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躺的是我養父,我因為出生的時辰是亥時,葉家一個道士親戚說我命中帶煞,煞到上克父母下克妻兒,順便中間還要克一下兄弟姐妹,一不小心全家都要被我給克死,所以,他們把我丟了。”

聞言卿少羽微微皺眉,“這什麽家庭?有病啊?”

嚐雲笑道:“沒辦法,葉家祖上好多代都是道士,也就很講究這一套。”

“那後來呢?”李醫生問。

“後來?在我出生的第二天,他們就把我送到了鄉下,交給了一個遠方親戚,他們的本意是要讓親戚把我丟了,可親戚不忍心,就把我留了下來。”

“大概是我運氣好,親戚家隔壁正好有個女人也生了孩子,還在哺乳期,看我可憐,就順便帶了我兩個月。”

“在第三個月時,就把我送給了同村一個殘疾單身漢撫養,就是我現在的爸爸,”說著,嚐雲還回頭看了一下病房。

李醫生氣得握緊了拳頭,語氣憤憤不平,“什麽年代了,怎麽還丟孩子?”

“後來呢?”卿少羽似乎極其的感興趣,追問道。

“葉家知道了也沒說什麽,大概覺得隻要我不克他們就行了,甚至一開始的時候,還會每個月給我寄點錢。”

“可生活費也隻寄了三年就停了,聽說是又生了個女兒。”

“葉家條件好嗎?”卿少羽又問。

這次李醫生幫嚐雲回答,“開的瑪莎拉蒂呢,渾身名牌,應該很有錢。”

“是啊,他們很有錢。”

說到這裏,嚐雲紅了眼眶,“葉安可以買幾十萬的車,幾十萬的表,而我就需要去撿垃圾換錢來讀書。”

“甚至為了幾十萬的醫藥費,我需要去賣身。”

至於後麵的事情,卿少羽全都知道了。

之前嚐雲就告訴過他,說他爸爸對他很好,雖然殘疾,但會去撿點垃圾或者去別人家幫忙做點雜活賺錢供他上學。

直到去年冬天,他爸爸在工地上幹活時被掉落下來的鋼筋刺穿了身體。

命雖然保住了,但卻再也醒不過來。

嚐雲不願放棄,因此才會答應晏修的條件。

所以這也能理解為什麽嚐雲會喜歡晏修,在他眼裏,晏修不是包養玩弄他的濫情之人。

他是保住他爸爸命的人。

想到這裏,卿少羽又問嚐雲,“你的名字是不是也與這有關?”

“嗯,”嚐雲點了點頭。

“爸爸不讓我隨他的姓,說是算命的說了,說我命格奇特,沒有姓才能平安長大,而且也不會因為跟養父姓就克他。”

“所以我的戶口本上就叫嚐雲,沒有姓氏。”

“算命的還說這個名字可以壓製我的命格?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嚐雲似乎陷入了回憶中,不用人問,開始自說自話。

“從那以後,我就和爸爸一起在鄉下討生活,地裏沒活的時候,我們就會種一些蔬菜去賣,傍晚以後,他就帶我去撿點垃圾什麽的。”

“那時候過得雖然苦,但是卻很開心。”

“可在我上高中以後,爸爸就陪著我來了城裏,運氣好,經人介紹,他找到了一份在工地上的工作,可惜......”

因為腿腳不便,所以當樓上的鋼筋掉落時,爸爸沒來及躲開,鋼筋直接就插透了他的身體。

但所幸的是爸爸的工友及時叫了救護車,第一時間就送去醫院搶救。

至於之後?

工地老板賠償了一筆錢就跑路了,而那些本來還算和藹的工友叔叔們,也偷摸的全部消失了。

他知道,並沒有死的爸爸需要很多錢來續命,而這命?就是一個無底洞。

所以那些人都走了,都怕被連累。

而自己?

爸爸在送進病房前一刻還念叨著,說如果他要是死了,那就要麻煩工友幫忙照看自己了。

還說如果有賠償,那就留著給自己上大學,畢竟他死了,自己就沒有生活來源了。

麵對這樣的爸爸,他如何能放棄?

“也是我運氣好,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晏修。”

雖然出賣身體,但晏修從未虐待過他,甚至還給他錢上學。

他很感謝晏修,也因此......

他有些喜歡上了晏修。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不配,但他就是控製不住,大概就是因為從小缺愛吧,誰對他稍微好點,他就會掏心掏肺的對一個人好。

......

突然的腳步聲打斷了嚐雲的回憶,回頭一看,是一對中年夫妻,正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