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元年十月初三,大夏出兵三十萬,分東、西、中三路,向乾國大舉進兵。

是日,縱貫乾國的上水河上,無數船隻載著大夏士兵,浩浩****地從北岸往南岸,強行渡河而來。

上水河是乾國認為的天塹,先前乾國與大夏兵馬,就是隔著上水河互相對峙。

河對岸的乾軍見狀,立即展開隊形,在河岸邊嚴陣以待。

於此同時,朝江麵瘋狂發射火箭、投石等,試圖阻擋大夏軍登陸。

你問為什麽他們不打水戰?

很簡單,沒船!

雖說住在上水河邊的百姓,都是在水裏討生活的,家家戶戶都有船,可是這些人大都投奔大夏去了,自然也把船給帶去了。

另外,乾國水師帶來的船,在前幾天叛逃了一部分,剩餘的也大都被燒了。

沒辦法,乾國水師表示大夏那頭開的價碼太高了!

隻要帶著船投誠,當官的立賞白銀三百兩,當兵的賞二十兩,而且還能立即給他們大夏國民待遇。

大夏國民待遇那是什麽概念?

不用交農稅、人頭稅,也不用服勞役,關鍵是你剛投誠過來,不想當兵就可以不當,沒人按著你的頭去送死!

而在大乾,他們這些大頭兵日子都是怎麽過的?

一年之中,大半時間服役,農忙時還得回去務農,軍餉被拖欠是常事,就算發了軍餉,大半還得寄回去給家裏人,要不然家人都得餓死!

就問你,選哪邊?

根本不用想!

況且但凡有點見識的軍官,現在都已經看出,大夏這邊強得可怕,乾國根本擋不住!

所以水師成建製地投降,根本不是什麽意外的事!

至於不光投降,還把剩下的船給燒了,那就算他們給大夏額外的贈禮了,要不然這錢拿得也不安心不是?

乾軍殘餘的水師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再呆在江麵上就是送死,於是紛紛要求棄船上岸。

而乾軍大帥也不敢讓他們呆在江麵上,畢竟你敢派他們出戰,他們就敢投降,繼續給大夏送船送人,明擺著的事!

於是,在乾軍沒有水師的情況下,大夏軍順利渡河幾乎沒有懸念。

加上此時冬季,上水河河水處在低位期,並不湍急,故而渡河更快。

即便有些船隻被火箭燒了,或者被巨石砸中,無非也就是讓士兵跳入河中,抱著舢板回去,然後換身衣服換條船再過來罷了,並不能造成太大的殺傷。

一個時辰後,大夏三路大軍就已經在河對岸建立了灘頭陣地。

有了陣地,後續渡河的速度就更快了。

到了天黑時分,三十萬大軍已經渡河一半了!

坐鎮中軍的陳梟,此時金戈鐵馬地站在上水河南岸的一個山頭之上,看著江麵以及江兩岸的火光星星點點,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他本以為此番登陸,必有一場惡戰,然而除了一開始乾軍的火箭和投石之外,竟沒有遇到多少像樣的抵抗。

由一千玄甲軍組成的前鋒營登岸之後,隻是一個衝鋒,竟將河岸邊那乾軍兩萬餘守軍打得丟盔棄甲,奔走逃命。

光是投降的就有五六千!

“上戰攻心,陛下說得果然沒錯啊!”陳梟不由地感慨了一聲。

他知道,敵軍之所以一觸即潰,完全是因為想投降大夏的太多了!

在一個多月前,蕭北玄就告訴他們,多派一些人悄悄潛入乾國,去宣揚大夏的新政。

然後,再將前來投誠的乾國人組織起來,讓他們再回去,將自己在大夏的所見所聞,向他們還留在乾國的親朋好好宣傳一番!

必須說的是,有時候敵國的國君對百姓再好,也未必能打動本國人,畢竟人都對自己的國家和故土,有某種認同感、歸屬感。

但是大夏攻乾,或者說蕭北玄打柴祁鎮,就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

畢竟,大夏本來就是乾國的一部分,而蕭北玄本來也是乾國人。

沒有了這一層,那普通百姓和普通士兵選擇誰,就純粹隻看誰對他們好了。

這麽一來就有意思了,其實很多乾國百姓和士兵,也未必真的信蕭北玄對大夏百姓有傳說的那麽好。

但是,什麽事都怕同行襯托啊,乾國的柴祁鎮對百姓實在是太狠了,苛捐雜稅、繁重的勞役先不說,就說他動不動就送百萬民夫給“國之上”,這誰受得了啊?

現在還想發動百姓來保衛他的皇位,百姓表示可去他娘的吧!

不說蕭北玄會對他們多好,起碼人家還有個“天下之義莫過於蕭北玄”的名頭,再差也比拿暴君好吧?

當然,乾國的那些所謂上層人士就不同了,他們會擔憂投降之後,自己的官位、爵位、宅子、特權要沒了,所以會拚死抵抗。

可光他們有什麽用?這些人中除了一匹武夫,大多上了戰場就能尿褲子。

一句話,大夏軍勢如破竹!

兩日完成三十萬大軍渡河之後,陳梟便按照計劃,指揮大軍分三路,直逼乾國都城大安城。

很明顯,隻要破了大安城,這場戰事就可以結束了,因為沒人再敢抵抗,也沒人再願意抵抗。

直到戰事進入第十天,他的中軍推進至離乾國都城八百裏外的玉山關時,才遇到第一個挑戰。

玉山關,由乾軍老將王晟坐鎮,而王晟手上有一支振威軍,軍中士兵大都有勳貴子弟組成。

由於王晟軍紀嚴明,這些勳貴子弟竟形成了強悍的戰鬥力,加之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家業而戰,故而抵抗十分頑強。

五萬大夏軍車輪戰,打了一天一夜,竟也沒有攻下玉山關。

陳梟不得不帶上前衛,親往前線督戰。

.......

這邊,大梁國,皇宮之內!

女帝葉輕塵站在殿中,而龍椅之上,是一個氣質陰柔的年輕人。

不用說,此人定然是大梁的國之上了。

年輕人叫張阿大,白日門邊緣小弟子一名,不過在女帝葉輕塵跟前,卻是一臉的高高在上,看女帝的眼神,跟看丫鬟差不多。

他半躺在龍椅上,雙腳擱在扶手上,懶洋洋地說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麽?好吧,那我說最後一遍,請皇帝陛下你,立即下詔,發全國之兵,前往救援乾國。

哦對,你們東山關那邊不是屯了重兵嗎?那邊的兵可以先出,其他的兵你再慢慢調。總之,我要你十日內,至少調兵二十萬進入大乾,現在聽清楚了?”

葉輕塵絕美的臉龐上,卻是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說道,“那蕭北玄,就當真如此厲害麽?讓你們不惜破壞規則,也要聯手對付他?”

葉輕塵的確不太了解現在的蕭北玄,在修界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當日一別之後,她頂多隻聽說,他安全地回到了北境,旋即掌控了整個北境,並且自立為帝,建立大夏,當時她還派使臣前去祝賀了。

之後,又曾聽聞他殺了一個修士,奪了仙緣,此後開始修仙。

葉輕塵一度認為,蕭北玄即便修仙,也很難在修界立足。

不過現在,她反倒是覺得,蕭北玄或許在修界混得還不錯。

畢竟,他若在修界混得潦倒,這白日門又怎會破壞規則,插手世俗爭鬥,逼她出兵幫乾國?

張阿大聽葉輕塵這麽一說,又見她嘴角的那份揶揄,不由皺了皺眉。

在宗門,他可以忍受被其他人輕視,但是在這裏,他無法忍受被一個區區女帝輕視。

於是坐了起來,不陰不陽地一笑,說,“葉輕塵,你稱帝這麽久了,是不是還要我再教教你,怎麽跟國之上說話?”

葉輕塵淡淡道,“你當國之上這麽久了,是不是也要朕,來教教你什麽是規矩?國之上不得插手世俗爭鬥,這個規矩難道你忘了?”

“嗬嗬,哈哈哈哈!”張阿大莫名大笑起來,然後眼睛一眯,神色凝然道,“規矩?我國之上就是規矩!我說讓你做皇帝,你就是皇帝!我讓你做婢女,你就是婢女!”

說著,視線不由掠過那張絕美傾城的臉蛋,又道,“若是我讓你做人人可嚐的青樓女,我保證你今晚就得趴在**任人**!”

葉輕塵許久未曾聽到這般汙言穢語了,卻不想這種話,竟來自於很多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國之上。

不由冷笑道,“看來修界的確是亂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修習大道,當真是荒謬!

如此,若朕今日聽命與你,他日怕是隻能成為你的傀儡了吧?”

葉輕塵這般性子,自不可能與柴祁鎮一樣,任人擺布的!

“你才知道,你不過是個傀儡麽?”

張阿大不由又是一笑,葉輕塵的話,有一點他是同意的。

那就是修界,至少是東洲修界,早已沒有規矩了!

既然如此,這般絕色美人,他何不先嚐嚐?

於是他朝她招了招手,說,“你不想發兵也行。過來,舔一下我的腳趾頭,我便重新考慮。”

說著,笑著脫了靴子。

他想好了,無論她願不願意,自己反正都能讓她這麽做。

一想到高冷的女帝,如此卑微的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他臉上就升起一絲變態的潮紅。

葉輕塵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什麽國之上,竟也是這等低賤之徒。

不由歎了口氣,說,“你這等人也配修道,當真是修界之恥。你要殺便殺,不必再費口舌,讓這大殿憑生汙穢!”

張阿大卻是不以為意,反倒是臉色越發潮紅地說道,“是嗎?那好啊,看看一會兒你還能如此清高否?”

說著,就雙指靈犀一閃,便要對葉輕塵施法。

就在這時,隻聽一聲冷笑傳來。

“她會一直清高,而你確實會變成一灘汙穢!”

伴著冷笑,隻見一道身影如電如光般,掠進大殿。

待看清來人,張阿大頓時大吃一驚。

葉輕塵也目瞪口呆。

“蕭北玄!”

兩人幾乎同時驚出聲來!

來者,正是蕭北玄!

他來這裏,當然是因為之前有北蠻、夜涼皇室被國之上所殺,然後被迫出兵攻大夏的先例。

現在他又怎可能猜不到,白日門還會用相同的伎倆?

葉輕塵呆呆地看了蕭北玄很久,這才開口道,“蕭北玄,好久不見。”

蕭北玄點點頭,說道,“女帝陛下,好久不見。那日北上,本當與你道別,隻是形勢緊迫,未有那般機會。”

葉輕塵道,“那日我本想去送別,但......國事繁忙,隻好作罷。”

她又豈能說,自己是因為他拒絕了自己立他為後的要求,這才不好意思去送別的?

看著兩人你儂我儂的,張阿大覺得這是大好的機會!

於是悄悄起身,便要向後竄去。

他當然想跑!

畢竟蕭北玄什麽層次?那可是玄武大陸第一天才,他豈能不知?

然而很快,他就聽到一聲朗笑。

“兄台,別走啊,我說了你要變成一灘汙穢,你就得變成一灘汙穢才能走。”

張阿大頓時汗毛一豎,繼而怒從心起,大喊一聲“幹你娘”,旋即噌地暴起,便要衝破屋頂往上飛去。

蕭北玄卻是微微一笑,繼而朝他大袖一甩,兩股真氣便瞬間穿透他的雙腿,“嘭嘭”兩聲之後,隻見張阿大的雙腿已是血肉模糊。

張阿大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短腿開始痛苦的哀嚎、翻滾。

蕭北玄又張開五指,掌心朝他,一股巨大的吸力,便將他整個人吸了過來,徑直到了葉輕塵腳下。

“陛下,你想如何處置他?”

此刻,葉輕塵已然呆若木雞。

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蕭北玄。

隻是短短數月不見,他竟然已經可以做殺國之上,如殺雞屠狗一般?

而就在這時,隻聽大殿之上又傳來一聲怒吼!

“蕭北玄,你敢殺我白日門的人,當真是不把東洲的規矩放在眼裏了?”

說話間,隻見三人從天而降!

正是白日門的三位長老,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周長峰!

葉輕塵一看這三人都須發皆白的模樣,便知決然是修界高手!

於是趕緊說道,“三位前輩,並非是蕭北玄破壞規則,而是這位國之上他插手世俗爭鬥,且欲輕薄於我在先!”

周長峰冷笑道,“你先閉嘴,一會兒再收拾你!”

頓了頓,又看向蕭北玄,說道,“蕭北玄,你又一次傷我弟子,這次還有什麽話說?”

張阿大見三位長老都來了,頓時有了底氣,大喊道,“他不是傷我,是要殺我,要殺我啊!三位長老,且不可讓他活著離開!”

蕭北玄聞言,笑道,“胡說八道!我這不還沒殺你嘛。”

張阿大冷笑道,“姓蕭的,你怕了?敢做不敢當?”

蕭北玄不由又是一笑,說,"不是,你誤會了!”

“誤會?哈哈哈,蕭北玄,今天我讓你......”

自以為得勢的張阿大一點都不想放過蕭北玄,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隻見蕭北玄伸出一指,指向他。

接著,指尖一道真氣閃出,徑直穿過了他的胸口,將他的胸口炸出一個大洞。

張阿大呆呆地看著自己胸口的那個大洞,直到斷氣前的一刻,仍然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蕭北玄卻是聳聳肩,一臉輕鬆道,“我是說,等我殺了你,他們再替你報仇,才名正言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