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盛絹不情不願地接了過來,林漪涼涼地提醒她:“這上麵的玉石,的確看著不太明顯。一旦丟了,找起來應該會很麻煩,既然這個東西對林夫人那樣重要,你可要收好了。”

不遠處,中書令的夫人瞧見了,不屑地哼了哼。

“我當是什麽好東西呢,這般勞師動眾,讓我們這麽多人都得待在這兒陪著找。原來就是這麽個玩意兒!林夫人,要我說林尚書的俸祿也不低吧,怎麽連定情信物這樣的東西,都不知道買大一點的。”

即便聽到這些奚落的話,陳盛絹也無力去反駁。

她現在滿心都隻有一個疑惑,這位洛美人是如何得知這戒指就在荷囊之中的!

而且自他們一起從花園回到宴廳之後,她的視線就一直鎖定著洛夫人的荷囊。

陳盛絹很確認,中途沒有任何人打開和包檢查過。

難道,這是見鬼了嗎?洛嘉容連看都不看,就知道東西在裏麵?

邊上,葛夫人有些不樂意地瞪了她一眼,分明是對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感到無比失望:“我乏了,回房休息去了!”

等到眾人陸續離開,林漪突然壓下聲音,對還站在原地的陳盛絹開口:“林夫人下次打算丟什麽,是手鐲還是簪子呀?不過下次,我母親就不會那麽恰好地佩戴荷包出門了,你可要……好自為之!”

最後這四個字,她說得充滿了警告的意味。不等陳盛絹反應,林漪就勾起一個冷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聽到這話,陳盛絹嚇得大氣不敢出,連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難道說,這位洛美人不是看到了荷包裏的東西,而是輕而易舉地猜到了她的意圖。

但她不過是將洛夫人叫出去走了一圈,回來之後才剛說完自己的戒指丟了,洛嘉容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就能洞察人心一般,猜測到自己的用意嗎?

若真是如此,這個洛美人也太可怕了!

難怪,連季妃都不是她的對手……

林漪陪著洛夫人回到房間,洛夫人還是一頭霧水。

“真是奇怪,那位林夫人的戒指,怎麽會跑到我的荷包裏來呢?你又為何知道東西在我這裏?”

洛夫人將荷囊翻來覆去地看:“還有,明明是我們三個一同回來的,連我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讓我幫忙保管過東西,你又是怎麽聽到的?”

林漪拍了拍她的手麵,娓娓解釋:“母親難道還不明白嗎?剛才,林夫人是想借這個戒指栽贓嫁禍於你。她裝作此物到處尋而不得,就一定會對眾人說,隻是跟你單獨出去了一趟,隨身的戒指就不見了。”

“接下來,她就會懷疑戒指是被你拿了,而你隻要出聲反駁,就正中她的下懷,一旦在你的身上找到了戒指,你是小偷的事實就被坐定了!”

“什麽!”

洛夫人驚呆了,她嚇得站了起來,捂住了嘴巴:“怎麽會這樣?我跟那個林夫人無冤無仇,毫無瓜葛,她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呢?”

林漪的目光冷了下來:“我的親生母親,昔日跟她也是無冤無仇,甚至還對她有恩,她不是照樣加害我們母女嗎?”

“有一種人,生來的天性就是壞。她害人不需要任何理由,隻要能對她有利,她可以做盡這天底下喪盡天良的事!”

洛夫人心有餘悸:“天哪,幸好你反應快,能一下子應付過去。可你怎麽就篤定,那戒指一定在我的身上?要是你當時沒找到,豈不是反而不好交代了。”

“真要是不在您這裏,大不了就說弄丟了,賠她一個也無妨。可絕不能落人口舌,背負盜竊的罵名。”

洛夫人不停點頭:“對,你說得對!洛美人,幸虧是你在邊上,不然我……”

“應該說,幸虧我足夠了解她。我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地發作,必定是有所圖。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和我的生母過去吃了那麽多的虧,才徹徹底底地了解這個人有多麽的麵目可憎。”

“所以,陳盛絹現在一個眼神,一句話,我就能猜到她想做什麽!”

洛夫人抓住她的手:“林小姐,你之前幫助我們洛家解了燃眉之急,我和夫君心中都十分感激,但我們一直搞不清你真正的目的。”

她的聲音有些惶恐:“你究竟是想要用一個新的身份重新回到京城,過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是想報複那些曾經傷害過你們母女的人呢?”

林漪微微一笑,輕聲安撫她:“洛夫人,不管我做什麽,都會保全洛家,不讓你們有事的。”

洛夫人還是擔心:“你的親生父親乃是戶部尚書,今日處處幫腔的那位葛夫人的夫君,也是尚書仆射。他們的身份地位之高,不是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能惹得起的。”

“你現在隻是我們的女兒,若要跟這些人鬥,太過冒險了!”

看出來她的膽怯,林漪神色平靜地問洛夫人:“如果皇上知道,您的親生女兒洛嘉容此前抗旨不從,與人私奔,您覺得,洛家會落得什麽下場?”

洛夫人重重歎了口氣:“那還用說,洛家滿門俱滅,必死無疑。”

“可我不會讓你們死,甚至可以幫你們飛黃騰達,愈漸得勢。但也請你們,不要阻攔我想做的事!”

林漪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洛夫人,您當知道,有些事一旦決定了,便如卒過河不能退,隻能落子無悔!”

洛夫人定定地看著她,想到洛家本該有的遭遇,和林漪過去的經曆,心誌也明晰了起來。

“我知道了!洛美人,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洛家名副其實的女兒。不管你做任何事,洛家都會竭力相助,絕無二話!”

林漪的眸光輕閃:“多謝!”

……

從曲水院回來,林漪臉色陰沉。

輕水見狀,忍不住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陳盛絹居然敢對洛夫人下手,險些害她名聲盡毀。”

輕水不知席間的險惡,不由心驚:“後來如何了?”

“已經沒事了。”

林漪抬眸,眼底一片冷冽:“但來而不往非禮也!陳盛絹不是喜歡作踐人的聲譽嗎,那我就成全她!”

說完,她吩咐輕水:“研磨,給我準備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