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鬱深深望了眼慕清塵激動的模樣,像才想起什麽似的猛咳了幾下,才眉眼含笑地說:
“咳咳咳……對,沒錯,他們解不開。”
這一刻,慕清塵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充滿了陽光。
那群老家夥竟然沒解開!
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年初出茅廬做出的毒藥,竟然這麽厲害!
瞬間,她信心百倍。
“逸王殿下不必憂心,這毒我可以打包票,我絕對解得開!”慕清塵笑嘻嘻。
區區一個小蠱毒,竟然將那些老家夥難為住了。
她以後,可要多做些蠱毒出來。
省得天下人總說,裴國皇後殷卿芷擅製奇毒,無人可解。中毒者,隻能求神醫穀解毒。
以前還有段時間,有些人甚至懷疑她是為了幫神醫穀招攬生意!
怎麽可能?
她此生最大的目標,就是研製出一種神醫穀也解不開的毒好吧!
“慕小大人似乎高興得忘了,本王方才正在問你,你是如何能解毒的?”裴鬱眼眸微眯,周身氣場變得充滿壓迫性。
那雙鳳眸中迸射出的冷意,仿佛能將人釘個對穿。
對於這個問題,慕清塵也少有地陷入了沉默。
以前人家找她或治病或解毒,都曉得她的名頭。不論多難解的奇毒和疑難雜症,隻要她解決了,人家隻會磕頭感謝她。
根本沒有人,會質疑皇後殷卿芷的醫術為何那麽高?為何能治好這麽難的病?
他們隻會說:怪不得是神醫穀學成出來的神醫,果然厲害!
裴鬱,是這世上第一個,問她為何能解開奇毒的人。
而且,問得合情合理……
“逸王殿下該不會以為,我這樣的年紀,會是給您下毒的人吧?”慕清塵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恕我冒昧,想問問您是多少年前中毒的?那年,我幾歲?別說下毒了,那年的我,可曾認字?”
她以為自己話說到這裏,裴鬱隻要有腦子就能想明白。
可他竟然真的沒動腦子,隻目光灼灼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我中毒於十年前,邊疆。”
“殿下,那年我才七歲,《千字文》隻怕都背不全。”慕清塵喏喏道。
她不知為何裴鬱要將中毒的時間說得這麽清楚,隻是下意識解釋“慕清塵”是清白的。
但……
十年前?
被裴鬱那樣燙人的視線盯著,她莫名在心中確定,十年前一定發生了很重要的事。
可……
是什麽?
慕清塵微微蹙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隻記得,自己似乎正是十年前從神醫穀出師的。
這蠱毒,難不成是那個時候被誰偷走,下到了裴鬱身上?
裴鬱向來散漫不羈,就連大理寺審案,都能被他搞出看戲的氣氛來。
但此刻,他端坐在躺椅上,神情嚴肅,還帶著點讓人分辨不清楚的緊張。
慕清塵正在低頭回憶十年前的事,並未注意到裴鬱的異常。
在場之人,唯有梧桐,留意到了那些許不同。
霎時間,他眼底飛快略過無數情緒,有疑惑、擔心、了然和深深的黯然……
“嗬……慕小大人的清白,本王自然相信。隻是你這樣的醫術,過去那麽多年,隻在太醫院做了個九品小太醫,本王實在是……很費解。
慕小大人既然請本王幫你做那麽重要的事,是否也該拿出些誠意來?
你這樣隱瞞這麽多事,讓本王心中甚感不安啊。”
他說到最後時,模樣似笑非笑,好像那些話都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可說完後,他就繼續定定看著慕清塵,完全沒有留出可以容慕清塵糊弄過去的空擋。
所以,他是認真的。
慕清塵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明白裴鬱這麽狡猾的老東西,自然不是隨隨便便說點什麽就能糊弄過去的。
何況這次她讓裴鬱幫的忙,涉及兩國邦交。
看來,確實得丟出點真東西了。
思及此處,慕清塵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吐出,看著自己的呼吸在空氣中變成一團白霧後擴散開來。
停頓片刻後,她才開口:
“在此之前,我受教於皇後娘娘處,娘娘時常叮囑我要低調。我隻是低調慣了,所以不曾在太醫院出頭。
至於如今冒出頭,不再留手,主要原因也是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太久不曾露麵,就連宮裏也幾乎沒有她的消息能傳出來。我幾次進宮,看到棲鳳宮的情況都不太好。所以,我很擔心皇後娘娘,想幫她。
至少,我想幫娘娘將殷家人留在裴國。如果可以,我還想能獲得出入棲鳳宮的權利,好好照看娘娘。
這樣的說法,逸王殿下可覺得能相信?”
裴鬱深深看慕清塵一眼後,挑眉:
“如此說法,倒是可信,而且……”
他像是想到什麽既可笑又可悲的事情,眼裏情緒幾番轉換後,紅唇輕啟,淡淡道:
“而且本王這段時日,也覺得殷卿芷她恐怕是……凶多吉少。”
慕清塵聞言,隻覺得心頭狂跳。
之前那些朝臣聯名上書求見皇後,也隻是擔心皇後被囚於後宮,受到冷待。
目前為止,好像隻有裴鬱一個人,在她失蹤許久後,猜到她已經死了。
“皇後娘娘吉人有天相,不會的。”
對於裴鬱過於準確的猜測,她也隻能假笑應付。