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薔薇裝作沒看見男人的臉色正一點一點冷下去。

這顯然不是第一次,她有經驗。

溫薔薇推開肖響,邊下床邊嘟囔:“突然想起稿子沒畫完,心裏擱著事兒投入不了。”

男人翻身到一旁,兩手枕著腦袋,用克製的目光盯著女孩的背影。

她坐在床邊隨手套上吊帶,調到恰好的燈光讓她的皮膚染上了一層熒光。熒光上覆了一層薄汗,是他剛才的功勞。肖響眯著眼不知想什麽,久久沒有動靜。

溫薔薇心虛,此時也不敢和他搭話,自己硬著頭皮抱著平板去了書房。

不知是深夜適合靈感湧現,還是今天又想起故人的原因,溫薔薇畫得很順暢,每一筆線條都幹淨利落幾乎沒有猶豫。

沒多會兒,浴室終於傳來洗漱的聲音,這代表肖響不會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溫薔薇暗自鬆了口氣。

並非她矯情,實在是個性作祟。她沒辦法在想起鄒時了的同時,還能在肖響身下盡情地承歡。

年少時的感情比白紙還幹淨。

她本以為自己的身子隻會給那個記憶中的男孩,偏命運弄人。

所以床底之間的每一次走神,溫薔薇都有種褻瀆過往的感覺。盡管肖響帶給她的歡愉是真的,但歡愉裏夾雜的愧疚與遺憾也是真的。

“我總覺得,你畫的都是同一個人。”

肖響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房,他站在桌邊打量溫薔薇筆下的人物,語氣懶洋洋地。

溫薔薇抖了下手,線條歪了,一綹頭發從耳邊掉下了也不自知。

肖響沒放過沉默的她,追著問,“一直是同一個形象的話,你的粉絲不會膩嗎?”

他語氣平常,可溫薔薇就是聽出了其中的若有所指。但五年時間,她已經將“裝傻”這項技能靈活運用。

“眾口難調啊,”她麵不改色道:“我畫畫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隻想取悅自己。”

“可我膩了。”肖響緊跟著接了句。

溫薔薇沒招架住,終於懵懂地抬起了頭,仰望著麵前高大的男人。

肖響盯著她看了許久,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般,緩緩重複:“我說,我膩了,溫薔薇。”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生怕她聽不明白——

“我可以裝傻,你不能當我真傻。這麽多年,你心裏一直藏著一個人。我不想探聽你和他的故事,畢竟年輕的時候,誰都有故事。但你既然要藏,就把他藏好,時不時拿出來在我麵前演深情,似乎不太禮貌?”

溫薔薇傻了,這是肖響第一次在她麵前表演咄咄逼人。

良久,

溫薔薇語氣弱弱的,“我藏挺好的啊……我甚至連名字都沒向你提。”

所以這是承認心裏還有別人?

肖響氣滯,眉頭皺得不行,明明他早清楚答案,可親耳聽她講,他莫名有種想殺人的感覺。

眼瞧著肖響的臉色越來越青,溫薔薇擱了平板和電容筆站起來,用手展開他糾結的眉頭安撫,他不為所動。

她想了下,覺得還是原始的辦法才行,於是用方才被他咬得還嫣紅的唇印過去,可男人的嘴就跟兩塊鐵片一樣,怎麽撬也撬不開。

“這算什麽,將就?補償?”肖響稍稍推開故作熱情的女人,冷嘲。

五年時間,溫薔薇已經被他養出了正宗的小姐脾氣。

他生氣,她一般還是要哄的。可他要是不受哄,那不好意思,她要不耐煩了。

溫薔薇:“你幹嘛?大晚上抽風,我就是身子不舒服而已,非要上綱上線。行,來,”

她耍混,動手把剛剛才穿上的吊帶半褪掉,邊褪邊豁出去地講:“你上次不就想在書房?正好……”

說著,她主動拉過男人的手放在自己恰好的曲線上。

肖響心裏的無名火燃得更厲害了。

他順勢將她一推,溫薔薇被迫坐上辦公桌,底部一片冰涼,凍得她哆嗦。

肖響半幅身子壓了過去,這個動作正好將嬌小的女人圈在懷裏。桌上的平板、筆、草稿紙和一係列東西悉數被掃到地上。

溫薔薇不期然偏頭看了眼櫃鏡,窺見了她和肖響的姿勢,才發現此情此景已經超出想象的火辣,她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要、要不然還是回房……”

“間”字還沒落下來,肖響的聲音先落了。

他沒有繼續下一步動作,隻伏低頭在她耳邊輕描淡寫地講:“我沒那麽賤。”

說完,他扔下衣衫不整的溫薔薇和一地狼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砰一聲門響,嚇得溫薔薇肩膀微微瑟縮,看著緊閉的書房門久久回不過神。

傳聞中的肖響,是魔鬼、是羅刹、是輕易惹不起的人物。多少女人趨之若鶩,還有傳言說,送上門的不僅女人。

可興許是肖響打一開始就沒對溫薔薇怎麽施壓的緣故,她似乎並不怕他。

從頭至尾,他對她采取的都是誘哄政策。

譬如最初的那個吻,在槐墅逼她畫稿的那日,兩人吻到**後小丫頭才知道後悔。肖響又哄又騙,什麽輕點,就進一點,那種全天下男人通用的鬼話,他是一句也沒落下。

偏偏溫薔薇行事看著大膽,骨子裏卻單純,未經人事的她被親得暈暈乎乎。加上他全程都詢問她的感受,生怕她受一點委屈,寧願壓抑自己也要用手護著她的腦袋,種種行為……

都讓溫薔薇陷入了一個錯覺:那個叫肖響的、能呼風喚雨的男人,是她的裙下之臣。

不管他在外麵如何耀武揚威。一旦回到她身邊,他就隻是個竭盡所能哄女朋友開心的普通人。

以至於她忘記了,他的殺伐果決。

院子裏傳來汽車嗡鳴的聲音,溫薔薇徹底回神。

她略整理了下自己跑到落地窗邊,正好看見肖響絕塵而去。

分明大夏天,室內也常年恒溫,可溫薔薇孤單單地站在窗邊,摩挲幾下起了雞皮疙瘩的肩膀,莫名覺得冷。

*

肖響開車繞著槐墅附近的道路轉了一圈,沒有目的地。

他那兩個弟弟,肖書橋怕是早摟著尤知曉睡好覺去了。至於肖燦,沒任務的時候倒是喜歡夜生活,但他的狐朋狗友肖響不想應付。

思來想去,他就著屏幕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他連寒暄都沒一句,直道:“我來接你。”

肖響驅車到學校,女寢已經關燈,薑白白隻能就著手機的燈光簡單收拾,偷偷溜下來。她一眼就看到正打著雙閃的黑色越野,飛快跑了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笑顏如花。

“肖總。”年輕女孩脆生生叫。

結果接到了薑白白,還是不知道去哪兒,於是兩人又在大學城附近兜了會兒風。

直到薑白白大著膽子說了當晚的第二句話:“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

肖響的目光通過儀容鏡打過去,薑白白慌忙解釋:“肖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看您似乎心情不好,這樣一直開賭氣車不安全。”

誰知男人的臉色更黑了。

看,連剛認識不久的人都知道為他的安全著想,槐墅裏那個跟了他五年的女人簡直沒心沒肝。

“肖總?”

薑白白看他不說話,猜不清他的意思,試探著又叫了聲。

肖響不知是賭氣還是什麽,問了句:“附近哪家酒店私密性好。”

薑白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