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塵聽到魏國小公主對裴靖嘉評價的那刻,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小姑娘,看人真準!
“公主殿下,這世上許多人都是各有缺點的,皇上也隻是缺點多如牛毛而已。”
慕清塵用自己閑著的那隻手,揉了揉小公主頭頂的碎發,微笑著寬慰她,
“而且貴妃娘娘也不是被皇上拋棄了,隻是近來生病容顏有所損毀,皇上暫時不想來看她了而已。貴妃娘娘勞苦功高,她和皇上的愛情被天下萬民傳頌,所以……皇上一定不會忘了貴妃娘娘,將她棄如敝履的。”
這,才是慕清塵最終的目的。
她不僅要韓簌鴛生不如死卻死不成,她還要裴靖嘉一生一世都不得不和這個歇斯底裏、精神錯亂、模樣比女鬼還醜的女人,永遠捆綁在一起。
即使將來他丟了皇位、性命垂危,也要在天下傳頌的“絕美愛情”逼迫下,做一個二十四孝好丈夫,永永遠遠親力親為任勞任怨照顧變成如此模樣的韓簌鴛。
不論是韓簌鴛還是裴靖嘉,都該對彼此負責,不該再找不同的人重新尋覓幸福了。
站在她麵前的小公主,看到她此刻沉思的模樣,突然重重打了個寒顫。
“嘶……”小公主倒吸一口涼氣,“阿慕,你這模樣,怎麽看起來如此狡猾?你該不會醞釀著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吧?”
“怎麽可能?公主殿下還不了解我嗎?我可最笨了,除了治病,什麽都不懂呢。”
慕清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當天,由於小公主去海棠宮看到的場麵過於駭人,她覺得自己會夢魘心驚,找裴靖嘉下旨,將慕清塵強行留在宮裏陪她。
扮作慕清塵侍從的梧桐,自然也順理成章留下來了。
當晚,夜半三更時。
慕清塵像個小孩似的,被梧桐拎在手裏,與他一道悄無聲息穿梭在入夜後一片寧靜的皇宮之中。
宮裏的守衛布置,不論是慕清塵還是梧桐,都門兒清。
可以說,讓他們晚上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躲貓貓,比昨晚在逸王府鬧的那處容易的多得多得多。
誇張點說,他倆閉著眼睛走,都不會被人發現。
於是二人順利來到了棲鳳宮外,蹲在不遠處的發財樹後,打量棲鳳宮的守衛。
自上次裴靖嘉來過後,棲鳳宮的守衛被訓斥一通,又森嚴了不少。
慕清塵在黑暗中緊靠著梧桐,與他縮在一處,小聲道:
“這些都是皇帝安排的人,加上原本就看門看了大半年的守衛,他們彼此臉熟,咱倆想混進去是絕不可能的。
而且棲鳳宮的宮門上掛了一條特別粗的鐵鏈,被銅鎖鎖著,鑰匙隻有皇帝有。
所以……咱們別在這兒蹲著了,從正麵進去的可能性完全沒有。”
梧桐仍目不轉睛,隻淡淡回了她七個大字:
“沒想從正麵進去。”
“啊?那你蹲這這麽半天,是想幹什麽?”慕清塵感覺這家夥好像變得神秘起來了。
梧桐聽後,終於舍得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看著棲鳳宮門口,麵無表情開口:
“一會兒見到她,若她問起,至少棲鳳宮門外是什麽樣,我能與她說清楚。”
慕清塵聞言,微怔。
她抬眸,隻看到梧桐精致的下頜線。
還有下頜線盡頭,那隻在夜幕裏仍難掩紅色的耳朵。
見狀,她心底一片柔軟,也不再多問,任由梧桐繼續盯著。
大概又盯了一炷香的時間,梧桐才好像收集完了所有的情報,拎起昏昏欲睡的慕清塵,朝棲鳳宮東麵宮牆急掠而去。
慕清塵從半夢半醒的狀態驚醒,睜開眼,就發現擺在眼前的一個漆黑狗洞。
“鑽過去吧。”梧桐聲音沒什麽起伏。
好像自從他倆靠近棲鳳宮起,梧桐對她的態度,就重新回到了冷淡模樣。
慕清塵估計這家夥見自己都敢真的帶他來見皇後,說明真不是皇後。
心裏那點猜疑打破後,他自然就重新變回了那個生人勿近的梧桐。
對這點早有準備的慕清塵,完全沒將他的態度放在心上,反而整個人更放鬆了不少。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困乏的哈欠,無奈歎氣:
“明明有三個狗洞,你怎麽偏偏選了東麵這個最難鑽,還有草擋人的?”
話音落下,不論是她,還是梧桐,都愣住了。
小太醫慕清塵,就算來過棲鳳宮幾次,也時常出入宮廷。
可她絕不可能將棲鳳宮中有幾個狗洞,哪個狗洞是什麽模樣,都記得清清楚楚。
霎時間,空氣變得緊張而窒息。
慕清塵半跪在地上盯著狗洞,都能感覺到身後來自梧桐那宛如實質的目光,像兩根鞭子似的,不斷抽打她的後背。
“咳咳……”
慕清塵清了清嗓子,假裝忙碌地撓了撓自己後背的衣服。
短暫的時間裏,她絕地求生、急中生智,嘿嘿一笑:
“你知道的,我是皇後娘娘的弟子嘛。她暗中教導我的時候,我們也經常閑聊。所以和皇後娘娘有關的事,我都知道。”
“嗯,別廢話了,進去吧。”
梧桐視線淡淡掃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信了沒,就隻催她快點鑽狗洞。
慕清塵回神,看著眼前那狹小、盡頭一片昏暗的狗洞,心情不由有些複雜。
沒想到當皇後的時候,為了不折騰也不給人留話柄,她出宮都要悄悄鑽狗洞。
如今不當皇後了,走的還是這裏……
“好!我鑽了!”
她低低喊了句,算是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一個猛子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