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嚐雲對著屋內大聲喊道：“不想要我了可以直說，把這個月的錢給我，我自己走就是了，不用你這樣羞辱我。”
“......”
坐在沙發上擺弄電腦的晏修聞言手一頓，看了看院外，隨即對小魚示意。
小魚打著傘就跑了出去。
來到鐵門前，小魚低聲說道：“晏先生真的生氣了，他說除非你和卿醫生斷絕來往，不然他就不給錢，也不讓你進來。”
“還有麽？”
“還有就是，他讓我問你，是卿少羽重要，還是你父親的命重要。”
這樣啊？
看著懷中的冷饅頭和礦泉水，嚐雲突然笑了，“那你回去告訴他，說我選好了，但我要親自告訴他答案。”
“不行的，”小魚搖了搖頭，“先生說了，你必須選了才能進來。”
就在這時，管家也打著傘走了出來，看嚐雲淋雨，有些心疼，“先生就是不高興你和卿醫生走太近，你服軟道個歉就好了。”
嚐雲不是最會撒嬌嗎？哄哄那個別扭的男人就好了？
服軟道歉？
他羞辱了自己，還要自己去道歉？憑什麽？就因為他給自己錢嗎？
怎麽，窮人就不能有尊嚴嗎？
“管家大叔，你能幫我個忙嗎？”嚐雲突然問。
“什麽忙？”
“你去我房間，幫我把那個破舊的行李箱和書包拿出來。”
“你什麽意思？”管家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要選擇離開？”
“對，我選擇朋友，”嚐雲慎重的點點頭，“至於我父親的命？我會另想辦法，晏修？我高攀不起。”
他情願去討飯，情願去賣身給別人，他也不想再給晏修羞辱。
如果非要做一個選擇，他情願身體受傷，也不想心理難過。
“......”管家驚呆了，先生預設的答案也沒這條啊。
“那...那我得回去問問先生。”
老管家急忙跑回去，一五一十的轉告了嚐雲的話，晏修有些愣，“他真這麽說？你沒騙我？或者小魚沒亂說話？”
管家搖搖頭，“沒有，這是嚐雲自己選的。”
“我才不信。”
丟下電腦，晏修拿過雨傘自己走了出去，他要親自問嚐雲。
看著晏修氣哼哼的背影，老管家無奈搖頭，“這人啊，有時候就是看不清，這麽折騰是為那般呢？”
......
看晏修親自出來，嚐雲有點意外。
“你確定要為了卿少羽離開我？”晏修認真的看著嚐雲。
“對，”嚐雲點頭道：“不知晏先生能不能讓我回去拿東西？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晏先生不會還想扣押吧？”
“誰稀罕，”晏修指使小魚，“你去，把他的東西都拿出來，一樣不剩，都丟出來給他。”
“好。”
小魚急忙跑上樓去收拾東西，管家不放心，自己也跟了去。
......
而院門口，寬大的鐵門處，裏麵站著打傘的晏修，外麵站在渾身濕淋淋的嚐雲。
低頭往後退了退，嚐雲轉身背對晏修，到了此時此刻，他無法再做到鎮定自若的麵對他。
看嚐雲這樣，晏修覺得自己簡直要氣笑了。
他以為隻要自己逼一逼，嚐雲就會服軟道歉，或許還會哭著求他，要不就裝個可憐，最多就是和他鬧脾氣。
可唯獨離開這個選擇，他連想都沒想過。
因為他知道嚐雲有多在乎他養父，為了那人，他可以連命都不要。
可現在......
“卿少羽就那麽重要？比你父親的命還重要？”
“不是的，”背對晏修，嚐雲的聲音有些哽咽。
晏修自然也能聽出，當即不滿的吼道：“轉身看著我說話，”
嚐雲無奈，回過身，隔著鐵門，認真的看著晏修，“我沒有在卿少羽和我父親之間做選擇，我是在你和他們之前做選擇。”
“......”晏修一愣，有些沒明白什麽意思。
嚐雲很喜歡晏修，自然觀察過他的細微表情，當下也明白，他在疑惑。
“想知道什麽意思嗎？”
“爸爸是最重要的，可卿少羽也是這些年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誰都不想失去，至於你？”
嚐雲笑著低下了頭，“我隻是你腳邊的一條狗，心情好了你就摸一下，心情不好就踹一腳。”
“甚至還隨意可以趕出家門，這樣的你，我終究是高攀不起。”
“或者說，你根本就不在我的選擇之內，因為，你從未給過我選擇的機會。”
“......”
一時間，晏修無語以對。
嚐雲繼續說道：“世人都說狗忠心，可別忘了，得有心才能忠，可一旦有心，它就會痛，最重要的是，這狗，是可以換主人的。”
說到這裏，嚐雲不由的滾出眼淚，“既然都是做狗，隻要有骨頭吃，跟誰不是都一樣嗎？”
“您說對嗎？主人？”
晏修慌了，他想說他從來沒有把嚐雲當狗，可......
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就是嗎？
......
也在這時，小魚和管家走了出來，手裏還提著行李箱和一個大包，打開鐵門，遞給了嚐雲。
“你看看有沒有漏掉的？”
“不會的，晏先生那麽有錢，不至於會扣押我那些不值錢的東西。”
抹了把眼淚，嚐雲把書包接過背在背上，但還是打開行李箱看了一眼，就見自己帶來的東西都在。
至於大包裏的東西？都是晏修給他買的衣服什麽的，多一件少一件也無所謂。
背起包拿起行禮，嚐雲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對著晏修哽咽道：“再見了，您的小狗狗要去投奔別的主人了。”
“如果可以，希望再也不要相見。”
拿起包，跛著腳，嚐雲冒著大雨緩緩走遠。
......
看晏修一直盯著嚐雲的背影看，管家試探的問道，“先生，要不......算了吧，我去叫他回來。”
晏修突然反問，“你說主人要是砍了狗一刀，狗會回頭咬主人嗎？”
“永遠不會的，但是......”老管家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一旦他真的有了別的主人，有了自己的家，就真的不會回頭了。”
是嗎？狗狗會有別的主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