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酒店大堂的長廊上,徐寶漁幽靈般靠在牆邊。
雙眼空洞的看著走廊盡頭的那扇門。
她能清楚聽到那三個女人在衛生間裏的對話。
“嫂子,那什麽舒的媳婦怎麽跟個怨婦似的,長得就像個土豆,穿的像個村姑,還全程黑臉,好像誰欠了她似的。”
“是啊明明是來求人的,一點不懂人情世故。”
文久一對著鏡子用沾水的手整理著耳後的碎發。
“我不也總黑著臉,還天天吃曲成花曲成的,你們在背後是不是也這麽說我的呀。”
麵對話題終結者的致命一擊,那兩個女人麵麵相覷,訕訕離開。
拋開個人恩怨,文久一的確不喜歡徐寶漁,但她對拜高踩低的長舌婦更沒半分好感。
雖然她朋友不多,但也不會傻到把男朋友身邊的異性當做知己。
這種人巴結她無非是想在曲成身上撈到更多資源。
今天她們在她麵前貶低徐寶漁,哪天她和曲成分手了,最幸災樂禍的就是她們。
難得安靜的空隙,文久一點了根煙,看著昏黃燈光下煙霧繚繞的空間思緒萬千。
她幻想過無數次他們相遇的畫麵,和平的、爭吵的、單獨的、身邊各自有人的……
但她從未想過,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帶著她出現在自己和別人的周年宴會上。
這無形的貴賓就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再次闖入她的生活。
那些塵封在心底刻骨銘心的回憶又鬆動了封印,躍躍欲試的呼之欲出。
17層的吸煙室,從早到晚的信息,公司附近荒廢的空地,每次吵架後守在樓下的身影,不管她躲到哪裏都能被尋到的默契……
看到她就滿含深情的雙眼,一次次被她氣到顫抖的唇,單手就能將她抱起的臂彎,身上淡雅清新的氣息……
曾經那些不怕萬人阻擋的愛意,最後還是自己投了降。
這些記憶,文久一碰都不敢碰。
每每腦海裏泛出他的跡象,她就立刻用顫抖的手服下“抑製記憶”的小藥丸。
她覺得這是讓他消失的唯一辦法,卻從來阻止不了他踏夢而來。
我們無法判斷一個瞬間的價值,直到他成為回憶。
可是這些美好的回憶,足以讓她致命。
大概是過去的路甜到灑滿了毒,但凡她回頭看一眼都會被毒到體無完膚。
想到這她眼圈泛紅,用涼水拍了拍臉,她要清醒,她要回去,她要坐在曲成身邊才能安心。
推開洗手間門,她看到徐寶漁正死死的盯著自己,那股沁人心脾的恨意隨之而來。
就像幾年前那個燥熱的晚上一樣,徐寶漁也是這樣站在路邊看著舒若申拋棄她牽著自己離開。
命運好幽默,變換了時間地點,他又回到了徐寶漁身邊。
文久一沒有分給她一個眼神,飄飄揚施施然的瀟灑走過。
她們擦肩而過的瞬間不知徐寶漁心裏在想什麽。
但文久一想的是,“我為我所做過的錯事承受了該承受的後果,而現在你承受的,也是你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