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蔚疏澈這麽說,季遠彰顯然已經想好了說辭。

“關於這一點,殿下完全不用擔心,隻要有充分的理由,讓小女不得不嫁給您,就算是皇上也無話可說。”

蔚疏澈盡量麵不改色地詢問:“比如呢?”

“比如說,如果小女剛好落水,而殿下恰巧在附近看見水裏有人,就將她給撈了上來,小女自當以身相許,來報答殿下的救命之恩。而且女子落水,被男子所救,傷及自身清譽,你二人再成婚,即便是皇上,也無法阻攔吧?”

“這件事,同樣不會讓殿下受到什麽損害,還能給殿下博得一個積極救人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蔚疏澈心情複雜地扯出一個笑:“看樣子,右相已經將這件事給謀劃的十分周全了?”

季遠彰聽出來他話語裏隱約的內涵之意,抿唇一笑:“還請晉王殿下將心比心,也考慮考慮我們季家的立場。我幫襯殿下,可是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自然要謹慎一些。如果殿下不願意讓小女進入王府,就算季家想要站在殿下這一邊,日後行事,多多少少都會有所保留。可如果,小女成了殿下的側妃,殿下也算是老夫的女婿了,既是自家人,理當全力相幫,盡心盡力。”

季遠彰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甚至還有些真誠。

實則從蔚疏澈的角度來看,換作是他自己,他也確實有可能做出同樣的決定。

畢竟口頭的承諾總是顯得十分單薄,一說就破,而像聯姻這樣實際的樞紐,相較而言就會顯得牢固許多。

季家如此安排,確實無可厚非。

隻是蔚疏澈心中仍有頗多不願,他忍不住又說:“就算本王同意,右相的小女兒跟宮中的季妃娘娘同為姐妹,而皇上又是我的叔叔,如此一來不是亂了輩分?”

季遠彰對此不以為意:“身在天家,何須講究輩分?前朝還有姨母和外甥女同嫁君王的先例,我這庶女年歲比您還要小,跟她的長姐季妃娘娘也相差了十歲有餘,幾乎是一旬了,她們二人本就差不多隔了一輩。所以,也不算違背了禮製!殿下不必多心!”

看樣子,季遠彰分明是將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此時要是他拒絕的太過,定會引起季遠彰的不滿,甚至是猜疑。

以季遠彰的謹慎,難免覺得自己跟他的合作發自肺腑,說不定事成之後就會將季家給推開。

這麽一來,季遠彰豈能心甘情願地為自己辦事?

想到這些,蔚疏澈瞬時就一陣頭疼。

他麵上表現得還算鎮定:“右相說得也有道理,但這件事怎麽都得等萬壽節之後再議。明日就是皇上的壽辰了,接連多日,舉朝上下都會十分繁忙,還是不要在皇上壽辰的中途出了其他事為好。”

季遠彰點了點頭:“隻要殿下不拒絕這個提議,何時進展,都好商量。”

想到望梅轉達的話,蔚疏澈再度提醒:“聽聞此次萬壽節,宮中內務方麵是皇後和那位洛嬪一並操辦,我知道,季妃娘娘一向和皇後不對付,沒準會為了給皇後添堵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以防節外生枝,還請季妃娘娘安心養胎,切莫再有其他的打算。”

聽到蔚疏澈特意這麽說,季遠彰雖然覺得有些奇怪,還是答應了下來。

畢竟,他們現在有這麽大的把柄落在蔚疏澈的手上,如果不聽他的,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日後季妃行事也更應該低調為上,免得太過跋扈,在宮裏宮外得罪了人,待到蔚呈肅皇位不保,她這個寵妃會跟著不好收場。

跟蔚疏澈見完麵之後,季遠彰就立馬讓人給季思嫻傳話,讓她在宮中行事低調小心一點,不要衝動。

季思嫻聽到後頗為不滿:“父親這是什麽意思?我本來想著給那個洛嘉容安上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讓她吃點苦頭,現在豈不是做不成了?”

前來傳話的人立刻壓低了聲音:“右相交代過,往後,他會有新的規劃,朝中局勢也會天翻地覆,娘娘身在後宮,越是平靜度日,越不會惹禍上身!”

聽到來人這麽說,季思嫻露出驚疑的神色。

季遠彰他到底想做什麽?看來,後頭得找個機會當麵問清楚!

當晚,帝後二人同住太極殿。

隻因萬壽節前一日,帝後同寢乃是本朝的慣例,且接下來三日,早晨都會連著休沐。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天子和朝臣能夠輕鬆下來。

因為萬壽節當日,天一亮,蔚呈肅就要和潘氏一同起身,帶著朝臣和宮中後妃,還有各地的藩王節度使前去祭拜宗廟。眾人無故不得缺席。

而舉行完祭拜大典之後,還得花車遊街,即皇上坐在布置好的花車上,繞著京城幾個主幹街道,巡遊一圈。

街道兩旁也會有百姓前來圍觀,並向天子朝拜,可謂是萬人空巷。

這也是高祖皇帝提出的,萬壽之日,與民同樂。

而禁軍和京城駐軍,都會在兩旁維持秩序,以免百姓驚擾到皇上,更是要隨時保護蔚呈肅的安危,不讓心懷歹心的人有機可乘。

在嚴密的防護之下,還從未有過誰能刺殺君王成功的先例。

因此蔚呈肅對於自己的安危並不擔心,加之是生辰之日,他坐在花車之上,看著兩旁高呼萬歲,恭敬跪拜的百姓,笑著揮了揮手。

等到花車從一條路上離開之後,原本設立在兩邊的護衛也會隨之撤走。緊接著,就會有各種攤販商戶在兩邊售賣一些小的商品或者吃食,竟也能形成小有規模的市集。

不少朝臣和百姓都會前來湊個熱鬧,逛逛市集,買點喜歡的小玩意兒,熱鬧非凡!

市集上,蔚疏澈帶著孟七隨意地走著,孟七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殿下,剛才屬下好像看到季家那位庶出的三小姐了。”

蔚疏澈冷冷瞥了他一眼:“這種事,有必要跟本王特意提起嗎?”

孟七撇了撇嘴:“殿下就算心中不願也沒用,以右相的雷霆手段,恐怕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