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他死前一定看到了極端恐怖的畫麵,或者說,麵對著極端恐怖的人,被活活嚇死了。”她話音低沉道。

厲輝神色驚悸,後背倚到床頭上,病號服被冷汗打濕,緊貼著後背,讓他渾身冰冷。

趙冰雨深深看了他一眼:“厲老,聽說令郎前不久遇到事故,意外身亡,你可要多多節哀啊。”

說完,她轉身離開病房。

“趙警官,你相信厲輝說的嗎?”隨行警員問道。

“不信,他肯定知道些什麽,他兒子厲強是白天在城南下葬的,李強生是在城北郊外死的,好端端的他跑去城北幹什麽,就算不是他弄死的,這事也和他脫不了幹係,李強生的手機信息還能複原嗎?”趙冰雨問道。

“不行了,那手機碎得跟渣渣一樣,連指紋都提取不了。”

“現場的腳印呢?”

“除了李強生和死者,還有一個成年男子的,穿得隻是普通的球鞋。”

“光憑這個線索,找不到人的。”趙冰雨秀眉微蹙。“對了,李強生地下賭場白天時曾停業,似乎還有打鬥的跡象,就從這件事做突破口,調查一下吧。”

厲輝躺在病**,布滿血絲的雙目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活活嚇死的,那個刀口舔血的李強生,是被活活嚇死的,是被那個蘇軒活活嚇死的,他到底算什麽!!”聯想樹林中的慘狀,結合李強生的死因,厲輝竟心生對蘇軒的恐懼,甚至連為厲強報仇的念頭都動搖了,但轉而想到他就厲強這麽一個獨子,他上了年紀,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厲家等同於斷子絕孫,他對蘇軒的恨意,便勝過了忌憚。

“不行,此仇若是不報,我厲輝,我厲家有何顏麵在這臥龍市立足啊!!我厲家治不了你,不代表這臥龍市,沒人能治得了你!!”厲輝惡 地說道。

同時,他心思急速流轉:說到底,阿強為何要和蘇軒過不起,處心積慮要置他於死地呢?說穿了,不就是因為葉家那位大小姐和蘇軒有婚約嗎?

厲輝攥起了拳頭,繼續想:雖然有婚約,但那葉蕊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一心想著攀上趙家公子趙世豪,車禍以後,蘇軒成了殘廢,葉蕊一直想解除婚約,現在蘇軒又活蹦亂跳了,解除婚約的理由也沒有了,那葉蕊不得恨得牙根癢癢,一心巴不得蘇軒快點死啊,我何不利用葉家呢?若是順利,把趙家也牽扯進來,任那蘇軒有天大的本事,我不信他不在這漩渦中,被攪得粉碎!

厲輝雙目閃動著淩厲的光,身為一個市級大家族的家主,他的心機手腕,自非他不成器的兒子厲強能比,之前他被憤怒衝昏頭腦,一心想著盡快置蘇軒於死地,行事未免草率,眼下他冷靜下來,思慮也更加縝密周全。

“蘇軒近來行事果決狠辣,殺人都不眨眼,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阿強,敢一聲不響地殺了李強生一夥人,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綁架蘇旬的事,他肯定知道是我在幕後指使的,這樣想的話,他就算找上門來把我殺了都不奇怪,不得不防啊,我還是出去避避風頭吧。”這樣想著,厲輝打了個電話,讓人辦理了出院手續,急匆匆地出院了。

然後,厲輝帶著他老婆張穎,還有手下的心腹,連夜離開了臥龍市,到外地避難去了,如此,蘇軒一時半會雖然拿厲輝沒辦法,但厲家似乎一時間也消停了,臥龍市,迎來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蘇軒也沒閑著,他出入於臥龍市的大小藥房,大量購買藥材,值錢的不值錢的藥材搜刮個遍,塞滿整整一個屋子,還不是一般的屋子,而是小雅原本居住的房間,就連小雅都吐槽說,少爺是存心讓她沒地方住,好讓她天天暖被窩。

這天傍晚,蘇軒又弄了一大車藥材回來,讓小雅幫著一塊卸貨,她擺弄著一個分量不小的人參,問道:“少爺買這些藥材,花了不少錢吧,幾十萬都有了吧。”

“唔,差不多三百萬吧。”蘇軒輕描淡寫的話,讓小雅嚇得差點把手裏的人參扔出去:“天呐,三百萬,夠在這臥龍市,買下個四室一廳的房子了吧!少爺花那麽多錢買藥,老爺他知道嗎?”

“動靜這麽大,肯定是知道,但沒說什麽。”蘇軒說著,將最後一箱藥材從車上卸下來,往屋裏搬,小雅也搬著一箱藥材,邁著小碎步吧嗒吧嗒在後麵跟著。

“少爺買這麽多藥,是幹什麽用的啊。”她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你也能用得上。”蘇軒神秘一笑道。

“我也能用上?可我沒病,要吃什麽藥啊,少爺他之前心血**地看醫書,會不會要心血**地學習製藥吧,不會是要拿人家做實驗吧。”小雅嘟噥著。

蘇軒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將琳琅滿目的藥材分門歸類,忙完後,他望著庫存充實的私有小藥房。

“差不多了,該有的基本都有了,少數藥房中買不到的,得空親自去山裏尋尋,再找不到,就得看機緣了,另外,還得覓個上好的爐子。”

將小藥房關門落鎖之後,蘇軒回到自己房間中,喝著小雅為他泡好的茶。

這時,管家李海走進房間中,神情凝重道:“少爺,剛才大少爺,被警方傳喚了。”

蘇軒手中的茶杯微頓,旋即平靜道:“哦,因為什麽事啊。”

“我聽說是大少爺在遊戲廳和人發生了衝突,似乎還被帶走了,之後不久,發生了衝突的人,慘死在郊外。”李海說著,注視著蘇軒的反應。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蘇軒平靜道。

李海也是個聰明人,見蘇軒並未感到意外,便也將事情原委,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總之,少爺一切小心就是了,大少爺那邊,你就不用操心了。”李海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蘇軒放下茶杯,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他倒不是因為擔心蘇旬說錯話,他這個大哥雖然頹廢度日,但大事上還是懂得應變的,隻是方才李海提到警察,他不由地想到一個英姿颯爽的短發身影,嚴格說,也算得上他的故人。

傍晚時,蘇旬結束調查,離開了警局,負責審訊她的人,正是趙冰雨。

“那蘇旬他說和李強生發生衝突後被帶走,不久後李強生就放了他,他就回家了,似乎也沒有人能佐證他,但他一副病懨懨的,明顯沒那個能耐把李強生一夥人幹掉,那就不是他了,似乎又到僵局了,趙警官你看和案子怎麽辦。”

趙冰雨坐在桌前,芊手拖著香腮,冷豔地思考著。

“就算不是蘇旬幹的,也和蘇旬有關係,厲輝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去了外地,這裏麵肯定有蹊蹺在裏頭。”半晌後,她說道。

“要我說這事就這樣吧,牽扯得太多了,反正李強生也不是什麽善茬子,作奸犯科的事還少嗎?就當黑社會械鬥處理罷了。”

趙冰雨並未作答,打開了檔案夾,翻動著陳年卷宗,突然停在了一年前一通車禍的調查記錄上。

受害者,蘇軒,身份,臥龍市蘇家三子,車禍原因:刹車片失靈,疑似人為。

趙冰雨美眸深邃,一年前這起車禍,她一直耿耿於懷,其中存在重大疑點,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揭示,最終按照普通交通事故處理的,當時以蘇軒的傷勢,她覺得他這輩子怕是要躺在**了,但現在,他卻奇跡般地康複了。

“蘇軒。”趙冰雨呢喃著,將卷宗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