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兩人如何席寧已經沒法去看了,她顫抖著,即便極力克製也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聽倆人對話的意思,翁修朝怕她知道大哥席北中毒鏢,又怕她被家裏叫回去給大哥解毒而耽誤給皇帝治療,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瞞下來沒告訴她,還扣押了來送信的唐駿城。

席寧有些站不住,胸中似乎積壓了一團烈火想要爆發,為了穩住心神她隻得扶著旁邊的木架子。

“這個皇宮就是這樣,哪裏有真心的人,不過都是利用罷了。

哪裏有正?哪裏有反?不都是在爭權利嗎?我最看不上把爭名奪利說的冠冕堂皇的人,不誠實。

你啊……太年輕,以為找到了靠山,結果家裏老少的人命被人家一條一條往外送,你還幫人家準備草席,我真是可憐你啊。”

江寧王恒照笑著將麵前屏風推到,隨著屏風倒地翁修朝也看到了屏風後的席寧,江寧王恒照也徹底從拐角走了出來。

翁修朝推開花陽公主,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慌的神色。席寧此刻的表情讓翁修朝心疼,卻沒辦法挽救。

花陽公主驚訝的看著席寧,捂著唇道:“怎麽……皇兄你怎麽!”

席寧忽然笑了,她雙眼猩紅唇角的笑猶如一把利刃刺在翁修朝的心上。她微微仰起頭,即便是一敗塗地她也要以一種高傲的姿態,不能讓他們看她的笑話。

“王爺不愧是王爺,韜略、權術皆高人一等。為大梁皇帝準備的已經做好,王爺不用再憂心了。但翁修朝你記住,作為端靖王你不欠我欠大北。我們之間是怎樣一會兒事你我都清楚,席寧手段還是比不過王爺,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但翁修朝,你記好了,從今日開始你我……就斷了。”

席寧決絕的離開寶華殿,身後那三人怎麽樣,就算是現在立馬死了與她也沒關係。她從東華門離開,搶了黑耀的馬回了天下第一樓。剛趕到便發現天下第一樓內起了騷亂。

席寧是回來要人的,唐駿城還被扣在天下第一樓,她要走也一定要把唐駿城帶走。

小弟子不知道席寧在宮中遇到了什麽,見她回來連忙上前道:“席姑娘!韓馳來找你了!我們說你不再他就闖進來!”

席寧下馬進入,隨便抓了個弟子問:“唐駿城在哪!把他帶過來見我。”弟子點點頭。

席寧走向騷亂中心院落,也就是她之前住的客房。韓馳與樊爭衡在院中對峙著,天下第一樓的弟子們都知道韓馳是什麽人,也就隻有樊爭衡能與之對抗,故而都很識趣的不上前。

在二人即將二次交手時,席寧衝進院落打斷了二人。韓馳一見席寧首先表現出的是鬆了口氣,他以為席寧被翁修朝扣住了,現在見席寧出現安心了很多。

“席寧,你怎麽沒回大北?出事了你知道嗎?”

席寧冷冷的看了眼樊爭衡,道:“無妨,稍等片刻我們帶著唐駿城一起走。”

樊爭衡聽罷上前一步,“席寧,發生什麽事情了?王爺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席寧嗤笑,“發生什麽事情了師叔您不應該一清二楚嗎?今日您最好不要攔著我們三人離開,倘若攔著……我便不再顧及那點情分,在場人有一個算一個,有一個我殺一個。”

眾弟子聞言皆露出驚駭之色,但更多的是不解。

席寧看向眾人,“我與你們這些弟子沒有仇怨,我也不想傷害你們!但如果你們非要攔,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也知道我是毒瘋子的弟子,是個用毒殺人的慣犯,不怕死的盡管來。”

此刻唐駿城已被人放出,被席寧擋在身後。弟子們沒人敢攔,三人逃出了天下第一樓。

唐駿城帶著二人回到六福客棧,路上唐駿城控訴了翁修朝的行為。自打席寧閉關準備配製藥丸,唐駿城就好幾次以送信的借口想去見席寧,結果都被翁修朝擋回來了信是一封也沒送去。席寧看著那六封信,每一封信的信封上都是自己的名字心痛不已。

韓馳在川墉聽說席北的事情後本是直接去了大北,可到了聽席鬥說才知道寄去盛京的信席寧除了前兩封外其餘一個也沒回,席北出事的事情傳回盛京那麽久,直到席北下葬也不見席寧身影,頓覺不對勁才趕到天下第一樓要人。

席寧已經沒臉提起事情經過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就不應當有攀附翁修朝的心,她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刀。韓馳和唐駿城皆不在發問,默默跟著她回到大北。

席鬥將席寧痛罵一頓,質問席寧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他不明白,這麽大的事情大梁上下都聽說了,她怎麽就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席寧跪在席北墳前麵色慘白如紙,默默落淚。席鬥罵兩句不算什麽,就算席鬥殺了她也沒關係。她已心如死灰,如果這些能夠換一切重來,她願意接受一切謾罵和指責,也確實是她的錯。

席寧靠著席北的墓碑,拆開了大哥寄給她的所有的信,每一封都傾注了大哥席北對她的關心和愛。

韓馳來到北坡席北的墳前,看著已經泣不成聲的席寧不禁也被感染。他拭去眼角淚花,道:“阿史律還活著,你不能倒下,你要為大哥報仇,你要破了阿史律毒鏢上的毒。”

席寧眼神空洞,似乎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將她喚醒。現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韓馳從懷中取出用白布包裹著的毒鏢放到席北墓碑前。

“這是阿史律的毒鏢,也是這隻毒鏢害了席北大哥。席寧,你要振作起來,殺了阿史律。如果你倒下了,無人將阿史律的毒破解,那麽大北百姓危在旦夕。”

席寧終於有了反應,她將紅腫的雙眼移到那冰冷的毒鏢上,眸中陡然升起一股殺意。韓馳說得對,她不能就這樣完了,這樣做隻會讓仇者快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她要活下去,她要殺了阿史律!她要變得更加強大!

“我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席寧睫毛輕顫,淚水再度湧出死死抱住了韓馳,將所有的委屈發泄了出來。

三日後,大北城東城門外,蕭國大將阿史律騎在高頭大馬上叫陣挑釁。大北士兵在城樓上掛好了免戰牌,蕭國士兵響起一陣哄笑聲。

城內,席鬥聽著城牆外的笑聲默默閉上眼睛。他接到線報,大北通往玉州城的大門已經關閉,這意味著什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二公子,我們無路可退了。”

席鬥看了眼單星,爽朗一笑,“大哥說過,我們早就沒退路了。”

玉州城關閉就是怕大北戰敗城池被奪後,人和兵馬退到他們城裏去。這也就是說他們準備放棄大北,連援兵都懶得派了。

小兵來報,說席寧與韓馳在校場營帳內等他。席鬥與單星對視一眼快步朝營帳走去。

營帳內,席寧擺弄著阿史律的毒鏢若有所思。這幾日她同韓馳已將毒鏢的機關研究了一下,除了鏢頭上的毒,毒鏢還另有機關。毒鏢一眼看去沒有什麽問題,但隻要射出後,隨著氣流毒鏢兩側會發出另外兩個鐵輪。鐵輪很小也塗了毒,且速度極快。至於毒鏢上的毒,席寧壓根就沒有想去破解的意思。她阻止不了對方用毒,而自己現有的藥就可以讓中毒之人慢慢恢複。她需要做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阿史律明白什麽是毒。

席鬥和單星先後進入,席寧站起身直奔主題。

“二哥,我要上城樓,需要有人去跟阿史律對戰,我想看看對方的實力。”

“你想跟阿史律對戰?”

“是,我想用我的方式殺了他。”

“席寧,二哥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是阿史律不可輕視,他身材魁梧力氣很大,你……”

不等席寧說話韓馳插話道:“二哥,席寧這樣說定是有把握,你相信她一次。”

幾人似乎都沒覺得韓馳對席鬥的稱呼有什麽不妥,就連席寧也隻是看著席鬥,也可能是沒時間去想。

今日這裏站的若是席北,那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現在站在這裏的是席鬥,結果便不會一樣了。他雖也擔心,但他願意冒險一試。

“單星。”

“末將在。”

“帶兵出城迎接阿史律,與阿史律過招讓席寧看看阿史律的招式。”

“是。”

席寧麵色稍緩,下意識看向韓馳笑了笑,幾人出大帳上了城樓。

城外,單星點一千小兵出城迎敵。阿史律見是單星出城輕蔑一笑,他甚至都不願意多說舉起戰斧直接攻來。

城樓上,席寧默默觀察著阿史律的一招一式,發現對方所依仗的不僅是蠻力,此人身材魁梧卻十分靈活,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發毒鏢時讓人防不勝防。

單星牢牢記著自己的目的,他是來引誘阿史律出招的不是來跟他拚命的,索性不再正麵迎擊反而開始嚐試激怒對方,他一定要逼對方用毒鏢,讓城樓上的人看清楚阿史律的習慣和破綻。

單星騎著馬在兜圈子,阿史律有些急了,反正這大北沒人能勝得了他,那就用毒鏢送單星上路。想到這裏,阿史律右手大拇指抿了下食指,席寧抓住這一點,已經明白了阿史律接下來要做什麽。

“單星!小心!”

單星聽到聲音,立刻反應過來彎腰躲過阿史律手中毒鏢,可不幸的是士兵們沒能幸免。

席寧朝席鬥點頭,席鬥大喊:“鳴金收兵!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