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大概是察覺到林漪有些心事,潘皇後放緩了腳步,靠近了詢問。
“洛美人,你這是怎麽了?從太極殿出來,本宮就感覺到你似乎心不在焉。今日這一遭,也算占了上風,你難道不覺得開心嗎?”
林漪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娘娘沒發現,此事有些異常嗎?”
潘氏看著她:“有什麽異常?”
“‘沉香醉’明明是我們讓人偷偷放進香膏裏的,皇上或者是林妙,都不可能碰到過,為何院判大人會說,皇上的脈象不穩,是受到了**的影響呢?”
潘皇後對此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好困惑的。如此,豈不更加說明了你此前對林妙的揣度是對的,她本身就用了其他的**來蠱惑君心。院判所說的效用,定是她自己原先的手段搞出來的,跟‘沉香醉’無關。眼下不過是歪打正著,讓她原形畢露而已。”
林漪心中仍有些疑慮。
以她在神醫穀多年的見聞,能靠著散發味道就有奇效的藥,除了“沉香醉”以外,幾乎想不到其他的了。
這也是她利用“沉香醉”來陷害林妙的原因。
蔚呈肅的吃食向來有人把關查驗,林妙不可能有辦法、更不會有那個膽量,給蔚呈肅下藥。即便她要做什麽,也隻會在自己身上想辦法。
所以林漪之前篤定,她會在舌頭底下藏一些類似“含香丹”之類,稍有淡香的小玩意兒來調情。
這也是過去,她的生母陳姨娘用過的。
可若真是“含香丹”之流,絕不會導致人的脈象紊亂……
潘皇後低聲提醒:“管她是因為什麽,總之,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皇上最是不喜後宮有人用歪門邪道來獲寵,雖然林妙隻被降了一級,但在皇上心裏,多半是嫌惡了她。之後她再想重獲恩寵,可就難了!”
林漪點了點頭:“娘娘說得極是!”
潘皇後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你先前將那秘藥給本宮的時候,本宮還心裏存疑,不知它是否能給林妙一重擊。沒想到,院判竟辨認出那是‘沉香醉’。你是如何做到,用短短數日,就製作出此藥的?”
林妙低頭一笑:“其實,妾身所製的並不是真正的‘沉香醉’,隻不過剛好能煉製出一種‘沉香醉’裏也有花液,就是院判說的會變色的那個。這還多虧了娘娘的庫房裏,香料充足,否則,妾身可沒本事這麽快弄出來。”
潘氏似懂非懂:“哦,是這樣啊。”
兩人在宮道的拐角處道別,各自回宮。
一回到雲雪閣,輕水就忍不住問:“你幹嘛要騙皇後說,你用給她的藥水是從她庫房的香料裏提取出來的?那明明就是真的‘沉香醉’,也是你之前從神醫穀帶出來的。”
林漪睨了她一眼:“我如果跟她坦白此藥是我帶進來的,不是主動將把柄送到皇後的手上嗎?”
輕水疑惑道:“但你和皇後,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嗎?我看她對你很是信任,什麽事都與你商量。”
“這宮裏,哪有什麽永遠的朋友?而今她和我一體,隻因我們利益一致。可要是有一天,我們之間出現了衝突,她未必不會對我刀劍相向。”
林漪握住輕水的手:“所以,在這個地方,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唯你而已。”
輕水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指。
她又笑起來:“不過,今晚可太熱鬧了。林妙前幾天春風得意,一定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就摔下來吧。”
輕水越說越興奮:“上一個這麽快被降了位份的,還是已經被打入冷宮的那個朱鵲呢!要怪,隻能怪她們惹錯了人,偏偏犯到你的手上了!”
林漪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怎麽被你說的,我像是什麽洪水猛獸,誰同我為敵,都是找死。”
輕水哼了哼:“難道不是嗎?”
林漪輕笑了一聲:“說實話,我跟朱鵲本無仇怨。她會落到如今的地步,純屬是自己犯蠢,非要對我步步相逼。可林妙不同……”
提到林妙,她的眼底湧動著濃烈的恨意。
“就算林妙想在這宮裏安分守己,我也會讓她,萬劫不複!”
……
啪!
毓舒宮內,林妙話音剛落,就被季思嫻不客氣地甩了一巴掌。
林妙一時沒站穩,差點跌倒在地,而後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即便心裏感到屈辱,她還是跪在了季思嫻的腳邊,如泣如訴。
“貴妃娘娘,求您拉妾身一把吧!”
季思嫻氣得冷笑不止:“你前腳剛被皇上責罰,後腳就來本宮的毓舒宮裏求情,若是讓皇上知道了,還以為給他下藥這樣下三濫的手段,是本宮教唆你做的呢!”
林妙登時伸出手指,指天發誓:“貴妃娘娘,妾身真的沒有給皇上用過‘沉香醉’!您就算給妾身一百個膽子,妾身也不敢做有損龍體的事啊!若是說謊,甘願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見她說得激動懇切,季思嫻的怒火漸漸地消了一些。
她眉頭緊鎖,打量著林妙:“當真?”
“千真萬確!昨日種種,皆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嫁禍於我!否則怎麽會那麽巧,先是宮中流傳著關於我母親的謠言,在我侍寢之際,德妃和周婕妤就帶著人來阻攔。隨後,皇後和洛美人也跟著過來了!”
林妙滿腹委屈,悲憤不已:“那香膏,明明就是內務府所備,怎麽裏麵會有那勞什子的‘沉香醉’!妾身簡直懷疑,從我第一天侍寢開始,就有人在香膏裏做局,等著給我下套了!”
聽了這話,季思嫻在殿內來回踱步了起來:“你覺得,這件事是誰要針對你?”
“不知道。可妾身認為,幕後黑手,定在昨日去的幾人之中!說不定,就是德妃和周婕妤!”
她看著季思嫻,淚眼婆娑:“娘娘此前為了妾身進宮,煞費苦心,妾身本想著入宮之後盡快得到盛寵,也好回報您的栽培之意。未曾想,還沒站穩腳跟,就被人擺了一道。若是不能扭轉局麵,妾身在皇上心裏,定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哪裏還有出頭之日?”
“而今,能幫我的,隻有娘娘了!隻要妾身破了此局,願為娘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季思嫻倨傲地挑了張矮凳坐下:“想要本宮幫你,你可有什麽對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