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看向黑暗的天空,冥九宸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喜歡又如何?這世間最廉價的感情,就是喜歡。”
“......”嚐雲知道冥九宸被家族背叛過,當下也不想揭他傷疤。
但想想也是,晏修就算喜歡他又如何?還能和他結婚過一輩子嗎?
先不說能不能結婚,就算可以,晏修那樣的家勢,也終究不是自己配得上的。
......
從夢中醒來,嚐雲發現天還沒亮,起身走到陽台,他努力把腦袋伸出去看旁邊的房間,發現燈還亮著。
是沒睡嗎?還是忘記關燈了?
嚐雲猶豫了好久,終究是不敢過去敲門,最後幹脆走下樓,來到別墅花園中坐著,仰起頭,看著還算明亮的星空。
吹著淩晨有些微涼的風,睡在躺椅上,嚐雲閉上了眼睛。
忽然,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嚐雲回頭一看,是卿少羽。
“少羽,你怎麽也醒了?”
“你也睡不著嗎?”坐到嚐雲身旁,卿少羽問。
“嗯,”嚐雲點了點頭,“我心裏很不舒服。”
“因為小魚?”
“對。”
卿少羽歎了口氣,可他沒有安慰嚐雲,隻是自說自話,“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不論你怎麽求,他都不會屬於你。”
“......”嚐雲試探反問:“你是想那個人了嗎?對了,我能問問他叫什麽名字嗎?都沒聽你說起過。”
“名字?”
卿少羽無奈苦笑,“他是孤兒,被父母遺棄,後來又被......收養,我遇到他時,他才十五歲,那時候的我也不太懂事,就......”
“我中途離開過一段時間,等我再回去找他時,他已不願理我,我以為他不愛我了,可沒想最後......”
說到這裏,卿少羽聲音有些哽咽,“他為了救我,死了。”
不管過去多少年,他都不會忘記那一天的大火和火中的人影,伴隨著的,還有小念胸口的鮮血和那一句:
如有來世,我定不入佛門,我願成妖成魔,伴你一生。
一想起小念,卿少羽就忘記了克製力度,手裏的玻璃杯被他捏碎,尖銳的玻璃刺入了手掌。
悄無聲息的拔出玻璃碎渣,可是......
抬起手,借著燈光,就見那抹不深的劃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複著,轉眼,傷口既不在。
他是個怪物,是個永生不死的怪物。
而他的小念就為了一個怪物,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沒有認識自己,他的小念應該會安好一生吧?可惜,是自己突然的闖入害了他。
......
嚐雲沒有去打擾卿少羽的懷戀,就隻是那麽安靜的陪他坐著。
直到天色慢慢亮起,卿少羽才突然問道:“嚐雲,你此生所求為何?”
“求一世安好,你呢?”
“我隻求小念能重新回到我身邊,不論以什麽樣的方式都可以。”
“希望我們都能如願吧。”
......
晏修一直習慣早起,本想來院子透氣,卻見嚐雲正和卿少羽聊天,說實話,他心裏又不舒服了。
但他沒有去叫人,而是回身去了後院。
其實晏修一來嚐雲就聞到了他的味道,看他去後院,就給卿少羽打了個招呼,然後屁顛顛的追了過去。
扒在木製的花圃圍欄上,嚐雲笑眯眯的打招呼,“晏修,早上好呀。”
晏修撇了他一眼,沒說話。
嚐雲厚著臉皮蹭了過去,還扯住了他的衣袖,“你昨晚那麽晚才回來,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別碰我,髒得很。”
別以為他沒看到,剛才還摳腳了呢。
髒?看了看自己幹幹淨淨的手,嚐雲先是一愣,隨後嘻嘻一笑,一把抱住晏修,使勁蹭。
“嫌我髒?那我也要把你蹭髒,哼~那就誰都不嫌棄誰了。”
“......”晏修無語,本想推開他,但又想著他有傷,終究沒伸手。
“放開,不然我生氣了啊。”
“哦。”
嚐雲乖乖鬆了手,看晏修坐下,他便乖乖蹲在一旁,手臂有傷不方便撐下巴,他就隻能雙手放在腿上,然後將下巴擱在桌沿上。
像隻可憐巴巴討主人歡心的小狗。
晏修見不得他裝可憐,就指了指椅子,“蹲著幹嘛,坐下。”
乖乖坐下,嚐雲扮裝無所謂的問道:“你昨晚帶小魚去哪裏了?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呀?”
“與你有關係?你管得著嗎?”晏修沒好氣的斜了嚐雲一眼。
“哦。”
嚐雲收回了要去扯晏修衣袖的手,乖乖坐著,低著頭不再說話。
看小家夥突然從笑眯眯的模樣瞬間變得失落,晏修覺得有些煩躁,下意識的,就來了一句:
“嚐雲,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我對象,不該問的最好閉嘴。”
“......”
心疼嗎?嚐雲覺得是痛的。
沒錯,他隻是個拿錢賣身的小情人,不是晏修的戀人,沒資格管他。
可他答應過自己呀,有自己的時候,就不會要別人,可先生.....
“先生,您的早茶,”就在這時,傭人端來早茶,可並沒有自己的份,磨磨蹭蹭站起來,嚐雲感覺自己突然就變得不會說話了。
“我...我上樓去了。”
看小家夥一副要哭的樣子,晏修又覺得自己剛才過分了,“等等,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嚐雲瞬間強顏歡笑,“傷好得差不多了,我正想給你說呢,正好周末,我要去山裏拍外景,可以麽?”
小情人兒嘛,出門自然是需要報備經過允許才可以的。
看嚐雲笑得比哭還難看,晏修微微皺眉,隨後擺了擺手。
“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好,那...那我去收拾東西了。”
說罷,嚐雲轉身快步離開,他本想和晏修分享將要拍的戲份的,可現在看來,是他逾越了。
直到門外傳來車子離去的聲音,晏修才無奈扶額,“怎麽又把小孩惹哭了呢?”
他不想的。
......
‘叮鈴鈴’的聲音突然傳來,身後管家捧著他的手機遞了過來,“先生,您的電話,是晏洵先生的。”
在晏修手下做事的,一般不會稱晏洵為弟弟或者二少爺,都直接說名字。
嗯了一聲,晏修接通了電話,聲音淡漠,“怎麽了?一大早的?”
“哥,我準備下個月就回來了,找個時間,我們一起聚聚啊。”
嗬,真是迫不及待啊!
“你不先回家看看嗎?”
“我打過電話了,媽媽說她正好要陪外婆出國旅遊,爸爸又忙,就讓我暫時去你那裏住幾天。”
“對了哥,阿瑾和我一起回來的哦,有沒有很開心?”
隔著電話,還能聽到另一道男聲:你別胡說,晏修哥會生氣的。
隨後又是晏洵的嬉笑聲,“我哥那麽喜歡你,小時候還說要娶你做新娘子,怎麽可能會嫌棄你?”
晏修沒說話,就聽著那邊的兩人自由發揮。
至於所謂的阿瑾?
阿瑾全名叫公孫瑾,今年二十三歲,和晏洵一樣在國外留學,是自己外婆閨蜜的孫子。
公孫瑾的母家和外租家都是商家,但父親那邊?爺爺是軍政委,父親是隔壁龍林市的市長。
可謂是官二代加富二代了。
要是和蘇彥寧相比的話,那公孫瑾就是白天鵝,而蘇彥寧就是癩蛤蟆,完全沒有可比性。
而且不止是家勢,就衝外貌和氣質來說,公孫瑾都要甩蘇彥寧十八條街。
學識也一樣,從幼兒園開始,人家門門功課滿分,小學初中高中都有跳級,高考還是全市第一。
大學畢業後就出國深造,並且精通多國語言。
至於其他?
小提琴和鋼琴得過帝都市的一等獎,因為家裏是軍幹,射擊水平也是極好。
並且因為智商高,幾乎學什麽會什麽。
畫畫、音樂、攝影、擊劍、滑雪、高爾夫、馬術、射箭、籃球、足球等等,就沒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曾經的晏修一度懷疑公孫瑾是個學習機器,雖然這些東西自己也會。
但怎麽能一樣呢?自己是看一眼就會,可公孫瑾每一樣都是刻苦學來的,特別的有毅力。
說起來在他認識的所以人中,除了歐子墨和那所謂完美的雲希以外,他覺得公孫瑾是最牛的一個。
不論其他,就衝他對自己都能那麽狠得下手。
為了畫好一幅畫,他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
為了拍好一張照片,他可以守在野外一天不動彈。
為了馴服一匹馬,他即使摔得渾身是傷也決不罷休。
這樣的人,實在太優秀太可怕,然而最可怕的是,公孫瑾喜歡自己。
從高一開始,他就說喜歡自己,還說這輩子一定非自己不嫁,自己也說過不可能娶他,也告訴過他小時候的話都是玩笑,但他還是堅持。
並且這一堅持,就是好多年。
甚至為了讓自己相信他,他還對家裏出櫃,因為已經有個能幹的哥哥,所以家裏人對他管得不是很嚴。
還一直覺得他是小孩心性,總想著等長大就好。
可隻有他知道,公孫瑾從未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