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買凶

曹玉跟著霍十九的時間久了,對他的性子了解頗深,他不是個容易陷入感情的人,但是真正在乎上某個人,就會全心全意挖心掏肺的付出,就譬如當初原本要利用蔣嫵,示意百般示好,可真正喜歡上之後,卻放棄了原本的計劃,生怕傷害到她。

付出的感情越是真摯,受傷就會越深,他與蔣嫵相同,擔心的不是霍十九想不清楚,因為霍十九是個理智的人,知道自己該什麽。他們擔心的是霍十九受到傷害。

二人便不約而同的看向房門。

曹玉幽幽道:“既然決定了回府,咱們就要盡快挪回去,免得皇上見您拒絕了她入宮的提議還繼續住在此處會多想。可是侯爺哪裏,怕不知該如何麵對老太爺和太夫人,還有方才皇上來時,侯爺定會多想的,也隻有夫人能夠安慰。”

“你說的是,那就勞煩你去與楊姑娘道個別吧。我去與阿英預備回府的事。”

想到楊曦看到他時眸子裏泛起的溫柔,曹玉就覺心慌,本能想推拒,可霍十九那的確是需要蔣嫵照顧,而且他們或許也有話要說。

曹玉就隻得點頭,去了前院。

蔣嫵回了臥房,見霍十九已經自行更衣妥當,正坐在暖炕沿上穿靴子。

悄無聲息到跟前,墩身為他穿好黑色暖靴,蔣嫵蹲在地上仰頭望著他,笑容柔和:“阿英,咱們回家吧。”

霍十九幹燥溫暖的手掌輕撫她麵頰,微笑頷首。

“爹和娘知道了。當會理解的。”而且小皇帝既是去霍府沒有找到人才來此處。那必然是已經驚動了老人家。他們如若不出現,難保霍大栓夫婦會怎麽胡亂猜測呢。

人若是擔憂一個人,猜測時隻會往壞處想。與其讓他們覺得她和火勢就可能遭遇不測,還不如讓他們知道霍十九傷了舌頭,性命無憂。

拿了棉氅,為霍十九穿好,自己也穿戴整齊,稍候片刻。楊曦便與裴紅鳳隨曹玉來了。

“真的打算這就回府去,不再多住一段時日?”

“已經叨擾多日,再者也是必須回去了。”蔣嫵拉著楊曦雙手,感激道:“此番多虧你出手相助,他日必將回報……”

“夫人說的哪裏話。”楊曦搖頭,腦後步搖晃動,為她秀麗容顏增色許多:“既然真心相交,就不必如此客套,不過是提供了幾日的食宿罷了,卻能交到夫人與侯爺這樣的朋友。於我來說是隻盈不虧的。”

“你呀。”蔣嫵嗔笑:“明明並非那般逐利的人,偏偏張口閉口都是‘盈虧’。”

楊曦有所觸動。回握住蔣嫵的手,關切囑咐了一番好生養傷之類的話,才道:“外頭已齊備車馬,還請侯爺和夫人回府後好生將養身子。”

蔣嫵與之道謝作別,依依不舍了一番,才與霍十九一同上了馬車。因身份不同,楊家的馬車自然不會十分華麗,可內在卻有別有洞天之感,馬車寬敞,坐褥舒適,還貼心的預備了暖壺和點心,坐褥也是用湯婆子捂熱了的,幾本話本放在觸手可及處,也免人途中無聊。

蔣嫵將坐褥上的香球推放在角落,撩起車簾與楊曦揮手作別,待人影漸遠,才回身對霍十九道:“楊姑娘倒是個細心之人,也不知墨染有沒有這個福氣。”

霍十九長臂一伸樓過她,輕輕歎氣。

靠在他肩頭,透過微涼錦緞衣料,能感覺得到他肩頭上的骨頭硌得慌。這些日隻使食溫涼的清粥果腹,怕刺激傷口,旁的一概不能多吃,著實讓霍十九清減了許多。雖看上去他更添了幾分不染人間煙火的謫仙之氣,實際上卻是叫人看的心疼。

“回頭叫人好生煲些補湯給你吃。”

霍十九手指順著她的長發,再次頷首。

曹玉方才已經派人回府穿了話,是以馬車剛剛停下,蔣嫵和霍十九未等下馬車,就聽見了霍大栓中氣十足的聲音:“……管他是個什麽緣由,大年三十膽敢不會家守歲,還敢找由頭來糊弄我,這個小癟犢子豬圈是肯定跪定了!”

“爹您消消氣,大哥必然是有苦衷的。”

“臭丫頭,再求情你也一起去跪!”

……

蔣嫵同情的看了霍十九一眼。隨即先輕巧躍下馬車。遠遠地見霍大栓和趙氏、霍初六都在,笑道:“爹、娘,怎能勞動你們到門前來呢。”

看到蔣嫵的臉色,趙氏便已擔憂的蹙緊了眉頭,踏雪快步迎了過來:“果真我猜的沒錯,你們定是有事兒給絆住了,有事兒你們倆從來不肯與我們講。”說著話,淚已在眸中。

蔣嫵攙扶著趙氏:“娘,我們這不是沒事麽。”

“你這丫頭,若是皇上不找來,你們還打算隱瞞到幾時去?”趙氏吸了吸鼻子,“別瞧你爹口中罵你們,心裏可有多惦記呢,夜裏就看他一袋一袋的抽煙,抽的滿屋子的煙味兒。”

說話間,霍十九已經到跟前,拱手給趙氏與霍大栓行禮。

幾日不見,霍十九竟消瘦許多,臉色也很差,終究是揪緊了霍大栓的心,縱然剛才罵的很爽快,心裏也是疼的:“?怎麽才幾日時間你就這樣兒了?”

“爹。”蔣嫵笑道:“外頭冷著,咱們不如回府再說?”

“是啊爹,你看大哥和大嫂臉色都這麽差。”霍初六擔憂的拉著蔣嫵:“回去歇一歇,吃杯茶在說不遲。”

霍大栓頷首,一心人去了上房。

待聽聞蔣嫵將事情粗略說了一遍,趙氏與霍大栓早已震驚的沒了言語。

他們在家裏包餃子過年時,霍十九和蔣嫵被圍困在巷中,他們險些就失去了長子……

“那些個狗娘養的!”霍大栓拍案而起,“誰不是爹生娘養的,竟這麽陰損!才剛咱們家人還在集市上聽人說皇上是吃了什麽五石散,還說是你怎樣的,這些人簡直滿嘴噴糞!”

蔣嫵驚愕:“怎麽,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趙氏看了看麵色恬靜的長子,擔憂的道:“是今兒才聽說的,許早就傳出來,咱們不知道呢。”

見趙氏憂慮,霍大栓憤怒,蔣嫵安慰道:“事情並非那麽糟糕,管怎麽說,皇上對阿英是信任有加的,再者說太醫也瞧過了,阿英的舌頭無大礙,調養些日子身體自會痊愈。朝堂上的事自有我們去解決,爹娘隻好費心,替我照顧好七斤便是了。”

“那有什麽費心的,跟爹娘還要這般客氣?”趙氏道:“我和你爹都是粗人,幫不上你們的忙,可看著我大孫子,照看照看家還是做得到的。”

又說了會兒話,蔣嫵便先與霍十九回了瀟藝院。讓人預備香湯沐浴。準備之時,蔣嫵叫了冰鬆來:

“這些日府裏沒什麽事兒吧?四姑娘除夕那日出門,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冰鬆服侍蔣嫵卸掉釵環,將長發簡單的挽起:“府裏沒大事,四姑娘是正月初一回來的,一回來就來找您,可惜您沒在家裏。”為她寬衣時,見她肩上裹了繃帶,蹙眉道:“夫人怎麽又傷著了?”

“沒事的。”

“夫人待會兒擦澡便是了,千萬不要沾水,也別自個兒動作,傷口裂開了該怎麽好?”冰鬆?擰著眉,哽咽道:“好端端的,就弄的這樣一身傷,怎麽自從遇上侯爺,夫人就一直都在倒黴似的。”

蔣嫵好笑的輕斥:“渾說什麽呢。這事兒又與侯爺什麽相幹。”

“夫人就是偏心侯爺,從前在家時,縱然沒有現在這般富貴,可也不至讓夫人時常遭遇危險。”冰鬆抹了把淚:“我真替夫人心疼。”

“好了。”蔣嫵掐了冰鬆的臉頰:“再多說,我就找個小廝把你配人,免得你胡思亂想那些沒用的。”

冰鬆噗嗤一聲笑,臉也紅了,眼淚也不流了。

蔣嫵擦身之後還要去服侍霍十九沐浴,被冰鬆和聽雨合力攔下了。待到一切停當,蔣嫵就叫人去將七斤抱了來。

七斤今日穿了一身嫩綠的小襖,頭上戴了白兔小帽,一見蔣嫵,張開小手就奶聲奶氣清晰的喚“爹爹。”

這一聲叫的蔣嫵苦笑不得,一旁的霍十九禁不住笑,扯動舌頭上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冰鬆和聽雨更是笑的花枝亂顫,“這些日小世子沒叫老太爺一聲爺爺,卻學會叫太夫人奶奶,怎麽到了這兒,偏學不會叫娘,先會叫爹爹了。”

蔣嫵將兒子抱在膝上,無奈的道:“我是你娘,怎麽這個也分不清,他才是你爹。”

七斤抓著蔣嫵的衣襟,粉嫩臉頰上掛著討喜的笑,“爹,爹爹爹!”

蔣嫵無奈的將兒子塞給霍十九了:“他找你,你帶他吧。”一副氣急了的模樣。引得霍十九強忍著笑。

眼角餘光見霍十九心情好了,蔣嫵也鬆了口氣,剛預備與霍十九商議今後該如何打算,就聽見廊下有壓低了的說話聲。

霍十九自然是聽不真切,可蔣嫵耳力過人,隱約聽到是四喜在與曹玉說:“外頭城牆上有人貼了帖子,愣是說咱們侯爺給皇上下毒,還下什麽五石散。這會子正招募江湖人士,誰能得侯爺的人頭,就賞銀萬兩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