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照看著周圍的人都對自己指指點點,著急地擺著手:“不,不,這是誣告!”
他走到蔚呈肅麵前跪下:“皇上,臣確實跟張氏起過爭執,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其變賣攆出家門啊。至於小女的婚事,臣也一定盡心協調,讓她風光出嫁,不會虧待了她!”
“至於為何要讓李氏為妻,是因臣之發妻張氏身體不好,已臥病榻數年,府裏的大小事務她無心操持,本就多數由李氏負責,才會有此決定啊!”
秦子秋上前拱手道:“皇上,姚小姐今日之所以找到臣,是她想要去禦史台狀告其父,卻被攔在門外。禦史台官員許是不願受理姚大人的案子,就將姚夕華給勸退回去了。姚夕華無奈之下,才去往刑部。”
聽到他這話,堂上禦史台的其他官員亦有不滿。
“秦大人,這話從何說起啊!我禦史台大門敞開,凡有官員涉案,都會履行職責,什麽時候將姚小姐拒之門外過?”
秦子秋歎了口氣:“禦史台有那麽多人,你沒有攔著她,那其他人不會攔著嗎?畢竟她要狀告的是你們的副長官,誰都不想得罪,也是人之常情!”
“這……”
秦子秋不再管他,繼續對蔚呈肅說:“皇上,我朝律法有言,凡是審理案情重大,或者是牽涉到五品以上官員案件時,由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台共同負責,三司共審。所以姚小姐向刑部告發,是符合規範的!”
“而此事牽扯到姚大人,禦史台理應避嫌。臣懇請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受理,以還原事情真相。”
蔚呈肅的目光從下首眾人麵上掠過,隨後定格在秦子秋身上。
“朕準了,秦卿,這件事就交由你來牽頭,和大理寺共議。兩日之內,朕就要聽到確切的結果,不得耽誤!”
秦子秋躬身應下:“臣,領命!”
一下朝,姚照和秦子秋一同走出大殿。
姚照狠狠地瞪了秦子秋一眼,秦子秋“嘖”了一聲,滿不在乎地嗤笑了起來,悠哉悠哉地往前走。
身後,有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跟我來!”
秦子秋一看說話的是季遠彰,登時老實了不少,收斂住原先幸災樂禍的神色,一路隨著他上了馬車。
“右相!”一上車,他就恭敬地坐在一邊。
季遠彰目光沉沉地打量著他:“今日早朝,你彈劾禦史,怎麽沒有提前告知老夫一聲?”
“右相莫怪,下官也沒料到,姚夕華會在下官去往早朝的路上將我攔截啊。原本是該跟您商議一下再去參姚照的,可下官氣不過那個姓姚的,三番五次地找您的茬,連房梁鬥拱這樣的小事都要拿出來說,實在可惡!”
秦子秋忿忿道:“下官作為您的麾下官員,便想著將姚照的醜事也當堂說出來,給您出口惡氣!”
季遠彰聽他這麽說,眼底卻浮現出責備的意味。
“平日也就罷了,他今日剛參了我,你身為刑部官員就反去參他。這一來一回,落在旁人、尤其是陛下的眼裏,豈不像是公報私仇?”
秦子秋連忙說:“可這件事又不是下官杜撰的!是姚照自己行事不妥,要怪,也怪不到您的頭上啊!再說了,他親生女兒都要狀告他,刑部隻是按製受理,絕無私心。”
季遠彰沉吟道:“禦史台同氣連枝,得罪了一個禦史中丞,很可能會和他們結下梁子。”
說到這裏,季遠彰搖了搖頭:“你啊,還是年輕氣盛,姚照指責老夫的那幾點,不痛不癢,根本不會對老夫造成什麽影響。可你這麽行事,反而容易僵化六部和禦史台的關係。”
秦子秋後怕地看著他:“這……是下官唐突了!”
“罷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無用。這件事,你盡量推脫給大理寺去跟皇上匯報,隻從旁協助,切記不要讓皇上覺得,此事是我尚書省推波助瀾、故意為之。”
秦子秋連聲答應:“右相放心,得您這麽一提點,下官已經明了其中的利害,定不會肆意妄為的。”
“嗯,下去吧。”
從馬車裏跳下來之後,秦子秋微笑著目送季遠彰的車駕走遠。
隨後,他臉上原本掛著的恭敬之色,也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轉成一抹冷笑。
眼見周圍無人注意,秦子秋漫不經心地走進一條小巷,隨後七繞八繞才在一處停下,又熟練地在一扇小門上先敲了兩下,又敲了三下。
這小門從裏麵開出來一條縫,秦子秋推門而入,赫然進到了晉王府的後院。
孟七正蹲在書房門口吃燒雞,才剛將整隻雞給分開,身前就晃過一道人影,搶走了最大的雞腿。
秦子秋把雞腿放在鼻尖聞了溫,滿意地咬下一大口:“這味道,真不賴啊!”
“你幹什麽!”孟七氣得要踹他:“這是我排了一個時辰的隊,從陳記買回來的,你小子一來就搶走我的雞腿!”
秦子秋翻了個白眼:“這麽小氣做什麽?我今天在朝堂上,可是立了大功,王爺要是知道我今日的風采,定會重賞我的,區區一個雞腿,何足掛齒啊!”
說完,他還朝著門內喊了一聲:“殿下,您說是不是?”
蔚疏澈從房內走出來,倚在門邊看著他:“剛才季遠彰找你說什麽了?”
“右相可是批評了我這個年輕人辦事衝動,容易讓人誤會是公報私仇,針對姚禦史。”
秦子秋吃得津津有味:“這老狐狸嗅覺真靈敏啊,一猜一個準!可惜了,他肯定想不到我就是故意的!”
“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秦子秋輕咳了一聲:“姚夕華跟李氏關係非常差,所以她指望不上姚家,全都會聽未來夫家的安排。在這件事上,她一定咬死姚照不放……”
“而我,這麽一個正直的、路見不平的官員,當然要替這對孤苦無依的母女二人抗爭到底了,怎麽也得給姚照扒下一層皮來!務必要讓皇上認定,這一切,都是季遠彰在背後教唆,要對姚禦史下手!”
蔚疏澈看他吃得滿嘴有光,嫌棄地遞給他一塊帕子:“做的不錯。”
秦子秋哼了哼:“前幾日,連董明征那個木頭都能在季遠彰麵前演一出好戲。那我能比他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