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這麽巧嗎?

在看到周洪謨將責任推給已經致仕的謝一夔,大家不由得暗自懷疑地道。

隻是現在謝一夔人都不在這裏,哪怕他們對此有所懷疑,亦是無法進行對質。真要想查清這個謠言的源頭,卻是要派人前往江西進行核對,無疑要花費一番工夫了。

“工部尚書、禮部三堂官,你們都是先帝和朕所依重的重臣,但你們竟然散播先帝要廢朕,當真是興王的好臣子啊?”朱祐樘對現在的戰果已經感到滿意,便鎖定戰果地道。

“陛下,臣等斷無此念!”禮部尚書周洪謨和禮部左侍郎黃景知道這是逆臣的帽子,當即便急忙否認道。

禮部右侍郎倪嶽發現朱祐樘望向自己,便是進行表態道:“若是陛下今日不同意重開經筵,臣便以為陛下確是不及興王!”

求你別說了啊!

在場的文臣看到倪嶽竟然還要繼續拱火,卻是很想將這個人塞回娘胎裏麵,這不是又得被陛下借題發揮嗎?

隻是所有人都猜錯了,英國公張懋跳出來語出驚人地道:“陛下,臣請罷經筵!老夫倒想要瞧一瞧,誰敢因這種事便行奪門之舉,本國公第一個斬了他!”

說著,他將所有文官都當成了假想敵,對東邊的文臣怒目而視。

由於在木土堡之變中,張輔陣亡,張懋年僅十歲便繼承了爵位,而今數十年過去了,而他被成化帝授掌中軍都督府事,更是成為了一個合格的政客。

“不錯,陛下,臣願護陛下周全!”

“若是不開經筵便要奪門,本侯願披甲為陛下守得此門!”

“本侯先祖當年隨太宗殺盡南京奸佞,今願效仿先祖替陛下誅逆臣!”

……

在看到英國公跳出來表態後,撫寧侯朱永等勳貴當即心領神會,便紛紛跳出來跟文官集團唱對台戲道。

身處於朝堂之中,政治鬥爭從來都不是文臣的專利。

雖然武勳在政治鬥爭上確實有所欠缺,不然英宗之後武勳亦不會被文官一度奪去了京軍的兵權,但見得多自然亦知道怎麽玩了。

大明開國至今,得到封爵的人數不算少,雖然有像王越和石亨被削爵的勳貴,但很多勳貴的爵位都順利地世襲下來了。

雖然有一部分勳貴的世襲之地在南京和雲貴等偏遠之地,但京城的勳貴亦有三十多人,世襲的勳貴超過二十多人。

現在京城公爵隻有英國公、成國公和定國公三家。隻是定國公徐永寧已經瘋掉了,你並沒有看錯,堂堂的國公竟然瘋掉了,至於成國公朱儀到南京出任南京守備,故而僅有英國公張懋坐鎮北京城。

侯爵有撫寧侯朱永等十二家世襲,伯爵有武進伯、保定伯、寧晉伯等世襲,這些勳貴都還是處在當打之年,正是熱血剛方之時。

重開經筵對文臣或許很重要,但跟他們武勳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現在文臣既然要做逆臣,那麽他們自然是要扮演忠臣,成為皇帝最忠誠的一把刀。

“陛下,此乃倪嶽一人之言,臣等斷無此念!”劉溥看到事態已經遠遠超出自己的掌控,當即進行表態道。

英國公張懋並不想鳴金收兵,便是進行扣帽子道:“劉學士,我看你們文臣就是這般打算!剛剛本國公便覺得你們文臣如此逼迫陛下甚是不妥,而今你們的人露出了狐狸尾巴,以為還能收回去不成?”

此話一出,當即得到一眾武勳的附和,紛紛將尿盆子往文臣的頭上扣過去。

“英國公,休要帶頭在此挑事生非,我等文臣並沒有此念,此次請陛下重開經筵是按祖製而行!”劉溥一眼便看穿這幫武勳的心思,便是進行反駁道。

朱祐樘本以為奪門的帽子威力很快被會被削減下來,但看到武勳跳出來政治投機,便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爭端。

雖然武勳亦存在著問題,但若是能夠利用好他們製衡文臣,對自己掌握這個大明王朝無疑是極大的益處。

英國公張懋冷哼一聲道:“經筵是祖製,這是英宗八歲之時所製,你們文臣的心思當真認為要瞞得了天下人不成?”

“你休要在此胡攪蠻纏,本官不與你做無謂爭辯!”劉溥深知在此事上有所理虧,當即想要結束爭端地道。

劉吉將下麵的爭議看到眼裏,便向朱祐樘表態道:“陛下,重開經筵一事暫且不議,當務之急是處置懷恩矯詔,對擾亂朝綱之人嚴懲不貽!”

在場的文官知道不能被武勳牽著鼻子走,便發揮人數優勢齊聲請命道:“處置懷恩矯詔,對擾亂朝綱之人嚴懲不貽!”

禮部右侍郎倪嶽目睹文武雙方的激烈爭執,再看到文臣這邊一致將矛頭指向懷恩,終於意識到自己亦很可能淪為棄子。

英國公張懋看到劉吉將話題引向了懷恩,當即選擇偃旗息鼓,但“意圖奪門”的帽子一定是要不停地扣到文臣的頭上。

朱祐樘知道這幫文臣是打算拋棄懷恩平息爭端,便對百官進行詢問道:“你們可有誰見到先帝揚言要廢儲,亦或者你們從何處聽何人提及先帝廢儲之事,這個事情還得先論個明白!”

“陛下,臣並沒有所見所聞!”

“陛下,臣不僅沒有所見所聞,聽之必不信此等荒誕之說!”

“陛下,臣當年倒是在坊間聽聞,但已罵之,今悔當年未能撕碎其口!”

……

在場的文官都是官場的老油條,現在自然不可能再惹禍上身,當即紛紛進行否認,亦有官員趁機進行表忠心道。

事情至此,可以說是蓋棺定論。雖然暫時查不清楚最初的謠言從誰人最開始散播,但懷恩矯詔已經是蓋棺定論了,一個小小的太監摘掉首輔的牙牌無疑是自尋死路。

“陛下,奪門之事雖是猜測,但不得不防石亨之流。臣於上月被革去敢字營提督一職,今請許臣重掌揚威營,定如祖輩那般忠心護佑陛下周全!”武進伯朱霖看準時機,亦是進行政治投機道。

在周太皇太後掌控十二京營後,他被搶去了位置,而原本屬於他的揚威營提督一職,故而現在想要趁機索要回來。

兵部尚書餘子俊一眼便看穿朱霖的心思,當即站出來指責道:“武進伯,今斷然沒有奪門之危,你休要在此危言聳聽!”

“餘尚書,你是擔心本伯重掌揚威營妨著你們奪門計劃了嗎?”武進伯朱霖看到餘子俊要擋自己的路,當即便針鋒相對地道。

餘子俊的臉色一沉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本官從未策劃奪門之事!”

“我看你們便是懷揣如此心思,當年的奪門之變便是你們文臣策劃的!”武進伯朱霖當即提及舊事道。

餘子俊的臉色更難看地道:“你休要在這此胡言亂語,當年明明便是石亨、曹吉祥和奸人徐有貞三人聯手所為,與我們文臣何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徐有貞是你們推出來承擔惡名的,你們的心思騙不了英明神勇的陛下,你們文臣就是想要奪門!”武進伯朱霖寸步不讓地指責道。

餘子俊意識到這個伯爵就是一頭瘋狗,當即便服軟地道:“本官懶得與你做無謂爭辯!”

朱祐樘自然看穿武進伯的心思,卻是對一旁的劉吉淡淡地命令道:“內閣擬旨,遣內監十二人分往十二團營督軍,接管營中一切軍務!”

此言一出,群臣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