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林漪猝然抬頭!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侍衛從思信的身後,將他猛地一推,思信踉蹌了幾步,跪倒在地。
他聲音打著顫開口:“奴才思信,參見各位娘娘和小主!”
皇後垂眸掃了他一眼,隨即看向了林漪的位置:“洛美人,此人,是你宮裏的人嗎?”
林漪暗暗攥緊了手指,還算平靜地點了點頭:“不錯,他是在妾身封了才人之後,由內務府送到雲雪閣去伺候的。”
地上,思信一直抖個不停,像是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處境有多可怖一般,顯得十分惶恐害怕。
季思嫻嗬斥了一聲:“抬起頭來!”
思信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眾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打量起他的帽子,果然見他的帽繩之上,缺失了一個固定的木珠。
眼下纏繞在下巴之處的,是他自行係上的繩結,也因此,顯得這繩子有些緊繃,將他臉部的輪廓都勒得有些別扭。
靜嬪伸出手,指著他激動地喊起來:“皇後娘娘您看!他這帽子當真沒有珠子,可見此人的嫌疑最大,沒準,他就是殺了阿沁的凶手!”
思信嚇了一跳似的,哆哆嗦嗦地開口:“娘娘,奴才從未殺過人啊!什麽阿沁,奴才連名字都未聽說過!”
季思嫻幽幽道:“那你不妨說說,你這帽子上的珠子,是如何丟失的?”
“奴才是,是睡了一覺,醒來就成這樣了。”
“睡了一覺,就成這樣了?”季思嫻冷嗤了一聲:“當真是荒唐!這深更半夜的,誰還能潛入你一個太監的屋子裏去,專門取下一顆珠子嗎!就算是胡謅,也要讓人信服!”
潘皇後有些不讚成地看了季思嫻一眼:“季貴妃這話說的,未免有些武斷了。說不定,是凶手察覺到自己的帽子有問題,以防查到自己頭上,就故意跟他換了去呢!”
“照著皇後娘娘的揣測,能不聲不響地更換近身之物,必定是跟他住在同一處的人才能辦到吧。其餘的人之中,跟這小太監同住一屋的,都有誰?”
思忠跟著往前站了一步:“奴才思忠,跟思信睡在同一屋。”
“那他昨天夜裏有何異常,你知道嗎?”
思忠搖了搖頭:“昨兒夜裏,是思信看守院子,其他人就都先睡下了。奴才是一個人在屋子裏頭,實在不知外麵的情況。”
皇後追問:“那他是什麽時候回屋的?”
思忠又答:“天蒙蒙亮的時候,思信回到屋子裏將奴才叫醒,讓奴才換著伺候小主,而他因為一夜沒睡,就進屋補覺了。後來沒過多久,就聽說宮裏出了事,小主也被皇後娘娘召見來了未央宮,再不久,就是兩位侍衛前去,將奴才們給帶來了。”
比起思信一副嚇得不輕的模樣,思忠就顯得十分鎮定,說話很是有條理。
在場的人,自然也能看出來這兩人之間態度的差異。
德妃忍不住問:“思忠是吧,那你可知道,今日宮中發生了何事,侍衛又為何將你們幾個給帶過來?”
思忠冷靜道:“奴才原先不知發生何事。但剛才聽娘娘的話,略微猜到,是宮裏死了人,且跟木珠有關係。”
“不錯,你的腦子還算清楚。可這個思信,從一進門就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莫非是做了壞事太過心虛,眼見著查到他頭上了,才如此失態?”
德妃朝著林漪示意:“洛美人,將鈴鐺拿過來吧。”
林漪將鈴鐺給了輕水,輕水拿在手裏,走到殿中。
“你們幾人看看這個鈴鐺,可還認得?”
思忠和思信,以及身後兩個太監都點了點頭:“認得。”
思忠有些費解:“這似乎,是小主掛在屋子裏的鈴鐺,可奴才今晨在屋子裏擦窗子的時候,還看到了它,怎麽這會兒,被拿到這裏了。”
林漪抿了抿嘴唇:“庫房裏還有一個,但應該是有人私自拿走了,且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敬事房宮女的櫃子裏。那宮女名為阿沁,昨天於禦花園中,被人給勒死了。屍體的手掌之中,攥著一顆木珠,就是你們帽繩上掛著的這顆。”
思信聽到這裏,哀求地看著林漪:“小主,真的不是奴才所為啊!奴才膽兒小,豈敢做殺人的勾當,這您最清楚不過了!”
林漪看著他:“昨天夜裏,你除了看守院子,還去過哪裏?”
思信用力搖頭:“哪兒都沒去過!”
“可有人證?”
“這,這……似乎沒有。”
季思嫻冷笑起來:“既無人證,還不是你的一麵之詞!本宮再問你一次,這人,是不是你殺的!”
思信矢口否認:“不是,奴才當真不知!”
“不肯如實交代是吧,來人,將他拖到院子裏,狠狠地打,什麽時候願意承認說實話了,什麽時候再停下。”
兩個侍衛當即將他拖了出去。
思信對著林漪求饒起來:“小主,小主您救救奴才啊,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潘皇後見狀,看了林漪一眼,卻見林漪眉頭緊鎖,似在思忖著什麽。
不多時,院子裏就響起了打板子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是要將人的皮肉打破,下了死手,思信登時疼得哀嚎不止,哭爹喊娘。
倒是德妃有些擔心:“照這麽打下去,別再將人給打死了,萬一真的有人栽贓給他,豈不是會將凶手誤放了過去。”
德妃這話剛說完,思信又扯著嗓子哀嚎了起來:“別打了,我招,我招!”
他既這麽說,侍衛自當停了手。
季思嫻率先起身往外走去:“人果然要打一頓,才能老實!走吧,我們也該去聽一聽,這奴才是受了誰的指使!”
所有人便都跟著走進院子,皇後故意放緩了腳步留在最後,困惑地看了林漪一眼,林漪用唇語回複:“有人陷害我。”
潘氏心下一沉,外頭,已經聽到季思嫻的質問聲:“說吧,人,是不是你殺的!”
思信趴在行刑的長凳上,滿頭是汗,臉上已經被打得慘無人色。
他費力抬起頭,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是,那個宮女,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