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嫻已經要氣瘋了。

原本羅網織就,隻等獵物落網。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差一點,隻差一點,萬沒想到,她竟能讓陛下替她作證!

真的這麽巧麽?怎麽就那麽巧呢!

這個思信從她的庫房裏偷什麽不好,偏偏就偷了那個金鈴鐺。

她是交代過他,拿的“證物”要能證明是洛嘉容的東西,金鈴鐺也確實算得上了,但為什麽,這是洛嘉容提前說過要送給皇上的呢?

盛怒之下,當著蔚呈肅的麵,季思嫻還不能表露出來。

她繃著臉,壓抑著情緒反問:“洛美人是在說笑嗎?凶手是你雲雪閣的宮人,你現在來讓本宮幫你解惑,本宮難道會比你清楚嗎?”

“妾身隻是覺得,貴妃娘娘言辭鑿鑿,分析得頭頭是道,以為您能幫忙看出其中的內情呢。”

林漪這話裏的嘲諷之意,昭然若揭。

季思嫻瞪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退到了邊上。

皇後見狀,再度揚聲開口:“看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這個太監當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知是受了誰人指使,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看向蔚呈肅,征求道:“皇上,不如將他送入戒律司去,讓戒律司的人加以嚴刑。沒準刑罰之下,他受不住,就願意說出真正的實情了!”

蔚呈肅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掠過季思嫻和林妙等人的時候,尤其停頓了一下。

嚇得林妙大氣不敢出,原本一副委屈激昂、指責林漪的模樣,也偃旗息鼓了下去。

“好啊。”蔚呈肅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侍衛:“來人,將他拖走,帶去戒律司。朕倒要看看,他這張嘴裏,能吐出什麽實話來。”

幾個侍衛聞聲上前,將思信從凳子上拖拽了下去。

可還沒將他拖出去幾米,就聽為首的侍衛驚呼起來:“皇上,他沒氣了!”

分明從凳子上拖拽的時候,他還掙紮了幾下,怎麽會一轉眼,人就沒氣了。

侍衛將他的身體平放在地上,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又將他的嘴巴撬開,沉聲道:“人已經死了,他的口中藏了毒藥,應是服毒自盡了。”

季思嫻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林漪踱步上前,以防疏漏,又親自檢查了一遍,很快眼底湧起一股寒意。

當真是服毒自盡。

還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好狗啊!

他怕是擔心自己進了戒律司,未必能熬得住那裏的酷刑嚴罰,索性一了百了,連這條性命都交代出去了。

隻是,為了拉自己下水,接連喪失兩條性命,季思嫻還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見林漪表情陰沉地折返回來,蔚呈肅眉頭緊鎖,不悅地吩咐:“既死了,就將他拖出去,處理幹淨!”

“是。”

皇後不確定地詢問:“皇上,那這件事情,還繼續查嗎?”

“凶手已死,死無對證,查無可查,就此作罷吧!”

蔚呈肅約莫是心情不佳,說完這一句,再不看所有人,直接甩袖離開。

眼見他走了出去,林漪輕歎了一口氣,連請求深究的話都說不出口。

方才撿回來一條命,已經是蔚呈肅格外開恩了。

因此,她是最沒有立場讓他追查下去的人。

何況,真的刨根究底,不知還會不會再有人因此喪命。

就在林漪心事重重,想要帶著輕水離開的時候,劉洪山又一路小跑著折返了回來,來到了林漪身邊。

“洛美人。”

林漪心頭一動:“劉總管,怎麽了?”

“皇上說,想去雲雪閣喝杯茶,還請洛美人快些回去準備吧!”

看來,是要秋後算賬了。

林漪匆忙應了一聲,帶著輕水快速離開,還特意撿了一條近些的小路,一路緊趕慢趕的,總算在蔚呈肅的禦駕抵達之前,回到了雲雪閣。

院子裏,思文和思行正擔憂地來回轉悠,眼見林漪平安回來了,這才神色輕鬆了幾分。

“小主,到底出了合適,怎麽咱們院子裏的太監都被人給叫走了。聽說是宮裏有命案,難道跟咱們雲雪閣有關係嗎?”

林漪吩咐道:“這件事,之後再跟你們細說。先去燒水煮茶,皇上馬上要來了。”

聽到這話,思文和思行趕緊去收拾。

不等茶水煮沸,蔚呈肅就已經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宮人正要跪下行禮,卻見他揮了揮手:“都退下,任何人不要進來打擾朕和洛美人。”

內殿的門關上,蔚呈肅剛在軟塌上坐定,林漪就“嘭”地一聲,重重跪倒在他的麵前。

她隨即拜倒在地,額頭抵著地麵,顫著聲音告罪:“妾身有罪,請皇上責罰!”

“跪得這麽重,不疼嗎?洛美人似乎,很是怕朕啊。”

林漪頭皮發麻:“豈敢不怕?都怪妾身情急之下,膽大妄為,險些連累到皇上。”

“膽大妄為?”蔚呈肅並未叫她起來,反而輕笑了一聲:“洛美人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挺清楚的。”

“多謝皇上垂憐,願意保住妾身一條性命,否則剛才的情景,妾身怕是要被歹人構陷,死罪難逃了。”

蔚呈肅對此不置可否,隻是說:“抬起頭來回話。”

林漪便直起了身子,仍是跪著不敢起身。

“朕問你,你怎麽就斷定,朕一定會幫你。”

“並非斷定,隻是心存僥幸。”

蔚呈肅並不相信:“你沒說實話!你分明猜到了,隻要你開了這個口,朕一定會幫你……你為什麽,這麽有把握呢?”

林漪緊緊攥著手指,提心吊膽地回應:“妾身不敢欺君!如果一定要是說出緣由,那就是妾身猜到了,皇上的身體並無異常,您根本沒有中過‘沉香醉’的毒!因此您必定知道,妾身是被人冤枉的!”

蔚呈肅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他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捏住了林漪的下巴,逼著她的眼神無處閃躲,隻能看著他。

“太醫院的院判都確診了,朕是中了‘沉香醉’的毒。闔宮上下,無人懷疑,連陷害你的人,都對此深信不疑,否則也不會讓那個太監利用敬事房的宮女來栽贓你。而你,卻說朕沒有中毒……”

“洛美人,你告訴朕,你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