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可憐可悲
李乘風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心中一喜，但又迅速地沉了下來，道：“乘風可是罪臣之子，雖說皇上開恩，未曾罪及家人，但是罪臣之子畢竟是罪臣之子，敬王爺與王妃若是聘了乘風，在皇上或是百官麵前，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饒雪空嗬嗬地笑了起來：“李乘風，你父親做錯了事，皇上已經罷了他的官，也抄了李家的家產，既然不再降罪於你們，還有什麽是不合適的？再說，我和嘯寒都不是那種畏懼風言風語的，隻要你願意來我空閣替我分擔，其他的事就不需要你擔心了。別婆婆媽媽，想不想來，你隻要給我句準話就行。”
這樣的說話方式，這樣的語氣，真的很像以前碧玉城的那一個讓他們極為懷念的柳三啊！
李乘風愣愣地看著她。
靳嘯寒自然知道饒雪空向來就不加掩飾，以前認識她的人跟她一相處多少都能感覺到什麽，但是別的男人這樣看著自己的妻子，他可不樂意了。
“李公子。”
李乘風回過神來，趕緊移開目光。
這時，蘭草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擺，小聲地道：“公子，王爺和王妃既然盛情相邀，你就答應了吧。”
最後，李乘風還是點頭答應了，當然不是因為蘭草的話，而是他本來就是一個不甘於碌碌無為在底層一直掙紮著的小百姓，當過了大官之子，有誰又能真正地接受現在的生活？這不算是壞，是另一種上進，至少他願意靠自己的能力掙得另一種前程。
另一個，是饒雪空給他的感覺實在太親切太好了，他願意跟著她。
空閣一直就是泠泠在管著，她雖然能力很強，但是畢竟是一個少女，有很多的事情還是不太方便也不太敢放手去做。現在有了李乘風。饒雪空就放心了。
李乘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公子哥，這段時間給他的磨練，已經讓他改變了很多，實在，肯幹，有膽識。何況他本身就有武功，有時候做起事來更有底氣。
饒雪空讓他接手了泠泠手上一半的工作，泠泠以後就主內的業務，那些需要出去與別人洽談的，都交給了李乘風。
李乘風在京都租了一棟小小的宅子。離將軍府挺遠的。饒雪空便在近一些的地段給他找了另一棟三進的宅子。讓他搬了進去。當了空閣的大管事，也不能住得太差了，以後會有很多的人情交際，商客來往。哪裏讓人上那麽破舊的宅子去。
李乘風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拒絕。
隻是在搬進去的那天，蘭草卻找到了他，二話不說就在他眼前跪下了。
“蘭草，你這是做什麽？”李乘風的麵色沉了下來。
蘭草抬頭看著他，低聲道：“公子，奴婢知道你其實並不願意帶著奴婢的，隻不過是因為心地好，不忍心見到奴婢走投無路。是不是？”
“蘭草，你到底想說什麽？”
“公子，奴婢很感謝公子，當初在小姐要將奴婢賣給洪老爺的時候將奴婢買了下來，”蘭草想起來發生的那些事。心裏越發地冰凍，同時，她的心就越堅定，她一定要改變，一定不要再那麽傻了，一定要為自己找一個好歸宿，要找到最大的靠山，讓小姐看看，她過得還不如自己，讓她後悔！蘭草咬了咬牙，道：“公子買下奴婢的錢，奴婢以後定會還給公子，隻是求公子再次幫幫奴婢，將奴婢送到敬王府去吧！”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聽她真的說了出來，李乘風還是覺得無法理解，還有一種說不定的憤怒。
他深吸了口氣，問道：“蘭草，如今本公子成了空閣的大管事，憑著這一點，日後日子過得也不會差，你當我李府的一名丫鬟，怎麽的就委屈了你？”
蘭草看著他，道：“公子，當初奴婢就說了，奴婢不想再當丫鬟了！要不然，公子娶了奴婢如何？取了奴婢，奴婢便不去敬王府！”
“哈！”李乘風忍不住大笑一聲，又收住了，指著她道：“娶你？小蘭草啊小蘭草，你現在是怎麽回事？你這是威脅本公子？”
李乘風當年是碧玉城所有大家閨秀想要嫁的對象，就是在京都雖然稱不上是數一數二佳公子，但也是很多大臣想要替自己女兒結親的對象，現在雖然李家落了勢，李父被罷了官，被流放了，剩他一個人在京都闖**，但也輪不到一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鬟來威脅！
何況，他當初是怎麽救下的蘭草？蘭草自己知道自己是怎麽樣的，竟然還能這般來威脅他？
李乘風覺得不可思議，以前的那個蘭草，現在完完全全地變了！而他之所以認識蘭草，也是在柳三那段讓人喜歡的時候，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柳三為什麽會有那樣的變化，但是現在蘭草這般模樣讓他覺得對那個時候的柳三是一種特殊的背叛。那個時候的柳三對蘭草有多好？
但是後來的柳雲薇，對蘭草卻是極端的殘忍。
一想到她們主仆先後的變化，李乘風就有點頭痛，這到底都是怎麽回事？
蘭草咬了咬下唇，道：“公子，奴婢說了，奴婢不想再當丫鬟了！”
“所以，你想進敬王府，也不是為了去當王妃的丫鬟？而是衝著敬王爺去的？”
“不瞞公子，沒錯。”
“哈哈哈！”李乘風大笑了起來。蘭草有點兒難堪地低下了頭，但是隨即又抬起了頭，挺直了背。
李乘風搖頭歎道：“蘭草啊蘭草，你還小，實在是太幼稚了，想到什麽就是什麽？不是公子看不起你，但是你這麽一個小丫頭，你以為就入得了敬王爺，大將軍之眼？有王妃那樣的妻子，王爺怎麽可能還看得上別的女人？你真是異想天開！聽我的話吧，好好在這裏呆著，以後有合適的人，本公子做主把你許過去，一輩子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就可以了。”
“不，公子，你不明白，王爺和王妃已經成親多久了你可記得？”蘭草卻搖了搖頭，目光晶亮。
李乘風一怔：“這和他們成親多久有什麽關係？”
“他們成親已經一年半了，可是王妃至今並無一男半女，”蘭草臉頰飛起一片霞紅，道：“王妃很美，功夫好，人好，很厲害，可是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生兒育女嗎？奴婢並沒有太高的奢望，也不想介入他們之間，奴婢隻想幫著王妃，替王爺生一兒半女的，王爺哪怕是讓奴婢當一個妾，奴婢也滿足了！”
李乘風呆若木雞。
這，這，這蘭草實在是讓他無話可說！
“我沒辦法說你，但是你現在還是我的丫鬟你就得聽我的，不許你再到王府去，否則你若是因此沒了命，可別怪本公子沒提醒你！”李乘風拂袖而去。
他剛接手空閣，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有了他的加入，泠泠其實是鬆了一大口氣。一開始空閣業務量還小，她處理起來遊刃有餘，可是照著饒雪空的計劃，今年一開年，生意便要做大了幾倍，她的壓力就大了起來。
李乘風安頓下來之後，她便帶著幾名管事上門拜訪。
李乘風知道空閣之前一直是饒雪空曾經的貼身丫鬟打理著，對泠泠就有些好奇了，以前他沒有怎麽留意泠泠，這一回見麵發現她年紀輕而且長得極美，不禁怔了一怔。
“泠泠見過李公子。”
李乘風連忙還禮：“泠泠姑娘客氣了。”
“今天泠泠帶了幾名管事過來，先跟李公子介紹一下，”泠泠這一年磨練得大方而爽朗，也沒有多閑話，直接進入了正題。
而她在跟他介紹空閣的事情的時候，說話也是極有條件，主次分明，半天下來，給李乘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蘭草早上就和他說了今天不舒服要在房裏休息，他也沒有留意，而泠泠更是給他帶了兩名小廝和一名廚娘過來。
“這是王妃的意思，王妃說了，家裏要安穩溫暖，李公子才能更好地做正事，所以，請李公子不要推辭。”泠泠說道。
李乘風本來要推辭的話便咽了回去，無奈一笑，道：“替我謝過王妃。”
而他們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蘭草卻直接自己找到了將軍府去。昨天她被允與饒雪空和靳嘯寒同桌吃飯，所以管家也不敢小看她，將她帶了進去。
穿過院子時，蘭草眼尖地看到了正自另一邊花廊走來的靳嘯寒，立即悄悄地扶了扶髻上的桃花簪子，撫了撫衣裳。
在靳嘯寒走過來時，她碎步越過了管家，搶在前，盈盈地福了下去，柔聲道：“蘭草見過敬王爺。”
靳嘯寒雙眸微微一眯，沒有說話就在從她身邊走過，蘭草一急，伸手就去揪他的衣袍，但是靳嘯寒哪裏有可能被這麽個小丫頭揪到？腳步一錯，就讓她的手落了空。
“王爺......”蘭草仰頭看他。
靳嘯寒表情發冷，卻在看到從花樹後轉出來的身影時又鬆了下來。
“到處找不到你，躲在那裏做什麽？”
饒雪空走了過來，挽住了他的臂彎，微笑道：“給你找埋酒的好地方啊，卻不料正好見到了。”她的目光，瞥向了一旁的蘭草。
蘭草這個曾經純真而忠貞的小丫頭，怎麽會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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