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瞬間逆轉
賀夢麟平視著嘉叔手中的槍，又看了她一眼才拿起了那把黑色的手槍。
這是賭命。她心知肚明,不是她不怕死,隻是為了陳淵她別無選擇。
賀夢麟將手槍放在太陽穴處,幾秒鍾後次閉眼深吸一口氣。
扳機輕叩，啪嚓一聲，空的。
賀夢麟蹙眉,卻是吊著的一顆心落了地。
嘉叔輕笑了一下,接過賀夢麟手中的槍道：“我想你也沒那麽容易死。”
賀夢麟眼見她將手槍交給了白杏,白杏直盯著那把槍，緩慢的抬手接過來,並沒有看嘉叔和賀夢麟。
“換你了。”嘉叔的聲音比較平緩但卻帶著催促之意,“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我不著急，就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嘉叔靠坐在桌子上，看戲一般看著白杏。
白杏雙唇緊抿，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抬手閉眼，隻聽速度極快的一聲扳機輕響，竟然又是一發空彈。
身體僵直的白杏剛剛提起的一口氣鬆了下來，整個人鬆懈下來，胳膊不由自主的將槍拍在了桌子上，看起來極其疲憊。
“有看頭了呢。”嘉叔的口氣很風涼，手指輕點著槍托，對賀夢麟輕聲開口，“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下麵該怎麽辦。”
賀夢麟拿起了手槍。
兩發空彈之後，實彈至死的概率已經從五分之一變成了三分之一，而她的性命也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失去。
戰場中的賀夢麟不怕死，卻也不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死在自己最崇敬的人設下的陰謀之下，她覺得諷刺又可笑，但為她深愛之人死去，這一刻她忽然又覺得不是那麽悲涼了，甚至還有些神聖的榮幸。
“嘉叔，其實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賀夢麟握著手槍，神色平靜。
“你說吧。”嘉叔收起了笑意，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沒想過會是這樣，我一直以為我欠了你的命，我找母源是想把命還給你。”賀夢麟看著著手槍，手心裏已經有了汗水，“你以前說得對，我就是個笨蛋，被人利用了那麽久。”
嘉叔的目光中有一閃而過的鬆動卻很快被她鎮定的情緒掩藏起來，她起身輕歎了一口氣，“如果我是一個人的話，我一定選擇與你成為真正的朋友，性命之交。但是——”嘉叔忽然轉過頭，表情無比堅定，“我的母星上有成千上萬的人等待著母源，他們隻有依靠母源的能量才能活下去。你們，永遠不會明白母源對於我的母星而言意味著什麽。為了母星，任何一個個體的犧牲都微不足道。”
嘉叔說完仰頭長歎，然後看著賀夢麟冷聲道：“沒有必要多說了，命運會決定一切，現在該你了。”
賀夢麟沒有說話低低的歎了一聲，槍口抵頭，伴隨著唇邊的苦笑，一聲清脆的扳機聲後，她仍是完好無損。
隻剩下二分之一的概率了。
接過手槍的白杏整個手都開始發抖，眼睛盯著手槍遲遲沒有舉起。
嘉叔見狀幾分不屑，彎腰執起白杏的手將她的手指扣住扳機，聲音魅惑的在白杏耳際道：“你若是愛他，就快些開槍吧。”
她眯著眼睛下頜微揚，讓目光空散的白杏看著影像屏上成群飛梭中苦苦支撐的機甲“極滅”。
白杏的神情有些動容，她呆滯的目光忽然動了起來，死死的盯住了賀夢麟，“你滿意了嗎？讓他為了你，把他害到這個地步，如果他死了，我希望你陪葬！”
白杏說完眼角竟有一滴眼淚劃過，她低聲對嘉叔說：“你最好信守諾言！”
“當然。”嘉叔起身走到操控台前，將停止進攻的命令輸入進去，回頭看著白杏道：“我已經很有誠意了，你們的血噴濺而出的時候就是我下達這條命令之時。”
白杏似乎是終於放心，她依然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二分之一的機會，她想她逃不過。
可是，開槍後子彈卻沒有射出。
白杏愣住了，隻是片刻她卻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她看著賀夢麟竟是聲音冷厲中帶著顫抖，“終於輪到你了，隻有一發子彈了，賀夢麟，你終於要死在我眼前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賀夢麟定定的看著白杏，將她仍在桌上的手槍拿過來。此刻這把強力隻有一顆子彈，真正的子彈，隻要扳機一動，就會取她性命。
“白杏，你真的那麽希望我死嗎？”賀夢麟很平靜的說。
嘉叔抱膀坐在她們旁邊，臉上滿是看戲的玩味笑容。
“是啊，做夢都想你死！做夢都恨你讓他愛上了你！”白杏的聲音簡直撕心揭底，卻也慢慢低了下去，“我是不夠好，他應該看不上我，沒有關係這個世界上本就沒人配得上他，隻要我能默默的看著他就好……可是！可是他怎麽能喜歡你！喜歡一個頭腦簡單到道蠢的你！你不配！”
賀夢麟聽著白杏的的指責，麵無表情，一直聽她說完。
“我隻是不想把你們想得太壞。我一直當你是朋友的。”賀夢麟垂下眼簾，把玩著手中的槍，淡淡的說。
“我也是。”白杏終於控製了情緒，嗤笑一聲，“可是朋友又怎麽樣，我還是希望你死。”
“我明白了，其實朋友並不算什麽，是可以為了很多東西犧牲的。以前是我太傻。”賀夢麟仍舊沒有抬頭，笑了笑好像自言自語。
隻不過這輕飄飄的話語過後，她舉起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不是對著自己而是對著白杏。
白杏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抵上自己眉心的槍口。
“你說的真好，為了他犧牲一個朋友又算得了什麽呢？”賀夢麟說，“別怪我。”
在白杏驚訝的目光下，賀夢麟的槍口卻是一偏指向了旁邊的嘉叔。
就在那火石電光的一瞬間，她看到嘉叔的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與她記憶中出生入死的那些畫麵裏的眼睛重合，也就是這片刻的失神，賀夢麟已經失去了先機。
嘉叔的身手向來在她之上，而且此刻動作也比她快了許多，隻在瞬間長腿飛起就將賀夢麟踹開數米，手中的黑槍滑向空中被她一把接住，指向了身旁正要有所動作的白杏。
嘉叔的臉色陰暗，眼睛虛眯起來，雖然手槍指著不敢再動的白杏，眼睛卻鎖定了幾米開外趴在地上的賀夢麟。
“當斷不斷，婦人之仁。”嘉叔冷冷的說。
“我做不到你那麽冷血。”賀夢麟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就在嘉叔分神與賀夢麟說話之時，白杏卻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來似乎想要奪下嘉叔的手槍。
嘉叔極快閃身彎腰肘擊在白杏的腹部，朝著賀夢麟的方向將她一甩，在白杏尚未落地的時候就在她胸口精準的補了一槍。
槍聲想起的同時，白杏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賀夢麟旁邊，殷紅的鮮血自她心口處潺潺流出。
嘉叔的槍法向來例不虛發。
賀夢麟難以置信的看著白杏，挪動身體抱住了她的肩膀。
白杏的眼睛有些空洞的看著她，嘴唇動了動，聲音很低，“我不是想救你，我隻是……為了他……”白杏說完，吃力的移動著僵硬的脖子看向麵容冷峻的嘉叔，“我的血，我的血已經……你……你要遵守承諾……”
她的話尚未說完便一歪頭，睜大的眼睛失去了僅有的一點神采。
賀夢麟看著白杏再也沒有了回應，閉目咬緊牙關，手中攥緊了拳頭。
她知道，白杏是真的愛著陳淵。
“愛麗絲。”嘉叔對白杏的死顯然毫不在意，她的聲音非常不悅，冷冷的帶著命令，一按耳際的通訊器，“進來。”
很快隔音的巨大自動門被打開，手拿銀光手槍的愛麗絲走了進來。
“你的藥劑似乎作用不太明顯。”嘉叔居高臨下的俯看著地上的賀夢麟，目光冷冽。
“是嗎，選藥劑的時候選錯濃度型號，這種偶爾的眼拙，不算大事。”愛麗絲微笑著走到嘉叔身後，將手槍舉了起來，抵住嘉叔的後腦，“您說呢？”
嘉叔沒有回頭，冷笑了一聲，“看來趙魯南也選錯了藥劑。”
“我是地球人，互相滲透本來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愛麗絲雖然語氣輕鬆，但精神卻高度集中在嘉叔身上“為了您的生命安全，請告訴我，潛伏在雲滇基地的間諜到底是誰。”
“地球人，你們以為背叛的事情會發生在‘三星戰士’身上嗎？隻要趙魯南這一次戰役拿到屬於s939的母源，麵對死亡我毫不猶豫。”嘉叔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不無驕傲。
她說完這句話再看向地上蹙眉看著她們的賀夢麟有些感慨的淡淡道：“這一世，我雖對不起你的友誼，卻從不後悔，如果來生我是個地球人，我還希望與你一起出生入死。”
她說完極快的轉身，雙手抓住愛麗絲握槍的手，愛麗絲沒有絲毫猶豫一槍便擊中了嘉叔的眉心。
“隊長！”賀夢麟驚呼一聲，撲上前來，看到睜著眼睛的嘉叔已經斷了氣。她單手撫上嘉叔的眼皮，合上了她的眼睛，長久的低頭蹙眉，無所言語。
“說你重情重義真是一點沒說錯，不過現在不是你難過的時候。”愛麗絲說著走向操控台，看到嘉叔下達的命令一笑，發了出去，“正好，有她這條命令省了我好多事。”
這短短的幾分鍾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白杏與嘉叔的死亡，愛麗絲的反水，她覺得這些事情簡直是一個又一個夢境。直到愛麗絲說出了那句話她這才想起陳淵還麵對著數以百計的飛梭部隊，強撐著發痛的身體站了起來。
“現在陳淵的危機解除了，不過我們再不快點，林銳的危險就大了。”愛麗絲說著在操控台上輸入著複雜的代碼。
“林銳？”賀夢麟念了一句。
“一會你就知道，這件事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愛麗絲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飛速的敲打著，連眼睛都沒有離開過代碼影像屏。
賀夢麟看不懂那些代碼但她也大概知道這寫代碼相當重要，她站在一邊，縱然心裏有無數疑惑還是不便說話打擾愛麗絲。
“你隊長嘉叔的防線設置有一個缺口通路，是專門留給趙魯南軍隊報信飛艇的，‘黃金之城’戰艦援戰之後陳淵會先一步通過那裏來接你。”
“那你呢？”賀夢麟雖然還搞不清楚局勢但還是問了一句。
“我當然，是去找姚染。”愛麗絲說完敲下最後一個代碼轉身就朝大門走去。
“不是你抓了她嗎，你……”賀夢麟跟在她身後邊走邊說，“我跟你一起去！”
“我要是不按照趙魯南的命令抓住你們，誰來解決這個s939的指揮官？她的厲害想必你自己很清楚。”愛麗絲頭也不回，“要跟著來就別那麽弱，現在不是你為你那兩個朋友哀悼的時候，外麵不知道還有多少機甲戰士在為了母星戰鬥。”
賀夢麟麵色嚴肅，“我知道。”
愛麗絲腳下一頓，忽然回頭對她笑了一下，“你也算不錯，不枉我救了你兩次。”
“上一次假扮胡楊作交換的時候，你也……”
“不然的話，我用個催眠藥劑陳淵帶著你想跑都跑不了，怎麽會隻讓你片刻身體行動受阻？”
賀夢麟簡直有些眼暈，現在想來愛麗絲說的確實有道理，若不是有意放水，在趙魯南重兵集結的要塞裏，她怎麽會跑得掉。
“你潛伏在趙魯南身邊多久，別人都知道嗎？”賀夢麟問。
“隻有上校知道，這種事越少越好。”愛麗絲說完打開了自動大門，門外已經空無一人，看得出她提前就支走了所有的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