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拖著長刀,長刀絲毫未動。

然而她飛速掠過的腳下,無數士兵的腦袋紛紛飛起。

不分梁軍,還是叛軍!

隨著這些無頭士兵的倒下,密集的人群中竟生生出現一條狹長的無人地帶!

霎時間,無人不驚,無人不懼!

甚至有士兵嚇得當場抱頭鼠竄,崩潰大嚎!

城樓前,女帝亦不由神情一滯,麵色凝然。

顯然,她也從未見過此等詭異的高手!

“陛下小心!”

幾個貼身禦前侍衛立即擋在她的跟前,另有幾人則想拉她即刻撤退。

然而女帝巋然不動,長袖一揮,依舊傲然挺立於城頭!

“大梁隻有決死之君,斷無偷生之主!朕,決意與將士共存亡!”

那一襲紅衣,在破曉的黎明之下,猶如另一輪紅日,讓天邊那一片血色的火燒雲,都黯然失色!

一眾侍衛無不熱血翻湧!

國有難,當抵死!

“保護陛下!”

禦前侍衛統領大吼一聲,便帶著兩名侍衛,淩空而起!

朝那老嫗殺去!

三柄長劍破空,嗡鳴之聲盤旋天際。

大內之中,自無弱手!

老嫗大笑一聲,暗紅色的長刀終於高高舉起。

“叮!”

刀影劃過,侍衛統領的長劍頓時斷成兩截!

與此同時,老嫗的身影也擦著她掠過!

侍衛統領正想返身追擊,卻忽然覺得自己莫名地飛了起來。

但她看到自己的身子,卻留在原地。

她很快意識到了什麽,眼中掠過一絲驚悚,更夾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她,究竟用什麽,殺的我?”

但這個疑問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她的腦袋就掉落在了地上,永遠都無法思考了。

老嫗怪笑著登上城牆,長刀舞動,眨眼又殺了五六名侍衛。

城牆上頓時一片大亂!

眾侍衛的驚駭之情,已無法言喻。

然而她們忠心至極,竟無一人逃跑,依舊一個個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噗呲!噗呲!”

老嫗如同怪物在城頭肆虐,一個又一個的侍衛,或被削了頭顱,或被攔腰斬殺。

一時間城牆之上血腥味鋪天蓋地,甚至有血濺到了女帝葉傾塵腳下。

“陛下,快走吧!”有侍衛急得大喊。

葉傾塵依舊巋然不動!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跑得掉!

心中愴然道,“若上天真要朕死,那麽朕當挺身而死,方不負大梁風骨!”

“江山易主尋常事!願我大梁子民,無分男女,今後仍能挺直脊梁,永不為奴!”

三百年前,南蠻進攻大梁,一路打到京師時,京師三十萬男兒齊卸甲!

竟然降了!

唯有宮中一幫太監女眷,拚死抵抗,壯烈殉國!

從此,大梁被南蠻所奴役!

直到兩百年前,第一代女帝奮起反抗,趕走了南蠻。

從此,大梁女子當政,男兒低眉!

到了葉傾塵這一代,她深知三百年前的舊債,不該由如今的男兒償還。

於是廢除了大量限製男兒的法令,試圖打造”陰陽平衡“、”男女皆平等”的大梁。

可惜,她當政不久,法令尚未完全推行,便遭各地藩王及封疆大吏的抵製。

懷遠侯,也正是因此而叛亂!

“朕,當真錯了麽?”葉傾塵心中喃喃。

此時,她身邊的侍衛,已被殺得差不多了。

那把暗紅色的長刀,已朝她的脖子,呼嘯而至!

就在這時,一杆長槍殺到!

“當!”

沉悶的兵器撞擊聲,濺起火花無數。

渾身是血,黃金麵具更是染成血紅的葉瑾儀,擋在了葉傾塵跟前。

葉傾塵眼中流露出一絲真情,卻平靜道,“瑾儀,走吧!朕命你,帶餘部撤出上宛城!”

葉瑾儀淡淡道,“君王死社稷,臣下怎敢偷生?”

“咯咯咯,哈哈哈!”老嫗怪笑道,“當真是君臣情深哪!那好,老婆子,就送你們一程!”

“那便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葉瑾儀說完,長槍呼嘯而出。

老嫗輕輕閃過,接著血色長刀反手揮起,劃過一道血紅的光。

“當!"

葉瑾儀感覺一股巨力襲來,不由後退了幾步,直到踏碎幾塊城磚,方才止住!

老嫗臉上露出一絲訝異,笑道,“你這娃資質不錯,竟能接住我一刀!可惜......凡人終究是凡人!”

葉瑾儀冷笑,“凡人,也比你這不人不鬼的妖人要好!”

老嫗似乎被戳中了痛處,頓時大怒!

“找死!”

說著,她身影一閃,又揮出一刀,朝葉瑾儀砍去。

刀勢太快,葉瑾儀自知無法躲避,便聚氣凝神,舉槍格擋!

“當!”

“噗呲!”

伴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葉瑾儀手中長槍斷成兩截,而那長刀的刀氣,亦已破甲入體!

葉瑾儀頓時倒地不起,噴出一口鮮血!

若非身上還有一層貼身寶甲護體,她此刻怕是已經變成兩片了。

老嫗收刀,看向葉瑾儀,戲謔道,“起來,再打?”

“再打!”

葉瑾儀冷聲吐出兩個字,便又要掙紮著站起來。

卻聽葉傾塵道,“不打了!老怪物,你殺了朕便是!”

老嫗好奇道,“你當真,一點不怕我?”

葉傾塵冷聲一笑,“朕受命於天,豈會怕你區區一妖婦?”

“好,好一個妖婦!”

老嫗冷笑,旋即一刀劈向葉傾塵!

葉傾塵閉眼,自覺今日必死,卻又自感對得起天地,故而心中已無雜念。

葉瑾儀雙拳緊握,卻隻能絕望而無力地看著這一幕。

然而就在此時!

一劍西來!

如驚鴻破長天!

“當!”

長劍精準地裝在那長刀之上,頓時改變了其軌跡,讓刀尖貼著葉傾塵脖頸寸許而過!

老嫗大驚!

葉傾塵大驚!

葉瑾儀大驚!

又隻見如血的朝陽之下,有公子長劍錦衣,翩然落地。

蕭北玄鬆了口氣,心想還好趕上了。

之前打完南蠻三雄,深藏功與名地跟賴三兒騎馬就走,有點裝大了,忘記跟薑白要上宛城的地圖。

結果倆人兩眼一抹黑,竟找錯了方向。

還好及時發現,這才沒耽誤事情。

不過看了眼那位差點頭要沒了,卻依舊站得直挺挺,且瞪大眸子,像土撥鼠一樣看著自己的葉傾塵。

他還是不由說道,“你就是女帝?真虎啊!”

葉傾塵怔了怔,輕唇微啟,卻很快又閉上了。

從來沒人跟她這麽說話,於是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葉瑾儀卻驚道,“蕭北玄?!”

蕭北玄看了眼地上的葉瑾儀,嫌棄地說道,“別說話,你也一樣。”

葉瑾儀:“......!!!”

老嫗眼中也不由閃過一絲驚奇。

旋即笑道,“你就是那個號稱‘天下之義,莫過於蕭北玄’的那位?我還以為你浪得虛名呢,想不到竟也有這般修為,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