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麵對著床鋪席寧還是犯了難。就一張床,被子倒是兩床,可褥子是一整個。要是把褥子鋪在地上,**就隻剩了個木板。
韓馳瞧著席寧糾結的樣子覺得好笑,想要逗逗她,道:“就一張床一張褥子,我們湊合一夜吧。”說完就要去解腰帶。
席寧見狀連忙製止他道:“你脫衣服做什麽?”
韓馳奇怪的看向席寧,無辜道:“睡覺脫衣服不是很正常嗎?你也來啊,這樣更公平。”
席寧完全沒聽明白韓馳在說什麽,問:“公平?什麽公平?”
韓馳笑了笑,“我都給你看了,你不脫,對我不公平啊。”
席寧嗤笑一聲,“公平?這種事情你還要公平?我沒讓你脫吧?你別和我耍無賴。”
韓馳歪頭想了想,“我知道你在怕什麽了,也對,這要傳出去對我沒什麽,對你一定是不好的,”說罷韓馳推開窗,“那席寧你在這睡,我去外麵。”
不等席寧反應,韓馳躍上窗台一個發力,竟翻了上去。席寧快步來到窗口,伸頭向上看去。韓馳穩穩坐在房頂上,抬頭看天上明月如銀盤,繁星滿天,心情大好。
席寧有些擔心,她不確定韓馳在不在上頭,問:“韓馳你沒事吧?你在上麵嗎?”
韓馳聽到聲音低頭去看,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兒,你快抬頭,這樣的美景不可錯過啊……要是再來一壺酒就更美了。”
席寧將視線轉移,夜空中繁星點點,微風夾雜著青草的香味使人神清氣爽。韓馳說的對,要是來一壺美酒配上這美景,什麽煩惱都能拋之九霄雲外去了。
忽然聽到敲門聲,席寧去開門,門口站著店小二。隻見店小二手中提著兩壺酒,憨笑道:“客官,要酒不要?”
席寧雙手環胸皺起眉頭,“你偷聽我們說話?”
小二頭搖的好似撥浪鼓,“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我來給二位客官送水,剛要敲門聽到你們說要是有酒就好了,本著照顧好每一位客官的原則,我就拿了酒上來。客官你看,水還在地上放著呢。”
席寧低頭,小二腳邊確實放著兩個大水壺,便打消了不滿情緒,提起水壺接過酒壺道了謝。
席寧檢查兩壺酒,發現並無異常走到窗前,將一壺酒伸出窗外道:“你要的酒來了,接住了。”
說罷席寧將酒壺拋向空中,韓馳立馬雙手接住。他打開酒壺塞,猛灌一口讚道:“這地方不大,酒倒是不錯。”
韓馳又喝了幾口酒便抱著酒壺哼起歌來,席寧靠在窗邊靜靜地聽著。席寧雖然聽不出韓馳哼唱的曲子的歌詞,但曲調十分熟悉,這韓馳哼唱的好像是大北的歌謠。
“你怎麽會大北的歌謠?”
韓馳聽到席寧的聲音,低頭去看可並未見席寧露頭,“我去金思言家做客,在大北街頭聽有小孩子唱來著。我沒記住歌詞,隻記得曲調。”
席寧陷入回憶,這段大北歌謠在席寧小時候姨祖母經常唱給她聽哄她開心……真的是很久沒聽到了。
韓馳繼續哼著,席寧不自覺跟著唱出了歌詞。
“青青草,天高高,地上的馬兒向北跑。青草草,天天高,北邊的馬兒裹戰袍……”
韓馳聲音越來越小,聽到席寧的歌聲,笑道:“三生有幸,還能聽到席寧你唱歌。估計這輩子隻會有三個人聽過你唱歌了。”
席寧自嘲一笑,“你倒是說說哪三個人?”
韓馳掰著手指頭,道:“我算一個,你最愛的姨祖母,你未來的孩子們。”
席寧懶得與韓馳多廢話,“別貧嘴了,說點實際的。我前半夜睡,後半夜去房頂換你。”
韓馳道:“你就大膽的睡,我後半夜叫你起來。”
席寧不再客氣,把酒壺放下鋪好床倒頭就睡,這一躺倒便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席寧是驚醒過來的,大概是身體本能告訴她忘記了什麽事情,所以她幾乎是從**彈起。見窗口已有陽光透進來,席寧連忙起身來到窗邊叫韓馳的名字。
一連叫了好幾聲都不見有回應,席寧翻出窗子來到屋頂。此刻的韓馳正悠閑的躺在屋頂上翹著腿,他聽到了席寧喊他故意沒搭話,見席寧有些溫怒的看他也隻是笑。
席寧問:“不是說好了你叫我,你怎麽沒叫我?”
韓馳重新看向天空,“我看你睡的熟,我沒舍得擾你好夢就沒喊你。”
席寧抿唇,實際上她的睡眠質量並不好,也是因為謹慎慣了的緣故輕易不會如此。換了個陌生環境,連窗子都沒關毫無安全感可言的空間,她沒道理睡的這麽死。
“你應該叫我的,你就在這吹了一夜的風?”
席寧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卻不太會表達。韓馳坐起,抬頭瞧著她依舊笑著。
“你這個時間醒來正合適,你看那邊。”
席寧順著韓馳的目光看去,隻見東方一片炙熱在雲霧環繞中升起,溫暖灑向大地。
席寧道:“這小小的縣城雖連一家像樣的客棧都沒有,卻也是一個好住處。”
韓馳感歎道:“等以後我隱退江湖,就到這一帶居住,到時候你也來吧!我們做鄰居。”
席寧看了他一眼,“世事無常,再說吧。”
二人默默看著日頭東升,都沒在說話。
席寧說的是對的,世事無常,誰能保證以後會發生什麽,發生了之後會不會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而命運被改變後的這個人還會不會有今日心境,亦或者還是否存在於這個世上。
多說無益,二人皆明白其中道理,未來有時候真的隻能憧憬。
下午,未時剛過,吳家客店的老板吳得友坐著牛車回來了。
吳得友剛進店門小二就告訴他有兩個人來找他,隨後又跑上樓去通知席寧、韓馳他們老板回來了。
吳得友打量從樓上下來的一男一女,拱了拱手,道:“二位俠士,找吳某可有何要事?”
席寧回禮,問:“吳掌櫃,我是來和你打聽事情的,還希望吳老板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吳得友點點頭吩咐小二看茶,招呼席寧、韓馳坐下。
吳得友道:“女俠盡管問,吳某若是知道定當相告。”
席寧頓了頓開口道:“吳掌櫃可認識懷藥?”
吳得友皺眉,“懷藥?女俠你認識懷藥?他這幾年去了哪裏?我也打聽他好多年了。”
席寧與韓馳對視一眼,韓馳問:“是,懷藥已經失蹤了。我們也是受他身邊人之托,想知道他最後出現時都發生了什麽,就查到了吳掌櫃這裏。
懷藥最後出現在江化,也就是吳掌櫃您這裏,我們想問問懷藥失蹤前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提起這事兒,吳得友重重歎了口氣,“我跟懷藥算是因戲結緣,那時候我還未家道中落,因愛聽戲在戲樓認識了懷藥,也算一見如故,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江湖中人。
因一場劫難我落魄街頭,也是懷藥給了我錢財,這才有了這麽個小店糊口。江湖的事兒我不懂,懷藥有時候來找我聊天,我們也就是聚一聚。
因我知道他是江湖人,不敢打聽太多關於他的,所以我從來也沒問過他身邊人的情況。”
吳得友發泄似的喝了一大口茶,繼續道:“十五年前,懷藥突然來找我,我清楚地記得那還是個雨夜。他好像受了點傷,嘴唇青紫,我就把他帶到房間去了,他沒說怎麽了我也不好問。
他在我這住了將近半個月,之後他說什麽也要走,我攔他不住。他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然後我去打聽就都說找不到這個人了。”
席寧問:“半個月?那他住在這的半個月都做了什麽?”
吳得友回憶片刻,道:“他寫了幾封信讓我幫他送出去,送的地方也很奇怪……對了,他走後還不到兩個時辰就有個女的來找,我看她凶神惡煞的沒敢告訴她懷藥在我這住過。”
女的?不會是青紗婆婆吧。席寧正想著,吳得友又想起了什麽。“對了!我這兒還有一封給懷藥的信,也是懷藥走後的傍晚有人送來的,我以為他會回來就一直留著也沒敢拆開。”
席寧問:“信呢?”
吳得友起身,“你們等著,我這就回去給你們取,我那些個東西這幾天都讓我搬到新房去了。”
說罷吳得友瘋魔了似的快步跑出客店。
韓馳看著吳得友的背影讚歎道:“你看這吳掌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沒想到這麽知恩、講義氣。懷藥都失蹤多少年了還一直留著對方的信,且在這些年間抑製住好奇心沒打開信去看……佩服佩服。”
席寧同意韓馳的說話卻並不怎麽開心。她本以為能從吳得友嘴裏聽到更多關於懷藥的信息,比如說是一個什麽樣性格的人,外貌是什麽樣的。不過外貌這一點似乎並沒有用了,十五年過去了,二十幾歲的人直奔五十歲去,哪裏會一點不變樣。不過好在不是一點線索沒有,有了信件就能知道寄信方,就可以順著信繼續查下去。
小二見席寧和韓馳的茶涼了,很有眼色的給二人換了一杯。
席寧問小二,“你家掌櫃的新買的房子離客店遠嗎?”
小二道:“不算太遠,我們這縣城也沒有多大,怎麽走著一個時辰也能回來了。”
韓馳看向小二,“一個時辰?也不算遠了。”
小二摸頭笑了笑,“我也不大會計算,反正我覺得不遠。這樣吧!我給二位上點水果,二位邊等邊吃。”
韓馳點頭,小二剛想去後廚便被樓上下來的幾個大漢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