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和乾國一直是世仇,所以大梁才會在兩國邊境的東山關,囤下如此重兵。

蕭北玄本來不想大梁摻和進來,畢竟他自己也能吞了乾國,沒必要再欠人家一份人情。

不過看起來,無論是葉輕塵,還是葉瑾儀,現在都想送這一份人情。

這是很自然的,因為從地緣形勢上講,大夏今後明顯會成為東洲第一強國,而且吞下乾國以後還會跟大梁接鄰,大梁這個時候出兵,可以鞏固兩國間的友誼。

更何況蕭北玄已經答應成為梁國的國之上,大梁肯定就一邊倒了。

東山關離乾國的國都大安城,不過十天的路程。

故而聽聞梁國來攻,乾國調往北線的兵,不得不又撤出五萬,去馳援西線。

如此一來,乾國的北麵防線就薄弱了許多。

被阻於玉山關的陳梟得知此事後,果斷命東路的傅年雪率五萬夜涼兵,外加三萬大夏精兵,從薄弱處快速突破,然後又掉頭向西,與他兩麵圍攻玉山關!

玉山關的老將王晟及七萬振威軍確實能打,但是也架不住近二十萬大軍的兩麵夾擊。

激戰兩天兩夜後,玉山關多處城牆損毀,看著源源不斷的敵軍衝進關內,王晟自盡,剩餘振威軍在巷戰半日後,終於宣布投降。

玉山關之後便是一片大平原,有大道直通京師,可以說乾國已經無險可守!

而於此同時,葉瑾儀也在猛攻乾國西部最重要的關隘長庸關。

之前長庸關由王策鎮守,還有猛將陳梟輔佐,可謂固若金湯,葉瑾儀從沒討到過便宜。

但是如今,長庸關守將是一個毫無戰鬥經驗,隻會溜須拍馬的李大矛,且之前王策的手下因為被柴祁鎮懷疑是放蕭北玄過境的同謀,被殺的被殺,被免職的免職,哪還有什麽像樣的人才了?

葉瑾儀隻花了兩天時間,就輕鬆攻下了長庸關,不但俘虜了兩萬多乾軍,還收獲了一大批物資,竟足夠支撐大梁東征軍三個月作戰之用,當真是喜出望外。

有了這些物資,葉瑾儀便有了**的底氣。

留下兩萬精銳駐守長庸關之後,她又馬不停蹄地親率八萬大軍,直插乾國江南重城琬安城。

攻下琬安城,不在於能截斷乾國的錢糧北上,更重要的意義在於,可以阻斷柴祁鎮的南逃之路!

葉瑾儀很清楚,蕭北玄不光要乾國江山,必然還想活捉柴祁鎮!

而她,想將柴祁鎮,作為再次見麵的禮物,送給蕭北玄。

戰事推進得非常順利!

越往後,遇到的抵抗越少!

當乾國各地的守軍、將領和地方官,看到大夏軍一路凱歌,高開猛進,勢如破竹之後,就知道大乾氣數已盡!

偏偏又在此時,各地的農民起義此起彼伏,延綿不絕,這些起義軍很有意思,口號無一例外都是“開城迎王師,王師來了不納糧”。

內憂外患之下,就算是對皇帝死忠的那幫人也承認,大勢已去。

接下來,這幫人就合計著怎麽逃命,怎麽保全家產了。

乾軍兵敗如山倒。

十天後,大夏三路大軍,已然距離京師不足五十裏了。

金鑾殿上,柴祁鎮看著朝堂上,文武群臣竟然少了一半,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

“今日未上朝之官員,一律革職抄家!王德全,你帶人立辦!”

王德全是皇城之內,近衛三營的統領。

可是他喊了好幾遍,王德全都沒有出列。

他身後的總管太監終於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王統領......他今日也沒來。說是,說是遠嫁的女兒懷孕了,他得去看看!”

柴祁鎮聞言臉色驟然一沉,凝聲道,“朕怎麽聽說,他遠嫁的那個女兒,已年近五旬,還如何懷孕?”

金鑾殿內鴉雀無聲。

如何懷孕?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都已經出城了,說女兒家的狗懷孕了他去祝賀下也無所謂,反正人家不打算回來了!

“禁軍統領何在?”柴祁鎮聲音更為陰沉地說道,“朕已下令全城百姓、軍士、官員,無朕親筆手諭不得出城,他王德全是如何出去的?”

禁軍統領秦風出列,言之灼灼地說道,“啟奏皇上,臣已經下令全城戒嚴,王德全此刻必然沒有出城!臣這就親自帶人全城搜查!”

秦風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但是王德全給他的三百萬兩銀票現在就在他身上。

他早就想好了,再撈兩天,他自己也喬裝成百姓跑到鄉下去。

開玩笑,這個時候不跑什麽時候跑?

誰給這昏君賣命啊?給他賣命的那些忠臣良將,最後哪個落好了?

這麽一想,秦風甚至連一絲愧疚感都沒有,反而有一種因為背刺昏君,而替那些被柴祁鎮冤殺的忠臣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在場百官也大都知道,秦風這些天拿著全城戒嚴令,在大肆收錢,然後偷偷放城裏的權貴逃出城去。

可是誰也不敢說,更懶得說。

畢竟搜集證據去舉證他也需要時間精力,這國家都快完了,還費那事幹嘛?

再說了,萬一柴祁鎮這暴君不信,自己豈不是要人頭落地?

所以,這忠臣啊,誰特娘愛當誰當去!

此刻,柴祁鎮看著秦風,這個自己親自提拔上來的禁軍統領,自信地點了點頭。

他覺得,誰都可以背叛自己,但是他不會。

於是說道,“你去,把今日未來上朝之官員,全體抄家!”

秦風快樂地說道,“臣遵旨!臣不光要抄家,還要將這些有負皇恩的貪生怕死之徒,全部找到,打入天牢!”

秦風走後,大殿內陷入了一片更深的沉寂。

戰事糜爛,大夏三路大軍壓境,誰都知道皇城是遲早要保不住的!

這個時候,若是正常情況,怕是得有忠臣跳出來,要皇帝“南巡”什麽的了,起碼這樣還能在南邊成立個小朝廷不是?

可是現在,沒有一個大臣出來說這個。

畢竟,這柴祁鎮性情暴躁,陰陽難測,萬一你讓他南巡,他給你扣個動搖軍心的帽子當場斬了你,你也沒地兒說理去不是?

這種暴君,不足與謀!

在場百官都想好了,大不了蕭北玄打進來,大家投降嘛!

反正他們跟蕭北玄沒有過節,有過節的那些,這兩天早跑光了!

......

秦風出了門,徑直回到自家宅子。

他的宅子現在人很多,主要是多了那些官員帶不走的女眷。

那些官員留下的女眷至少有三五百之多,個個都貌美如花,他親自挑選了最為風姿卓絕的五六十個,這幾天當真是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他剛進宅子,就有手下來報。

“秦統領,弟兄們發現城裏來了好幾個眼生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到處轉悠,如何處理,請統領示下。”

秦風皺了皺眉,知道眼下全城戒嚴,不可能隨意跑進陌生人來,如果有,那對方是誰,來做什麽的,似乎不用想也知道。

不過想了想之後,他便立即說道,“咱們已經全城戒嚴了,又哪來的陌生人?讓弟兄們不要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放寬心。另外,也別去找人麻煩,越是這個時候,咱們就越不能擾民。”

手下一看秦大統領突然如此仁慈寬宏,愣了下。

但很快就明白了!

哦,統領這是徹底撒手不管了啊!

他不想得罪大夏!

他想給自己留後路呢!

於是那手下也笑了起來。

說道,“秦統領,既然如此,那屬下有筆買賣跟你談。”

“什麽買賣?”

“大夏王師托我給您帶個話兒,說隻要您到時候開了城門投降,就可以允許您帶著家業,平安離開京城,富貴綿長地度過餘生。”

秦風一臉震驚地看向自己這個平日裏滿口“忠君體國”的手下。

勃然大怒道,“你他娘的已經投靠夏國了?老子這就宰了你!”

那手下笑得更雞賊了,說道,“秦統領,放心,我不是皇上來試探你的!你瞧,這裏有大夏國南征大元帥陳梟的親筆書信。陳梟不是您以前的同窗嘛,他的字跡您應當認識。”

秦風接過書信一看,果然是陳梟的筆跡。

這下嘴角就壓不住了。

這可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啊!

本來他還在擔心,自己跑了以後,蕭北玄會不會派人全國搜捕呢。

現在居然給他立功的機會?

這不得好好把握?

於是立即說道,“你小子給我進來!”

不裝了,攤牌了,得商量下怎麽配合王師進京啊!

......

三日後,大夏軍包圍了乾國京城大安城。

為了鼓舞士氣,柴祁鎮身披黃金甲,親自登上城頭督戰!

此時沒人知道,他身後的城樓裏頭,還坐著一位身穿白衣、全身皆白的男子。

隻有柴祁鎮知道他是誰,又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那人,便是如今柴祁鎮所有底氣的來源。

麵對著底下黑壓壓的大夏士兵,柴祁鎮冷聲笑道,“大夏國主蕭北玄何在?這逆臣賊子,見了朕何以不來下跪請安?”

城下的大夏軍副將趙甲乙一聽,毫不猶豫地罵道,“滾你娘的蛋!柴祁鎮,你還在這狗叫什麽?你以為你什麽東西,要不是你老爹把皇位傳給你,你給我們陛下提鞋都不配!”

柴祁鎮想過對麵不會對自己太客氣,但是沒想過竟會被如此辱罵,這是他一生都未曾經曆過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不可思議。

接著冷聲對趙甲乙道,“放肆!趙甲乙,你趙家世受皇恩......”

趙甲乙卻一臉鄙夷地打斷道,“我受你娘的皇恩啊!姓柴的,用你的狗腦子好好想想,要不是我們這些忠臣良將,有你柴家天下嗎?

要說恩,我們才對你有恩,知恩不感恩,你這是不義!

你好好的皇帝可當,卻偏偏要濫殺忠臣,如今眾叛親離,你這是不仁!

你老子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如今卻被你敗成這樣,你這是不孝!

如今我大軍壓境,取你首級如探囊取物,你還不自知,你這是不智!

你這不仁不義不孝不智的廢物,如豬狗一般低賤的昏君,也敢口出狂言,當真是笑話中的笑話!”

他話音一落,底下一眾大夏將士頓時都大笑起來。

“哈哈哈!”

笑罷,又齊聲喊了起來。

“昏君!昏君!”

“廢物!廢物!”

這喊聲很快傳了開去,緊接著整個皇城周邊的大夏軍都跟著喊了起來。

此番兵臨皇城的大夏軍有近二十萬之眾,這二十萬人齊聲大吼,是何等的震耳欲聾!

每一個吼聲,都像是一枚針,二十萬枚針全都狠狠地刺在柴祁鎮的胸口。

又像是一把把重錘,錘在柴祁鎮那顆高傲冷漠的心間,將他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錘得千瘡百孔。

這些年,他自認為將皇帝心術玩弄得爐火純青,天下皆是匍匐在他腳下的草狗,可以肆意玩弄、打壓、殺戮。

然而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在天下人眼裏,自己才是草狗,是廢物!

關鍵是,他的身邊,此刻沒有一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無論他願不願意承認,他都知道,自己這個“皇帝”,所謂的“威嚴”早已**然無存。

再沒有人對他有什麽敬畏之心,比如今日,一個大臣都沒來上朝!

沒人再理他的皇帝的“皇命”了!

到了這一刻,他那引以為傲的喜怒不形於色,“天威不可測”,徹底成了笑話!

柴祁鎮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一個趔趄跌倒。

不過一想起後麵的城樓裏,坐鎮的那位恐怖大能,想起自己手裏還有幾十萬禁軍,他頓時又熱血沸騰起來!

“他們、他們都是朕的狗,依然是朕的狗!朕坐擁天下,即便殺伐果斷了些,也不是他們能審判的!

朕的身後有大力量護著,這種力量豈是他們這些低賤的草狗能抗衡的?”

想到這裏,他哈哈一笑,終於穩住了心神。

然後又大聲道,“蕭北玄何在?怎麽,怕了朕的天威,不敢來見朕了?”

他話音一落,隻見空中傳來一聲大笑。

“柴祁鎮,朕來了,就怕你夠不著吧?”

說話間,隻見三柄飛劍禦空而來。

正是蕭北玄、賴三兒、白勝景三人。

飛劍一出,城內乾國士兵無不大驚失色!

“禦劍飛行!蕭北玄果然修仙了!”

“這、這這,這還打個屁啊!他一個人就能把我們所有人都滅了!”

柴祁鎮雖曾耳聞蕭北玄已然修仙,但是看到這番場景,依然忍不住臉色一白,甚至兩股戰戰!

他現在得抬著頭仰望蕭北玄!

若說“天威”,直觀上也是蕭北玄比他更有“天威”!

那是一種碾壓式的威嚴,在蕭北玄不屑而居高臨下的目光下,他更像是一隻倉皇的老狗!

這真不怪他,隻能說這是他的條件反射。

畢竟,即便是修界最底層的修者,在他麵前都能拿他當狗。

更何況,如今蕭北玄已站在東洲修界的頂峰!那種金丹期大能的強勢威壓,又豈是他一個區區世俗皇帝所能抗衡的?

與此同時,隻見皇城周邊的士兵,無不麵向蕭北玄,單膝下跪,齊聲大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聲之大,響徹雲霄!

柴祁鎮自問,自己一輩子都未曾享受過如此熱烈而發自心間的山呼!

蕭北玄卻做到了!

兩人孰高孰低,誰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之姿,似乎早已無需對比,但凡長眼睛、長耳朵的都能看出來、聽出來!

賴三兒見他那忽然發白的臉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柴祁鎮,東洲隨便一個修士在你麵前,你就連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跪下給人當狗,這般廢物居然還敢自稱天威?

這麽大口氣,你就不怕你們國之上出來,扇你兩個巴掌啊?”

白勝景接話道,“這種蠢貨倒是不多見了,難怪能把這麽大江山敗光!”

柴祁鎮仿佛被戳中了心間最敏感的一塊肉,頓時失心瘋地指著空中那幾人,喊道,“給朕放箭,放箭!射死他們,快!”

然而他話音剛落,隻見一把冰冷的鋼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出手的正是禁軍統領秦風。

柴祁鎮大驚,又如心頭肉被剜去一塊般憤怒!

“秦風,朕給了你榮華富貴,連你也背叛朕?”

隻聽秦風笑嗬嗬道,“柴祁鎮,你給了我榮華富貴不假,可是誰知道你什麽時候收回去啊?

當初你也給過我們大夏國大皇帝陛下榮華富貴,但你一眨眼就要殺他,從那以後就沒人信你了知道嗎?

你在我們眼裏,向來就是一個蠢貨,一個性情暴躁、毫無城府、沒有人性、不值得效忠的蠢貨!

說白了,我們忍著惡心伺候你,是拿命在賭富貴,所以這些都是我們自己拚來的,是應得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這話,來自柴祁鎮一度精挑細選,認為無比忠誠的手下之口。

就更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劍,刺在柴祁鎮的心頭!

連秦風都這麽想,柴祁鎮現在終於知道,自己在百官眼裏到底是什麽形象了。

沉默了許久,他忽然雙目發紅,麵目猙獰,一把抓住了秦風的脖子,瘋癲地大喊起來,“朕要殺了你,朕要滅你九族!”

秦風卻是哈哈一笑,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頓時讓他趴了下去!

接著又上去,狠狠地踹了幾腳。

說道,“我等效忠的是大夏,你又是個什麽東西,還想滅老子九族?”

柴祁鎮滿身是土,但到了這會兒,他反倒是亢奮了起來!

“哈哈哈,蠢貨,你們這群蠢貨!”

“朕說過,蕭北玄隻是朕的一條狗,永遠都是!你們也是!你們知道,狗咬主人的下場是什麽嗎?”

“你們好看了,都看好了!不出一刻鍾,這蕭北玄必死!你們所有人,也都必死!哈哈哈哈哈!”

說完,隻見他又轉身,朝那城樓一拜。

喊道,“大乾國皇帝柴祁鎮,恭請上人出手,誅殺逆賊蕭北玄一幹人等!”

他話音一落,果然之間城樓屋頂瞬間破碎,緊接著一個渾身白衣,皮膚白如紙張的人騰空而起,幽幽懸浮於空,渾身散發出一陣陣金色的氣焰,極為耀目。

底下眾人見之,無不大驚失色!

柴祁鎮笑得越發猖狂了,又一臉得意地看向蕭北玄。

大聲道,“蕭北玄,你這蠢貨,你可知你大限將至?哈哈哈!你可知,咬主人的犬,終究是要被打死的!”

蕭北玄卻是懶得理他,而是對那白一人微微一笑,說,“閣下可是玄武盟白使?”

白衣人點頭道,“正是。”

“玄武盟為何幫這個廢物?”蕭北玄搖頭笑道,“圖什麽?”

白使無奈地笑笑,說,“一條狗而已,能圖他什麽?如果有得選,我們當然選擇幫你。可是,你不會聽我們的,不是麽?”

說著,或許是嫌丟人,他指尖輕輕一動,便引動局部空氣如漣漪般**漾開去,那波動精準地打在柴祁鎮臉上,柴祁鎮頓時飛了起來,然後像條老狗般又撞在了城牆之上。

柴祁鎮一臉震驚地看向白使。

“閉嘴吧,你才是那條狗。”

白使嫌棄地衝他冷喝一聲,然後對蕭北玄道,“讓蕭陛下見笑了。當年蕭陛下能對這種貨色忠心耿耿,也是難為你了。”

言語間,對柴祁鎮一片不屑,但是對蕭北玄卻是尊敬有加。

柴祁鎮終於知道,即便是在這個大能眼裏,自己距離蕭北玄也十萬八千裏!

他那顆高高在上的心,終於被徹底擊碎了。

是啊,現場數十萬人,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

誰都拿他當傻子玩,而他卻一度認為自己英明無比,威震天下!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開始的?”

“如果......如果那日朕不殺蕭北玄,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天殺的錢鈺衡,是他鼓動朕這麽做的,朕真想將他千刀萬剮......"

柴祁鎮可能還不知道,錢鈺衡還活著。

不但活著,他還隨軍來了,因為他準備審判他,就像當初他審判蕭北玄一樣......

城牆上空。

蕭北玄對白使說道,“我自然不會聽你們的,因為我知道你們想獻祭東洲。說白了,你們不除掉我,這個計劃就不可能得逞。”

白使道,“你都不遮掩一下了麽?說得這麽直白,我們豈不是非殺你不可了?”

蕭北玄淡淡笑道,“我既然敢來,那就說明你們殺不了我。當然,你們的聯盟也動不了我的京城。現在,他們應該在定北城中渡劫。”

白使眉頭微微一皺,道,“我們的計劃,你全都知道?”

玄武盟今日聯合東洲部分門派,一要血洗大夏京城定北城,二要讓白使者殺了蕭北玄,以及他的兩個手下賴三兒和白勝景。

如此,東洲局勢便能一舉奠定,屆時將東洲化成妖域,再無人可擋。

可惜都在蕭北玄的掌控之中。

“還用知道麽?”蕭北玄道,“原本你們打算利用我來分化東洲,但是我突然攻打乾國,與玉泉宗及其背後的同盟直接產生了衝突,你們一看自然認為是個好機會,索性徹底讓東洲打起來算了,對嗎?”

白使點頭道,“的確如此!可你既然知道一旦攻乾就會東洲內亂,為何還這麽做?”

蕭北玄笑了笑,說,“因為東洲不需要這麽多宗門!”

“那東洲需要多少宗門合適?”

“東洲,隻需要與我站在一起的宗門。”

白使臉色微變,旋即露出會意的笑容,說,“順你者昌,逆你者亡......蕭北玄,沒想到你竟還有如此野心!”

蕭北玄淡淡道,“我當然有野心,我最大的野心,就是讓東洲成為大世之中的樂園,而非煉獄。”

白使歎氣道,“你是個豪傑!可惜了,今日遇到我!”

蕭北玄也歎氣道,“你元嬰期的修為也不易,可惜了,今日遇到我!”

“元嬰期,在你這也如此卑微了麽?”白使者不由笑著搖搖頭,“蕭北玄,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狂背!”

他話音一落,隻見遠處便一道霞光飛來。

“哈哈哈,你元嬰一重有什麽了不起,有老夫在,殺你易如反掌!”

說話間,隻見一個破衣爛衫的老者,踏空而來!

那不是盤雲道人,又是誰?

盤雲道人,堂堂元嬰二重的修為!

白使見之,頓時神色一凝。

“盤雲道人,你竟不在定北城?”

玄武盟當然知道蕭北玄這邊,唯一的元嬰期大能盤雲道人,會幫蕭北玄!

但是他們認為,盤雲道人一定會守在大夏國都定北城,畢竟一旦定北城被破,蕭北玄的老巢可就一鍋端了!

顯然,他們錯了!

盤雲道人對於自己親手布下的,由上千萬顆靈石加持的大陣,自信無比!

加上,現在定北城中,還匯聚了周天林、吳玉明等一大票高手,甚至蕭北玄還請了同樣元嬰期的白雲城主來暗中幫忙,可謂固若金湯!

還有什麽必要再放盤雲道人在那?

白使知道盤雲道人的厲害,當然不敢硬敵!

幹脆直接放出一個法寶硯台,隻見那硯台瞬間變得如山般龐大,徑直朝盤雲道人砸去!

盤雲道人知道這法寶非同小可,當即一個閃身躲避。

白使趁這機會,當即掉頭就跑!

若是平時,他定然能跑掉,畢竟元嬰期的大能,哪裏這麽好殺?

可惜,這回不一樣!

他剛一轉身,隻見大片冰雹從天而降,方圓數裏之地頓時霜雪連天!

冰霜大陣!

蕭北玄之前偷偷派人潛入城中是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布陣!

這上古的冰霜大陣,雖然對元嬰期的白使造不成什麽傷害,但是卻將他的身法,略微阻滯了一下!

而對於元嬰大能而言,稍慢一息的身法,都足以成為勝負手!

盤雲道人見狀當即化作一道光殺了過去,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隻聽轟地一聲,白使全身就燃氣了熊熊大火!

白使見狀趕緊心念一動,身體頓時如同流星般墜入地麵,旋即消失不見!

土遁之術!

盤雲道人“哎呀”一聲,遺憾竟讓他跑了!

然而此時卻見蕭北玄舉起了龍泉劍,頓時空中烏雲翻滾,電閃雷鳴,雲中一道劍光如金龍一般,咆哮而下!

轟隆隆!

那劍氣狠狠砸在地麵,地麵頓時掀起一陣黃沙漫天,眾人無不掩麵捂鼻!

卻在此時,隻見那白使又從黃沙之中衝了出來!

盤雲道人更為驚訝,心想這蕭北玄竟能看穿土遁之術,一劍將對方逼出來?

白使心中更是驚懼交加,心想他究竟是如何看出我那藏身之地,又如何打出那驚世一劍的?

那般劍氣,便是自己有元嬰真氣護身,也化不去!

如今真氣動**,顯然受了內傷!

盤雲道人豈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當即朝那白使,又一張符甩出!

那符瞬間化成一張紅色的巨網,眨眼就將白使裹得嚴嚴實實!

白使知道危急,不由大喝一聲,引動空氣一陣倒懸,眼看就要將那網撐破!

然而此時,蕭北玄一劍殺到!

這一劍,劍氣如大江奔騰,殺意如群星亂顫!

正是玉衡星落!

白使本就受傷,又在大網之中,又如何能躲過?

蕭北玄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然後拔劍,又一劍劃過的脖子!

隨著白使的腦袋飛起,隻見從他身體裏爆散出無數磅礴的元嬰真氣!

那些真氣飛散開去,延綿數十裏!

數十裏內,草木瘋漲,繁華盡開,鳥獸奔騰!

又一個元嬰,隕落!

“哈哈哈,蕭北玄,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麽多神通!”盤雲道人笑道。

蕭北玄道,“再大的神通,若無前輩出手,也是枉然啊!”

“嘿嘿,等你上了元嬰,老道我怕隻能給你打下手了!”

兩人談笑間,空氣中的元嬰真氣就已經消散了。

繼而,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無論是大夏士兵,還是乾國士兵,都已是呆若木雞!

這仗,打不打其實根本不重要了!

而柴祁鎮已然麵如死灰地癱坐在地上了。

現在,他唯一的依仗,也消失了!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跟蕭北玄,早已不是實力的差距了,而根本是維度的差距。

他給蕭北玄提鞋?這都算抬舉他了!

此時,隻聽秦風大喊起來,“弟兄們,趕緊開城門啊,迎接王師進城!”

說完,又立即跪在地上,朝蕭北玄大喊,“罪臣恭迎皇帝陛下進城!”

很快,大門打開!

所有乾國士兵放下了兵器,乖乖排成隊,等待大夏士兵的收編。

蕭北玄落地,在眾將士的簇擁下,緩步入城!

“半年了,我終於又回來了!”

他心中喃喃,看著這城裏的一草一木,卻有恍若隔世之感!

從當初的狼狽出逃,到如今率大軍回歸,從朝廷欽犯,到如今的天下之主......一幕幕往昔浮現在眼前。

......

金鑾殿上。

群臣仍是那批群臣,因為躲起來的那些,逃出去的那些,全都被蕭北玄派人給抓回來了。

隻是蕭北玄和柴祁鎮的位置,和半年前正好調換了一下。

蕭北玄高座於龍椅之上,而柴祁鎮則跪在了殿下。

被廢了雙腿和一隻手的錢鈺衡也在。

他坐在木製的輪椅上,還穿著宰相的朝服,且依舊站在文官的第一排。

他的手和腿,當然是蕭北玄派人打斷的。

但是錢鈺衡現在看蕭北玄的眼神,卻是充斥著無比炙熱而忠誠。

這次,蕭北玄也沒有說話,隻是背靠著龍椅,麵帶一絲微笑,不聲不響的聽著錢鈺衡“義憤填膺”的控訴。

“柴祁鎮,你這狗賊,你可知你有二十條彌天大罪?”

“第一,當日你欺辱我主,此罪當誅九族!”

“第二,你以莫須有之罪名,試圖冤殺我主,此罪當淩遲,誅九族!”

“第三,你濫殺無辜,光被你獻祭的民夫就有數百萬之多,此罪當油烹,誅九族!”

“第四,你驕奢**逸、勞民傷財,致使大乾國力控股徐,此罪當斬首!”

“第五,你**生母,簡直令人發指、天人公憤,當五馬分屍!”

柴祁鎮聽著那一個個罪行,一直悶不吭聲。

畢竟成王敗寇,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

但是一聽“**生母”,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吼道,“放屁!錢鈺衡,你這狗東西,朕何時**生母了,你讓朕便是死也要背上這等**的罪名嗎?”

錢鈺衡卻是冷笑一聲,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此事有敬事房三位太監作證,還有你母親身邊的五位侍女一同作證,甚至我們還在你房間發現了你母親的三個肚兜,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狡辯?”

柴祁鎮大罵,“欲加之罪,你這是欲加之罪!錢鈺衡,朕待你不薄......”

這會兒,他終於知道,什麽叫百口莫辯了。

什麽叫,欲加之罪了!

半年前,就在這裏,他明知道蕭北玄無罪,但還是讓錢鈺衡給他羅列了十條死罪。

每一條,都是所謂的“人證物證”齊全!

當時,每宣布一條,他都心裏暗爽一次,自認可將天下任何英雄都玩弄於鼓掌。

這次終於換成他了。

他才知道,這種感覺是何等絕望,又何等屈辱!

但這隻是剛剛開始!

他這話一出口,就被秦風狠狠扇了一巴掌。

“放肆!你個連親媽都不放過的禽獸,竟然還敢自稱朕?簡直目無王法!”

頓時,群臣一個個站了出來!

“柴祁鎮,你罪犯二十條,哪一條不能將你千刀萬剮,誅滅九族?皇上卻隻審判你一個,如此惶惶天恩,如此亙古未有之聖德,你不但不感恩,竟然還口出狂言,你還是人嗎?”

“柴祁鎮,你還不悔過嗎?難道要欺聖上仁慈嗎?”

“柴祁鎮你個畜生,你以為你做得醜事沒人知道嗎?“

麵對著這些幾天前還對自己唯唯諾諾,又極盡諂媚之能事,如今卻對自己如有血海深仇、殺心四起的臣子,柴祁鎮的心智終於徹底破碎了。

隻見他披頭散發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沒錯,朕、朕是個畜生,是條狗,汪汪汪!”

“臣柴祁鎮叩見陛下,叩見陛下,啊哈哈哈!”

說著,他開始滿地打滾,偶爾磕頭,又偶爾滿場飛奔,被賴三兒抓來一頓痛打之後,好像毫無痛覺,依舊哈哈大笑。

群臣看呆了。

賴三兒不由說道,“陛下,他好像瘋了?”

蕭北玄笑了笑,心想還真是大反派最後都會瘋麽?

可是,瘋了就沒事了?

憑什麽?

瘋了可以開開心心地度過後半輩子了?

誰規定的?

於是問道,“錢鈺衡,這種情況該怎麽判啊?”

錢鈺衡立即說道,“皇上,此賊罪大惡極,當判油烹之刑!且滅九族!”

蕭北玄大手一揮,說道,“一人之罪,就不涉及族人了。柴家人之中,若有作奸犯科者,查明後殺了。若確實無罪者,也不必株連,逐出京城便是。

至於他麽,油烹就免了,直接淩遲吧。”

錢鈺衡等人當即高呼,“皇上仁慈啊!”

蕭北玄哈哈一笑,然後說道,“諸位臣工,今日演戲,當真是辛苦你們了!不過,現在你們沒用了。”

說完,他看向趙甲乙,說,“把在場的這些舊臣,全部送去北地種地吧!記住啊,他們平日裏吃得多,吃得好,務必讓他們去開墾最硬、最荒涼的地!”

趙甲乙嘿嘿一笑,說道,“臣遵旨!地這塊,臣一定會好好挑選的!”

群臣頓時一愣。

但很快,隻聽他們帶著哭腔大喊道,“臣等謝吾皇大恩!”

蕭北玄不由長笑一聲。

滿朝文武,當真是無一男兒!

看來乾國的官員,得重新清洗一遍了!

好在,因為種種原因,而被推遲數月的科舉考試,下月就能正式舉行了。

到時候,想必會有大量的人才湧現。

“這一次,朕要打造一個全新的帝國!一個百姓安居樂業、盛世無雙的帝國!”

“當然,更重要的是,朕還要一統東洲乃至整個玄武大陸的修界,如此才能在大世之中,占得先機!”

“朕要朝著星辰大海,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