利的英文向她打招呼。
碧藍色瞳仁的金發女子收回留在陳淵身上的目光，轉過身有些遲疑的看了張凱很久才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雲滇戰區的張先生？”
“是的。”張凱禮貌地笑著，“在酒會上找將軍您很久了。”
“哦？張先生找我有什麽事情？”女子眯起眼睛帶著一分戒備三分興趣開口。
“是我們董上校交代的重要軍務。”張凱依舊笑得很禮貌，隻不過笑容裏麵帶上了外交的虛偽，“現在雲滇戰區的情況不太樂觀，上校想要大量培養雙機戰士，但是雙機指導幾乎沒有了。所以，想請太平洋戰區特派幾名曾經駕駛過雙機的優秀戰士前來，想跟您商量一下，我是在正是交涉文件下達前專程來跟您先說一聲的。”
vin聽罷殷紅的唇勾起優雅的弧度，“各大戰區共臨大敵這樣的請求我很歡迎。”
“將軍的承諾讓我大鬆一口氣，並且您的美麗與慷慨讓我忽然感覺軍事外交的行政工作也不那麽乏味。”
vin朝著張凱舉了一下酒杯，精致的高腳杯碰到她殷紅的嘴唇，顯出一種極致的美豔。
“今天看到貴戰區陳淵中尉的表現，真是令我……”vin頓了頓似乎在找適合的詞語，“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如果在太平洋戰區或者參與‘銀河戰艦’的保衛應該對他的前途更好。”
“應該是這樣，他目前已經接受了雙擊駕駛的命令。”張凱回答。
“雙機嗎……”vin晃動著手裏的酒杯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與今天那個女戰士嗎？”
“是啊”張凱站在她身邊將目光投向遠處靜坐的陳淵，好似自言自語道：“不過好像將軍那裏有更適合的人選，他之前跟胡楊是非常好的搭檔。”
“這樣啊，那這真是太巧了，胡楊非常優秀。如果他們能再度合作出現在太空要塞的保衛戰場上，我想我們人類的勝算又會提高一些，現在這樣……真是非常可惜，對於董上校的安排我表示遺憾。”
“或許這一次雙機指導人選的到來可以改變現狀也說不定呢。”張凱看著身旁的vin狀似平常的笑了。
vin看著他，紅唇也勾起一個弧度，“你說的確實也有道理。”
張凱笑著抿了一下杯中的紅酒，“說完這些正經事，似乎覺得這個夜晚也有趣了很多。”
vin眼角微翹看著張凱笑容變得熱切，“你可以叫我vin。既然要談的正經事情結束了，那麽我們說不定可以一起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收到您的邀請，我不勝榮幸。”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vin看著他笑的很燦爛，將修長的手放在張凱手中兩人一起朝宴會廳的出口走去。
這一晚賀夢麟一直跟在董青梨的身邊，董青梨帶著她跟很多大區的指揮官和優秀機甲戰士交涉，賀夢麟竟然多次被人誤認為是胡楊。
“別往心裏去，胡楊調任太平站區的事情我們這邊做的很低調，所以雖然過去了幾年時間，外麵還是很少有人了解到。很多人以為這一次我會帶胡楊來參加船王的捐贈典禮。”董青梨轉身淡淡對賀夢麟說，“其實你跟她一樣優秀，你還年輕，以後還會超過她。”
賀夢麟無所謂的笑了笑，“謝謝您。”
“傲潔的事情就更無需在意，她任性慣了，今天是船王的主場，所以……”
“我明白。”賀夢麟淡定道回答。
董青梨點點頭似乎對賀夢麟很滿意，轉眼看著熱鬧的舞池，再向其他方向掃了兩眼才漫不經心的說：“今晚好像沒有見到陳淵，不知道他坐在什麽地方。”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但賀夢麟聽到陳淵的名字心卻猛的沉了下去。
如果連她的心思董青梨都不能洞悉那麽這麽大的機甲基地她也就沒有能力掌管那麽久了。
“之前我有意讓你們合作駕駛雙機其實也是看到了一些你們之間的默契。”董青梨輕輕的笑了。
“嗯？”賀夢麟抬頭不解的看著她，“什麽默契？”
“你激活美鷹元能矩陣的那一次他幫了你，你在那個時候就不經意的看到了他的通感，這說明……你們存在著不可多得的天生默契。”
賀夢麟聽了董青梨的話垂下眼簾仔細想了想，那一次陳淵為了令她盡快實現與美英的人機通感，確實與她一同接觸了美鷹的通感觸屏板，而她也在那時不經意間看到了一些零散的畫麵——笑容明媚的女子，奄奄一息的男人……難道這些就是陳淵記憶的一部分？
“我知道你現在喜歡他。”
董青梨的話打斷了賀夢麟的思考，她沒想到董青梨會直接說出這些話，抬頭吃驚的看著她，臉頰出現一絲紅暈。
“這沒有什麽不好啟齒的。陳淵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你也是個優秀的女子，你們很合適。”董青梨笑了笑，語氣裏帶著鼓勵，“至於從前的事情你大概也聽說過一些，但這畢竟都是過去。用別人的曾經來懲罰你自己的感情，這不是一個明知道選擇。”
這幾句話確實說進了賀夢麟的心裏。是啊，都是以前的事情她為什麽要執著呢，今天下午傲潔挑釁自己的時候，陳淵的舉動已經說明他是那麽的在意自己，自己幹嘛要追住他的過去不放呢？
想到這裏賀夢麟心裏有些愧疚又有些煎熬。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酒會也該結束了，我們回房間去休息吧。”
董青梨帶著賀夢麟離場後，賀夢麟與她各自回到城堡裏分配的房間休息。董青梨身為大區指揮官自然有更優越的住宿房間，而賀夢麟則跟幾個戰區的機甲戰士同住在一個樓層區域，她與陳淵的房間也僅是一牆之隔。
到底要不要去找陳淵道歉呢？
賀夢麟回到房間洗過澡之後穿著簡單的衛衣坐在**，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
董青梨對她的勸解很有效，可是隻要想起今天下午陳淵離開時冰冷的眼神她就有些心灰和膽怯。
如果他真的那麽喜歡她怎麽會這樣看她？他是真的對自己失望了吧，還是因為自己對他的追問而令他厭惡了？賀夢麟心裏亂糟糟，情緒也不太穩定，思來想去整個心都像放進了榨汁機，又壓抑又絞痛。
躺在**的賀夢麟深吸一口氣，再也無法忍受自己優柔寡斷拖泥帶水的糾結，怕什麽，大不了他再冷冷瞥她一眼罷了，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了就不喜歡，隻要他一句話，說個明白！
賀夢麟拿定主意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披上外衣就朝門口走去。她打算去陳淵那裏道歉，至於他的態度她實在不想再去猜了。
賀夢麟提著一口氣，快步走到門口用力拉開門正要出去，卻被眼前出現的人擋住了。
賀夢麟有些吃驚的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門外的陳淵。
陳淵停在空中準備敲門的手垂了下來，微帶歉意的深邃雙眼就這樣眼神不錯的看著她。
“你……找我？”賀夢麟看著陳淵半天就蹦出來這幾個字。
“對不起。”陳淵垂下眸子輕聲說。
不知道為什麽賀夢麟聽到他的這句道歉鼻子竟有點酸，她想說的話很多，可是最終吸了吸鼻子隻說了一句“沒關係。”
陳淵伸出左手將她帶入懷中，賀夢麟站在他麵前，額頭抵上他的右肩，竟然好想哭。
“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陳淵抱住她輕撫她的發絲，“以後我們還有很多通感的機會，你會親眼看到，你會明白，我其實隻愛過你一個人。”
“嗯……我……沒有不相信你……”賀夢麟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酸痛，她已經太久沒有哽咽的感覺。
陳淵點點頭，輕撫著她的後背喃喃道：“值得我真心去對待的人隻有你，賀夢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