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遠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想那麽多了,以後我們兩家結親,那就是一家人了,他幫你不是應該的嗎?現在動手的人已經死了,就算我下令讓人徹查他的身份,可背後真正的主謀一定已經操控好一切,將自己摘出去,隻怕查也查不出什麽了。”
羅尋像是怎麽都想不通:“可究竟是誰這麽恨我?我一直都在縣城裏待著,這麽些年跟京城毫無瓜葛,按理說,不應該結仇至此啊!”
董遠哲歎了口氣:“京城的官場就是如此,看似風平浪靜,實則雲譎波詭。此事,跟你本人的私仇無關,隻要你的存在觸犯了他人的利益,他們就會不顧一切地針對你。在這裏,利字當先。”
他想了想又提醒道:“羅大人,往後你萬事小心就好,這軟蝟甲,你之後還是常穿著吧。”
羅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季府之中,季遠彰聽著底下人的回信,閉上眼睛,臉色陰沉地深吸了一口氣。
“右相,我們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在身上穿了軟蝟甲。如果不是有那玩意兒在,他一定死得不能再死了!您說,這人難道有預知未來的本事嗎?他怎麽就想到後麵可能還有危險,竟把這樣的東西穿在身上,實在匪夷所思!”
季遠彰倒是沒有想那麽多,他沉聲開口:“許是上一次,他在回京的途中遇到刺殺之後,心中就有了提防,所以回京之後仍然保持警惕心。既然如此的話,下一次再動手,成功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也不必再冒這個險了。”
“那就這樣放縱羅家和董家結親?”
“眼下也隻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最大的希望,還是在娘娘腹中懷的孩子身上,隻要那是一個皇子,季家的未來便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撼動!”
……
夜黑風高,幾匹快馬在濃濃的夜色中一路馳騁,為首的人麵如冷玉,眉眼深沉,比起平日毫不在乎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蔚疏澈難得的焦慮不安的時刻。
因為他們已經接連趕了許久的路,孟九忍不住提議:“殿下,要不要歇一會兒再出發,免得您體力不支?”
蔚疏澈搖了搖頭:“不行,耽誤不得,這件事是我疏忽了。每多延遲一陣,她要承受的痛苦就多一分。”
避暑山莊之中,林漪躺在床榻上,渾身是汗。
甚至因為疼痛,她不時地感到手腳**,身體也時不時不受控地躬了起來。
望梅和輕水看到這一幕,都麵色擔憂,輪流在床榻邊照顧她。
輕水不時替她診脈,並用銀針替她封住一部分的穴位,然而並不能過多緩解她的痛苦。
一想到這件事是跟蔚疏澈有關,輕水就有些懊惱:“原本以為晉王殿下給小主服的藥是在嚇唬她,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至於把事情做得這麽絕。沒想到,他是真的下毒啊!現在好了,隻下毒藥不給解藥,他人又不在這山莊,你不是存心讓小主遭罪嗎?”
望梅也提心吊膽,不停地解釋:“我已經盡快給殿下傳信了,想必藥很快就能送過來。殿下絕不會真心傷害小主的,但他背負太多,才會事事謹慎防備,希望小主再挺一挺,千萬不要有事。”
一個月前,正是林漪和蔚疏澈攤牌的時候。
隻因林漪多說了一句玩笑,就被蔚疏澈喂了一顆毒藥。
隻是當時這毒性尚未發出,根本察覺不出異樣,這段時間林漪的身體也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所以林漪自己都覺得應該沒問題的。
沒想到今夜,毒性突然發作,來勢洶洶,簡直要了她半條命。
偏偏這件事,她還不敢驚動太醫,一來,此毒是神醫穀最新研製的毒藥,一定極其罕見,縱然是太醫,也不可能有什麽法子抑製。
二來,此事一旦傳了出去,皇上和太後都會知道,到時候如果徹查的話,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隻能強行忍下來。
輕水心疼地開口:“不行,我要盡快給穀主寫一封信,把這件事告訴他。既然毒藥是神醫穀研製的,穀主一定有辦法救她。總不能真的每個月都指望晉王殿下給藥吧,那我家小主的性命完全攥在他的手上,算什麽呢?被他玩弄於鼓掌的棋子嗎?”
輕水話音剛落,林漪就覺得一股腥氣湧上了喉管,她忍不住稍稍起身,隨即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再看這血水的顏色,竟是有些發黑,讓人十分揪心。
輕水見狀,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自外推門而入,連步伐都像是帶著一陣疾風。
輕水和望梅心中一驚,忍不住猝然回頭,就看到身著一身夜行衣的蔚疏澈快步走到了床前。
望梅頓覺驚喜,脫口而出地叫了一聲:“殿下!”
蔚疏澈徑直來到林漪的床邊,從袖子裏掏出了一粒藥丸,直接塞到了她的嘴裏,將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確保她咽下去,隨即又用指腹替她擦去了唇邊的血跡。
做完這些,他沒有立刻起身,就這麽坐在床邊,靜靜地等待著林漪的反應。
起初,林漪尚有些神誌不清,連有人進來了都沒有察覺到。
但很快,這藥物就發揮了作用,她逐漸感覺到身體的疼痛消減了下去,眼前看到的景色也清明了起來。
等到他的呼吸平穩之後,再睜開眼便看到蔚疏澈眉頭緊鎖地坐在自己的身邊。
林漪瞥了他一眼,並未開口,而是有些賭氣地將頭扭到了另一邊,好像連看都不願再看到他。
蔚疏澈的表情更是奇怪,這毒藥明明是他給林漪下的,可他好像自己反而不高興了,像是誰得罪他一般,臉上強壓著火氣。
輕水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滿頭霧水。
這兩人怎麽反應都這麽詭異?
不過幸好,這位晉王殿下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對林漪不管不顧。
望梅發出去消息不過才幾個時辰,按理說,蔚疏澈是不可能在收到她的消息之後才趕來的,一定是提前就動身了,看來他心裏還是有點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