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肖氏的股價頻頻異動,全與一則網上爆料有關。

爆料的論壇在時政圈,可說的卻是校園裏的事情,題目是:被校友打傷眼角膜,從此與正常生活無緣,作惡者卻繼續逍遙法外。

文章斷章取義地描述了一個校園惡霸,用如何淩厲的手法將自己打到眼角膜受損,差點生命垂危。

盡管標題和文章內容都很有噱頭,但下麵還是有人給他留言:兄弟,走錯頻道了吧,你這應該去教育板塊,而不是時政。

作者回複:如果這名惡霸的背景與政圈高層息息相關呢?

這麽一說,大家可來勁了,紛紛猜測惡霸的背景。有說錢權結合就是萬惡的源頭。有說權保錢,資本才能越滾越大,總之激起的民憤不小。

網友 A:到底什麽來頭?現在屬於輿情監管社會,真正的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網友 B:作者隻敢到這裏發泄,說明實在惹不起的人物。

網友 C:之前省廳的 XX不是才被雙規?據說就是因為家裏孩子不省心,上麵查到他頭上,順藤摸瓜,然後連根拔起。

……

眾說紛紜之下,作者看造勢差不多,終於現身回了一句意味深長的:省廳算老幾。

他這句話簡直讓評論區爆炸,許多混跡在論壇裏的記者小號們開始踴躍提問。

經過作者的有意引導,大家基本鎖定了這名惡霸的身份,正是即將成為下一任太子爺的肖家長子。

事情發酵到如此,連溫薔薇都知道了。可當她向肖響求證,卻得到男人一個不耐的皺眉,“網友起哄你也跟著湊熱鬧。”

溫薔薇被懟得莫名,“我不是相信網友,而是覺得背後肯定有人想對你下手,關心而已。看來,我是多此一舉。”

她不滿地關上電腦,徑直洗澡去。

肖響知道自己的態度過激了,但他也不知道怎麽向溫薔薇解釋。

難道要說,他確實打瞎了一個人的眼睛,因為那個人偷拍了他的白月光洗澡?婚禮前夕,他不想鬧出別的幺蛾子。

“最近不太平,你們還是跟著薔薇小姐。跟聰明點,別讓她發現端倪。”他衝保鏢頭頭發號施令。

保鏢頭頭如待聖旨,“明白。”

等溫薔薇洗完澡換了衣裳出來,肖響已經又不見了,估計忙著處理危機。後半夜他沒回來,溫薔薇睡得不安穩,多事之秋真不是說來玩玩。

因為心裏不踏實,她晚上又做了夢,夢見鄒時了忽遠忽近。

醒來一算日子,快到對方的祭日,於是她起了個大早,自己開車去了趟墓園。

說是墓園,其實隻是個衣冠塚。據說當年倒下來的牆把男孩屍體壓得血肉模糊,而與此同時,鄒時了那久病的母親也氣急攻心,當場沒了。

鄒家沒人,醫院火化處理完畢,被鄒家的近親接走,不知埋到了哪兒。

溫薔薇得到消息已經是一周後,一切都塵埃落定,剛滿十八歲的她毫無還手之力。

即便她從此恨透了“溫”這個姓氏,甚至動過下戶口的念頭,但還是改變不了任何一件事。

墓園裏,溫薔薇將一束象征純潔的雛菊放在空碑前,慣來有神的眼睛越來越深,像浸了水似的。

“時了,我要結婚了。”她開門見山,說完就鼻頭發酸:“他是一個脾氣很大,卻願意為我忍耐脾氣的男人。有時候我的任性會刺傷他,但他還是會一而再三地動搖原則,一讓再讓。我不知道這一生還有沒有人肯為我這樣。但你了解我的,從來隻看眼前,不奢求轉角能不能遇見更好——”

“這輩子是我辜負了你。下輩子,我從一而終、身光頸亮地嫁給你,好嗎?”

雛菊被秋風輕輕吹動,樹葉搖晃的聲音在寂靜的墓園裏顯得格外清晰。

溫薔薇主觀意識地將這當作誰的回答,忍不住蹲下身去,撫摸她親手為他鑿刻的碑文。

“你看,你永遠這麽善解人意。隻要我提要求,不管高不高興,你都會答應。失去你,是我沒福氣……”

墓園另一處,保鏢頭頭與肖響通著電話,“沒錯,墓園。”

電話那頭的男人眼神忽暗,沒說什麽掛了電話。

溫薔薇回到槐墅時,肖響破天荒地已經在家,正在關注財經頻道,肖氏的股價又跌了。

肖響的臉色明顯不太好,但她以為隻是股價的問題,象征性安慰了幾句:“沒事,虧掉的當行善積德。”

男人正翹著二郎腿、捏著遙控器。他雲淡風輕看了門口的女孩一眼,順著就問:“哦?很有經驗嘛,你去哪裏行善積德了?”

溫薔薇似有察覺,眼睛閃了閃,主動朝他走過去,“去掃墓了。”她老老實實說。

肖響盯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反正是給你捐心髒的那個人,不用說名字吧?”溫薔薇努力擺出麵無異色的樣子:“我們要結婚了,我去向他告個別。他死了,不會成為你的威脅,也不應該成為我們之間不能提的結。”

肖響換了個姿勢打量她,不知在想什麽。

男人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腿上,最後什麽也沒講,隻說:“下次別穿高跟鞋去。”

“沒有下次了。”溫薔薇接得很快,“為人婦,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明年,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一起去。再怎麽說,他也給了你心髒不是?”

這樣既顯得自己光明正大,也顯得尊重肖響的感受。

肖響果然很吃這一套,原本語氣還有些冷冰冰的,終於有了溫度。

“過來。”他拍拍身邊的沙發說。

溫薔薇很乖地窩到他懷裏去,聽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跟著,但最近情況不同。這麽多年我交了不少朋友,但樹下的敵人也不少。這件事情沒解決之前,你最好哪兒都別去。如果一定要出門,主動告訴阿彪。”

“……誰是阿彪?”

肖響:“……”

“是不是那個、一臉絡腮胡,身高一米九的大漢?”

“……人家可是 M國前總統的保鏢之一。”

“不妨礙他一臉絡腮胡,身高一米九。”

肖響深深吸一口氣,“真是怪了。怎麽再煩的心事,隻要和你貧一會兒,就覺得心情沒那麽差了?”

女孩的眼睛笑出月牙——

“認栽吧,肖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