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知道,無色禪師早已看出我的底細,甚至連我的目的都一清二楚,但他沒有選擇揭露我的身份,而是選擇親自守護舍利子,他將舍利子藏於腹中,除非他身死,否則我絕技不能得到,水陸大會時,我作為達摩堂首座,坐在他身畔,我沒有放過那千載難逢的時機,以雷霆手段襲殺,趁亂逃脫之後,我於深夜 入少林,從他的屍身中,將佛光舍利子取走,但……讓我萬萬都沒有想到的是。”楚天話音一頓,喉頭都在顫抖著。

“那舍利子是假的?”蘇軒問道。

“不,舍利子是真的,除了舍利子之外,還有一本《法華經》,以及無色禪師留下的箴言,原來他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他痛心當初沒有勸住我,讓我誤入歧途自毀雙目,所以自願身死度化我,讓我取走舍利子,然後精研佛法,不要一錯再錯下去了!咳!咳!”楚天又咳出兩大口血,遮眼的布脫離,露出幹裂如石頭般的雙眼,這雙眼沒有神采,但瞳孔卻開始渙散。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悔恨為何物,也體會到自己的淺薄,我在無色禪師的屍身麵前叩首,然後帶著佛光舍利子離開了少林寺,而那本《法華經》我並沒有留下,因為我不配接受他的度化。宗師榜第七的龍啟天,曾對無色禪師出言不遜,說他浪得虛名,竟被偷襲得手,不配稱之為神僧。嗬嗬,那種人懂什麽,若無色禪師動真格,當時死的人,就是我了……”楚天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徹底消失了。

一代武道宗師,有不死盲僧之稱的楚天,在留下這段懺悔之後,便氣絕身死了。

“哦,都說少林是武道至尊,但比起武道,這群僧人在心道上的超然,似乎不一般,否則怎麽會出無色禪師這種人?嘛,有空去拜會拜會吧。”蘇軒站在楚天的屍身前,呢喃道。

“結束了啊,現在咱們去哪?”

火靈道尊走了過來。

“他這一生罪業深重,就用你的紅蓮業火,給他燒淨了吧。”蘇軒說道。

火靈道尊拂袖甩出一簇火苗,熊熊烈焰焚燒下,楚天的屍身化作灰燼。

不論生前功與過,兩眼一閉如煙過,但楚天這雙眼早就閉上了,所以……從此刻,才算揭過吧。

蘇軒馬上去了楚天所說的落腳點,但果然如他說的那般, 霍天行已經不在了。

地上有一行血字:蘇軒,當你看到這行字,說明楚天已經死在你的手上,你破了三代情滅蠱,讓 霍天行無法體會老來絕後的痛,壞了我們的好事,那就做好準備承受血蝴蝶的報複吧! 霍天行在我們手中,暫時留他一條老命,若想救他,就來找我們吧,但前提,是你能活著找到才行。

轟隆隆!!

夜空,電閃雷鳴,暴雨瓢潑。

蘇軒的背影,寫滿了無言的憤怒。

他縱橫上位天界數萬載,從來沒有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威脅他。

對方帶走,卻不殺 霍天行,揚言要蘇軒找上門,顯然是有恃無恐,不把蘇軒放在眼裏。

蘇軒,心性超然,從不輕易動怒,但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狂怒。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血蝴蝶是吧,我記住你們了,不管你們是何方神聖,洗好脖子給我等著吧,我會找上你們,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特別是那個首領,我會親手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的!!”蘇軒仰天長嘯。

走出房間,經過站在雨中,正複雜望著自己的火靈道尊身邊時。

“走吧,去地獄蓮池,找紅蓮業火!”蘇軒麵容肅殺,聲音冷峻地說道。

華夏國西北之地,血蝴蝶的總部暗影殿,刑房中。

啪!啪!

霍天行被懸吊在半空中,黑衣人用鞭子使勁抽打著他,一道道血印呈現在他白色唐裝之上,他頭顱低垂著,滄桑的虎目卻沒有一絲一毫地波動。

霍天行曾是沙場將星,戎馬一生,即便已經脫下軍裝,但老兵的意識仍烙印在他魂魄之中,他是絕對不會屈服任何邪惡之下。

“呸!老不死的東西!”

黑衣人打累了,衝 霍天行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就要坐在一旁休息。

咯吱。

這時,鐵門開了,渾身籠罩著黑色氣息的人,出現在門口。

撲通!

“小人,叩,叩見……!”

黑衣人匍匐在地,誠惶誠恐道。

“辛苦了。”門口的人溫文爾雅地打斷他,走上前來,但黑衣人仍舊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那人徑直走到 霍天行跟前,抬眼望著他。

“霍先生,初次見麵,我叫翟寇。”那人幽幽地說道。

霍天行猛地睜開蒼老的眼眸,看向麵前的男人。

“血蝴蝶之王座,翟寇!” 霍天行難掩震撼。

沒錯,眼前的翟寇,正乃血蝴蝶組織的首領。

“不錯,正是我。”翟寇淡然道。

“堂堂血蝴蝶之王座,竟然親自來見我這把老骨頭,嗬嗬,真讓我受寵若驚啊!”震驚之後, 霍天行嘲諷地說道。

“不不,這是你應有的待遇,畢竟這個和平年代,像你這麽硬骨頭的人不多了,當年那一場大圍剿,距今已經三十七年,不,是三十六年前了吧。”翟寇的聲音,帶著追憶。

三十六年前, 霍天行帶著一支正規軍,掃**了血蝴蝶在華夏南部最大的據點,並圍點打援,截殺血蝴蝶的援軍,那一場圍剿,也讓血蝴蝶徹底失去了在華夏南部的部署,整體實力倒退了二十年,血蝴蝶也因此在那之後低調了許多,近十年才又開始活躍起來。

雖然血蝴蝶經過韜光養晦,整體實力遠遠超過當年,但當年的痛,他們卻從未忘記,對 霍天行的恨,也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以血蝴蝶的能力,要殺 霍天行其實不難,但殺不足以解心頭之恨,所以才不惜以三代情滅蠱這種惡毒的方式,想讓 霍天行體會到老來絕後的疼痛,卻被半路殺出的蘇軒給破解了。

“為了提防著士氣如虹的你,我甚至忍辱將總部遷移由華夏中部,遷移到這大西北, 霍天行啊,我恨你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你的膽量和謀略,另外我想要問你的是,和血蝴蝶做對,可想到今日的下場?”翟寇問道。

“除暴安良,軍人使命,粉身碎骨,義不容辭!” 霍天行義正言辭道。

“好個軍人使命,好個義不容辭,可惜,你不會被載入史冊,因為曆史是由勝利者寫的,早晚有一天,我會君臨於眾生,不,不如說,我此刻已經有了這個實力,隻是在等待風起罷了。”翟寇搖了搖頭,歎道。

“大言不慚,和平是軍人們浴血奮戰勝利的果實,血蝴蝶隻是寄生在和平年毒瘤中較大的一顆罷了,不要妄想對抗國家機器,你那是找死!” 霍天行目光淩厲道。

“血蝴蝶能不能對抗國家機器另說,要抹殺一個霍家還是輕而易舉的吧。”翟寇威脅道。

“隻要有蘇軒先生在,霍家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霍天行篤定地說道。

“哦,他的確不一般,楚天都被他幹掉了,但打了這麽多年交道,你應該最清楚我們血蝴蝶的恐怖。”翟寇漠然, 霍天行默然。

“翟寇,我沒什麽要和你多說的,我知你恨我入骨,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落到你手上,是我命中當有此劫,給我個痛快吧!” 霍天行決絕地說道,他的驕傲,讓他不甘任人擺布。

“ 霍天行,我是個深謀遠慮的人,但偶爾也會一時興起,現在我一時興起,決定不殺你,因為我要親眼讓你看到,你所仰仗的那張王牌,被撕碎在眼前,你霍家被屠戮滿門的場景,到那時,你再老淚縱橫地懺悔,和我們血蝴蝶為敵吧。”翟寇冰冷地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

“把 霍天行關進地牢,四肢綁住,牙齒敲掉,每天給他喂食,別讓他死了。”路過匍匐的黑衣人身邊時,翟寇冷聲道。

“是!首領!”黑衣人顫聲道。

咣!

鐵籠關閉, 霍天行被迫保持著跪姿,且為了防止他自殺,他的四肢都被捆綁著,牙齒都被敲掉,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而黑衣人用勺子,往他口中喂著高營養流質。

霍天行緩緩閉上了雙目,強咽下這無盡的屈辱。

“蘇軒先生,一切就……拜托您了。”他內心企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